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女史那边,是应该小心,她和监察院,现在与云梦越女水火不容。”
夜,饮冰斋里屋,欧阳戎沉吟片刻,轻轻点头。
叶薇睐现在确实长大了不少,当初从龙城的车马行刚捡漏回来时,才是五斗米、六十斤重,瘦到不能再瘦。
现在不仅个头往上窜了一个头,长到了欧阳戎下巴处,身子骨也重了许多,不过都是多在了该长肉的地方,比汉家少女更加早熟催生,隐隐有了些西方异域女子前凸后翘、腰细腿长的身材趋势。
例如此刻,她坐在欧阳戎怀中,臀儿压在欧阳戎一条腿上,便沉甸甸的,不是绣娘的那种骨感硌人。
最关键的是,叶薇睐的发量还很浓密茂盛,一头银白靓丽的长发,柔顺如水,披在肩上。
入夜回房后,叶薇睐脱下了襦裙,换了一身较为松松垮垮的淡粉丝绸睡裙,欧阳戎只需随意用手一扯,就能露出一个圆润小巧、肤如白雪的肩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欧阳戎特意穿的。
不过欧阳戎这段日子很忙,早出晚归,没太顾及家中事务。
但叶薇睐却不吵不闹,平常白日里,不是跟着甄淑媛学持家,就是向谢小娘子那边请教经学六艺,或是跟着半细等大丫鬟们学刺绣礼仪……愈发的聪慧内秀。
晚上,她则要照顾一身疲倦回返、无心交谈的檀郎起居,后者偶尔才能抽出时间给叶薇睐布置下一阶段的功课,同时回应一下她特意留下的请教问题。
一座饮冰斋被她打理的有条不紊,同时,也算是彻底融入了大周汉家女郎的殷实生活。
对于这些,欧阳戎虽忙,却默默看在了眼里。
“甄大娘子那边,奴家来帮忙,不过谢小娘子和容真那儿,还需要檀郎努把力。”
叶薇睐食指点着下巴,颔首道。
叶薇睐眼睛微微上翻,看了眼欧阳戎:
“还是得努力下的,万一……万一她也来参加甄大娘子的生辰礼呢?或者某日又突然跑来槐叶巷宅邸。”
欧阳戎皱眉,似是思索起了这种可能。
叶薇睐也不催促,她乖乖巧巧坐在欧阳戎腿上,两腿微微荡漾,取来一柄梳子,慢条斯理梳起了肩上的银白长发……她平日夜里沐浴后,喜欢披散着浓密银发,将它们归拢到肩头。
“檀郎现在对云梦剑泽什么态度。”
叶薇睐轻声问。
欧阳戎抿嘴,过了会儿,轻声道:
“除了绣娘的事,两不相欠。”
终于从檀郎嘴中听到“绣娘”二字,叶薇睐却不意外。
从尝到绣娘亲手所做的糕点起,二人这两日对于“绣娘”都心照不宣,叶薇睐的谈话中都没有直接挑明那个“她”是谁。
叶薇睐微微一怔,摇头:“檀郎不记得了吗?当时奴儿和婶娘还在老家南陇呢,是你提前催我们回去过中元节的。”
欧阳戎颔首:“哦,对,所以当时我身边只有小师妹、恩师他们在?”
“嗯。檀郎怎么问起这个?”
欧阳戎思索了会儿,轻轻摇头:“没事了。”
叶薇睐继续低头,梳着肩头的银白长发。
没有打扰欧阳戎的思绪。
欧阳戎回过神,伸手捻起一缕银白发丝,指肚间摩擦了下。
可能是傍晚做了桂花糕的缘故,叶薇睐颈脖发丝间带着一股淡淡的桂子香,清甜好闻。
他突然抱起腿上的叶薇睐,把她放了下来。
桌前,二人都站起了身。
“怎么了,檀郎?”叶薇睐下意识道:“你要不要沐浴更衣。”
“檀郎今晚是要出去吗?”
欧阳戎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嘴里,吃了几口,填补体力,他快步走去,来到叶薇睐的身后,直接把惊讶呼出声的她拦腰抱起。
“呀,檀郎作何……”
欧阳戎掂量了下,嘀咕:“重不少。”
叶薇睐羞红脸,小声:“檀郎不是出门吗。”
“读书写字……”
“那就读书写字,檀郎教教你。”
欧阳戎一本正经点头。
叶薇睐总觉得檀郎说的读书写字,和她想要的读书写字有些不一样,弄得少女一颗怀春芳心既是疑惑又是羞喜。
“什么渡送?”叶薇睐小脸困惑。
欧阳戎不答,抱着叶薇睐转身入寝,与卧室方向背道而驰。
她忽然不说话了。
处于被抱姿态的她,把小脸用力埋进他胸膛衣襟中。
少女的银白长发恰好曳地,拖在红褐色地毯上,比门外今夜的月光还要雪白明亮。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夜色中传来一道未知鸟禽的啼声……
叶薇睐某刻蓦然想起傍晚欧阳戎回来前,所见到的天际晚霞。
那一片霞云,被压在庞大天幕的最下方,它火红又滚烫,热烈又滚动,乖巧默默的承受着夜与山的重量。
最后,火红滚烫的云朵躺在远方天际,随风流淌,偶降阵阵雨水,慵懒到不想再动一根手指头,缓缓漂浮,沉入最深沉的黑夜……
……
漆黑如墨。
窗外传来五更天的锣声。
书桌上,一粒灯火亮起。
欧阳戎熄灭火折子,在桌边坐下,长呼一口气,揉了把脸。
灯火照亮他仅仅披有一件单薄青衫的修长身躯。
欧阳戎转头看了眼里屋方向,他刚给某位银发披散、肤白耀眼的少女盖好被褥。
后者沉沉入梦,娇躯疲倦,却睡得格外香甜,不愧是外邦银发蓝眼血脉的少女,身段腰儿韧性十足,可堪重压折叠……
欧阳戎收回目光,两手的手背撑着下巴,闭目进入了功德塔。
功德塔内,还是老样子,一片纯白空间。
一顶福报钟高挂,自从上次关于绣娘的双修福报触发兑换后,已经沉寂了一段日子。
下方,圆润小木鱼不时的“噔”一声,脆响在功德塔的寂静空间内,显得颇响。
欧阳戎走去,看了眼青金色字体。
这也是最近的疑惑,正好找她试验。
结果是……
没用。
功德塔内的福报钟,纹丝不动。
没被触发,所以也无法给叶薇睐注入功德紫雾,只是正常的欢好。
欧阳戎眉宇凝起。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叶薇睐没有修为,而绣娘身有修为的缘故。
所以,针对功德紫雾能否双修,所作实验的参考组,还是不够完整,需要更多的对照组才行。
只是这短时间内,除了绣娘,他从哪里找这种对照组去?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唔,小师妹是五姓贵女,大家闺秀,对于圆房一事,必须得明媒正娶洞房花烛才行。
这也是二人之间心照不宣的。
平日不管是清泉濯足、同尝甜糕,还是检查儿子的食堂……
都只是适可而止,小打小闹,没有过界。
不然,别说恩师谢旬了,光是她小姑谢雪娥,都得剥了他一层皮。
这个时代的女子还是十分注重贞洁的,比如绣娘,不知道欧阳戎早知她童养媳身份,上次主动问起,差点急得哭鼻子,还好欧阳戎机敏应对了。
而眼下,与薇睐一起试验得到的结果,只能证明,欧阳戎与没有练气修为的普通女子圆房,无法渡送功德紫雾,达到双修效果。
欧阳戎抿嘴,又回忆起了和绣娘交换功德紫雾时的奇异滋味。
好奇想要探明此事,不只是光想当送财童子,而是因为,这几日,他有些惊奇的发现,自己的修为得到了精进。
原本他距离八品大圆满还有一定距离的。
要修个三年五载才行,结果在与绣娘稍无节制的没羞没臊后,修为竟然直接精进到了瓶颈处。
现在已经是八品圆满了,越过瓶颈,就是淡红七品!
在这种类似双修的状态中,他也能连带收益,倒是让人意外。
不过仔细想想,双修双修,肯定不只是惠及一人的,否则这不就是道家嘴里的鼎什么吗?
欧阳戎脱离功德塔,闭目内视,感受了下丹田内沉稳流淌的深蓝灵气,嘴角翘起一丝弧度。
众所周知,九品、八品是下品练气士。
而七品、六品是中品练气士。
接下来,八品进入七品,是一个很重要的门槛。
一旦跨过了,深蓝灵气化为绯红灵气,将是质的飞跃,执剑人的鼎剑神通会大幅提升,例如“归去来兮”,布剑范围增大,耗费时间却减少;还有“缘起性空”……
“剑诀。”
他蓦然睁眼,呢喃自语:
“还差一份剑诀,最好再来一场晋升仪式。”
……
“方大娘子,方女侠这是在这里住下了吗?家里那边不会着急?”
中午,幽静小院。
欧阳戎、赵清秀,还有方举袖和方胜男正同桌吃饭。
欧阳戎放下碗,好奇问道。
方举袖与方胜男对视了一眼。
“听说这承天寺的香火很灵,我与妹妹准备多拜一拜,不过承天寺里的客舍满了,只好在公子与绣娘这儿借宿,还望勿怪。
“话说,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欧阳戎摇头:“没有。”
“午休?”方举袖好奇?
方胜男红了些脸,低头干饭。
欧阳戎又道:“你们在这里住,绣娘气色都好了不少。”
方举袖点头,却发现旁边方胜男吃饭的脑袋更低了。
对面的小主也是,耳根子好像红了点。
欧阳戎又问了问礼佛的事,方举袖的口风很紧,没有问出关于一指禅师的线索来。
欧阳戎抿嘴。
最近方家姐妹的活动一直局限在承天寺,她们得到的情报也是,哨所虽然拆除了,但是六郎手下官兵的巡逻,依旧部署在星子坊内,搜查可疑人物身份路契。
方家姐妹在城内活动不了,也离不开星子湖周围,自然打探不到太多消息。
对于这一点,欧阳戎乐见其成。
虽然他作为江州主官,上任刺史以来都十分低调,除了青羊横街的第一期廉租房剪彩礼时亲自登场过,除此之外,星子坊这段日子的事务都是裴十三娘抛头露面的。
所以城里知道他这个江州刺史相貌的人不多,只是听过“欧阳良翰”的大名罢了。
他与方家姐妹接触这么久,经常套话,也逐渐明确了这一点。
暂时无需担心此事。
另外这方家姐妹去承天寺那边接触的人,燕六郎都有去查。
眼下都还在掌控之中。
燕六郎询问过,要不要将方家姐妹、还有承天寺那些可以秃驴抓起来,被欧阳戎暂时按下了。
不多时,吃完饭,在方胜男注视下,欧阳戎本走去大堂,不准备去厨房的,上次绣娘立下了规矩,要节制,所以虽是正常洗碗,但还是容易被方胜男误解,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谁知道,绣娘走了过来,拉了拉他的袖口,然后独自往厨房走去。
欧阳戎愣了下,只好跟了上去,这是逮着他洗碗啊!
“小主有什么事要帮忙吗?”方举袖好奇看着这一幕,准备去看看,被方胜男拉住。
“胜男怎么了?”
“没、没事,姐,咱们回屋吧,突然困了。”
方举袖被方胜男拉进房中。
欧阳戎跟着绣娘进了厨房。
路上忍不住看了看绣娘的纤细背影,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最近绣娘隐隐主动了不少。
难道是功德紫雾产生了影响?
也不清楚绣娘的感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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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