末端，赵情陪着白轩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衣冠冢。
夏渊的死是他们两人心中的伤，同样也是一针强心剂。
白轩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单臂兀自动也不动的将军，那个双目失明却怒目圆睁的夏渊。
血债，当由血来偿。
回到辕门，此时已经皓月当空。白轩将赵情送回她的营帐后，也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一缕烛光悄然起，惊叹月下酒中仙。白轩营帐内，墨云枪缨无风自动，好似想要安慰自己的主人。
白轩洗漱之后，拿起一卷白布将墨云擦了又擦。
墨云于他而言，不止是战场时杀敌的利器，也是低落时仅有的陪伴。
枪锋映着烛光，一个深邃的眼眸映在上面。眼眸中，有无尽的哀伤，也有深痛的追悼。
白轩摸了摸枪锋，自嘲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白轩呀白轩，打起精神，夏渊之仇，此生定报！
忽得一阵狂风吹过，伴随着沙尘，阵阵马蹄声在白轩脑海回荡。
“幻觉么？”白轩自语道，可仔细听来不像是幻觉。
此时营帐外百米，一匈奴队伍行来，他们的战马都包上了嘴，手持清一色银月弯刀，背负强弓，人均黑色夜行衣。
听着阵阵马蹄声不绝，白轩披上征袍掂起墨云便冲了出去。
辕门北二百米，一白衣少年持枪横立，静静等待半夜前来的匈奴人。
只几个呼吸，十人御马而来，其身上迸发出的冷漠竟让白轩露出惊讶之色。
白轩不想打扰将士们休息，他听得出来者不多，但未曾料到仅有十人。
虽说只是十人，但其身上的血气足以匹敌千军万马。
白轩昂首一笑：“路，可以过，留下买路财，一人十万钱，若是没有，便留下尔等首级便可。”
那十人相视一眼，像是没有呼吸一般，杀向白轩。
“既如此，尔等怪不得我白某了！”
白轩右脚踢起墨云枪尾，奋力一掷。
墨云携带雷霆之势，划破夜空的寂静，飞向匈奴军中。
白轩速度也是不慢，紧跟墨云袭来。
噌的一声，一批战马头颅飞出，鲜血溅了漫地。而马上之人也是缓缓跃起稳稳落地。
“枪不错，带回去给大汉把玩！”落地之人口中缓缓道出一句话，其声音的冰冷像极了地狱的丧钟。
“枪是不错，我送你，你要吗？！”白轩淡然一笑，随即一枪刺出。
‘ag’的一声，那人以手中弯刀对击墨云。
那人没有任何声息，从靴旁再拿出一支匕首，杀向白轩。
白轩见状墨云收回，以挑为刺，以劈为托，将袭来的匕首和弯刀齐齐挡开。
在那人惊讶之余，白轩已然高高跃起，右手紧握墨云一枪刺出。那人只得慌忙以弯刀对击。
可白轩重击之下，他怎能低档的住？只见他一个踉跄，只得扭身躲开这一击。
而白轩见状竟在空中转身一百十度，一击龙转身打了出去。
这时旁边两人看不下去了，以月牙弯刀架住墨云来势，也只是看看挡住了这一击。
“统领，您没事吧？”两人赶紧上前慰问，可那人摆了摆手便下令杀了白轩。
只听一声令下，众人将白轩围了起来，一起手持弯刀杀将过来。
白轩不慌，手持墨云横击而战。
夜的寂静并未打破，随着声声哀嚎，不足一刻钟，此地已是一片狼藉。
白轩歪着头对着那首领笑了笑，问道：“你也不交买路财吗？！”
匈奴首领见状，脱下斗笠，露出了他那只剩半张的脸，轻声问向白轩：“你可曾见过魔鬼屈服？”
问完便动了起来，一手弯刀一手匕首交叉攻来。白轩则是坦然迎战。
随着匕首扑空，墨云砸向了匈奴首领。那人反应也是极快，以弯刀打向攻来的墨云。
一声金属的撞击声后，一轮弯月抛飞出去，而那首领也是虎口渗血，手心更是擦掉大块血肉颤抖不止。
首领心生恐惧：面前此人不过一少年矣，何来如此力量？！
白轩走到首领的面前，看着那恐惧失身的匈奴人，便以枪尾击向胸腔，随后反手持枪一挑，那握着匕首的手臂应声而断。
白轩一手托着匈奴首领的脸，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问道：“你想死想活？”
那匈奴首领还未突出答案，便被白轩托着下巴狠狠一扭。
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进那人脑海，再也没了声息。
这一夜，是一场无声的血战，静的甚至未曾扰动林中的鸟儿。这一夜，是场惨烈的屠杀，整整十颗头颅被白轩带走。
白轩将那十颗首级以他们衣物包裹，拴在两匹匈奴战马尾巴上。而后将十把战刀托在头颅后面，将战马带向了不远处的衣冠冢。
夏渊墓前，三根香已然燃尽，而白轩坐下后，在身旁生起一堆篝火，将十颗头颅放在了夏渊墓前，又将那十柄弯刀放在墓后。
“兄弟，尝尝蛮夷的酒！我让他们给你陪葬来了。从今儿起，你也算是脚踏蛮夷之人了。”白轩将战马上的酒袋拿了下来，斟满一碗放在夏渊墓前。
轻轻摸了摸墓碑，白轩仿佛感觉夏渊依旧在世，在玩世不恭的跟他拌嘴，在死皮赖脸的拉着她一块儿比箭法。
“兄弟，后世学者可曾记得我等血战？千百年后，他们随意翻过的史书，便是我们赤血的一生……值吗？”
“也是我无能，至此不曾找到匈奴主力击溃…无法将你的尸首送回你的家乡。”
“兄弟，若是灵魂未散，便看看这大好河山吧……”
“兄弟，最后，我也希望你，能回家看看，回到你的家乡……多看看。”
说罢白轩将酒袋中的酒一饮而尽，轻轻抿了下眼角的泪，便转身走向了军营。
篝火如心脏般缓缓跳动，而那排列的战刀，在皓月的照耀下，泛着点点亮光。
墓碑前，那十颗人头缓缓渗血，慢慢沁到墓中。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或许这就是夏渊最大，也是至终才了了的心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