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有闲工夫,不如去做点正……

江随舟这话脱口而出之后, 便被自己吓得心一咯噔。

果然是霍无咎对自己颜悦『色』太久,这会儿气氛安宁, 使得一时间说话不过脑子,居然跟霍无咎开起了这样的玩笑。

江随舟面上一派镇定自若的淡笑,心下却紧张地崩成一团,在书册后偷眼去看霍无咎。

便见霍无咎顿顿,抬眼瞥了一眼。

仍是那双平静无波的黑眼睛,没什么情绪,眉心舒展,似乎没有生气。

接着,居然勾起一边唇角, 『露』出了个浅淡的笑。

“那还真是深仇大恨。”霍无咎说。

不知怎的, 江随舟总觉得那“深仇大恨”四个字带着几分听不懂的深意。

不过, 也没顾得上探究这个了。

眨了眨眼, 定定地看着霍无咎,只觉得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

——

这之后, 江随舟便日日盯着朝堂上的动静。

徐渡手下的死士派出去小半, 还有近十个人留在京城。这几日, 这些人源源不断地给江随舟送来线报,结合着朝堂上的官员送来的消息, 便是江随舟如今能获取的全部信息。

将送到他手的每一条信息都逐字逐句地细细看过,记在心, 试图从朝堂上下的种种表象中,分析出庞绍的动向。

果然, 没几天,朝中便有个官员同庞绍搭上线。

这官员并非庞绍的党羽,在此之前与庞绍也几乎没有往来。但是这几日, 们二人之间的来往忽然变得极其频繁。

但是,因着庞绍过于警惕,无论是与对方密会还是互通有无,都没让江随舟手下的人查出与有所往来的是哪个官员。

江随舟只得结合起自己关于这段历史的记忆来分析。

但是,在这段时间被庞绍陷害的官员不止一个,其中的帮凶更是数目众多。江随舟兀自思量了许久,也没有确定庞绍究竟在筹划什么。

于是这一日,将顾长筠召到了自己的房中。

顾长筠虽不如徐渡那般稳妥,但头脑却极机灵,且过目不忘,在他穿越来之前原主收到的所有信息,都记得。

待赶到自己房中,江随舟便将下人们全部清出去,只留下顾长筠一个人。接着,便拿出了自己整理出的消息和线报,与顾长筠交谈起来。

们手中拿到的消息颇为复杂冗长,处起来也并不容易。

于是,孟潜山一早被赶出了江随舟的房,便百无聊赖地抄手候在廊下,一直从清早,等到了正午,直到李长宁都给霍无咎针灸完毕,提着『药』箱与魏楷一同从霍无咎的房中出来。

孟潜山眼尖地看见,索『性』闲来无,便打算上前去送一送二人。

却没想到,这两个人朝着来了。

行到他面前,李长宁笑道:“孟公公怎的在房外头站着?”

孟潜山笑着应道:“王爷房中有人呢,吩咐让咱们在外头等一会儿。”

李长宁笑着点了点头,道:“方才霍夫人恰好看见您了,似有话要问您,让小的出来时,顺带请您过去呢。”

孟潜山心一咯噔。

王爷在房中见顾夫人,霍夫人传去问话?

孟潜山心下一悚,只觉没好。

笑着应声,便匆匆赶到了霍无咎的房中。

这两日雨刚停,天还阴着,因此房中光线也不大好。霍无咎这会儿正靠在床架上,被子刚盖到腰,这会儿正翻着手的书玩儿,并没有看。

孟潜山连忙上前行礼。

“霍夫人,您有喊奴才?”笑道。

霍无咎没抬眼:“在院子站着干什么?”

声音虽很平静,但总觉得比往日要凉几分。孟潜山心惊胆战地打马虎眼:“王爷见客呢,奴才便出来透透气……”

霍无咎手下把玩书册的动作停下来。

一早看见的,来的人是顾长筠,顾长筠一来,江随舟便将房中的人全都赶出去。

一早上,连扎针的疼都没感觉到,只觉得有股莫名其妙的劲儿,扯着的魂魄,将的神思拉扯到了安隐堂的正屋。

烦躁极,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烦。

分明已经知道靖王对他没有半点旁的心思,全然是自己的误会。况且,靖王本就有妾室,跟自己这样以妾为名作掩护、名不副实的“妾室”是不同的。

皆是既定的实,也与他无关,但偏偏想到这些,就烦得厉害,像是笼中的困兽。

霍无咎没有说话,旁边的孟潜山胆战心惊。

只得承认道:“王爷一早传唤了顾夫人,想必是有些府上的杂要商量……”

商量杂,是用不着屏退下人们的。

霍无咎听得出孟潜山在糊弄,但是他此时的憋闷却像牢牢锁在了胸口里,是没迁怒的。

顿了顿。

“嗯,出去吧。”说。

孟潜山没想到这么轻易地便过关,如蒙大赦,连连应是,一刻都没有多待,转身就跑。

而身后,霍无咎的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

抬眼往窗外看去,雾蒙蒙的阴天之下,那扇门紧紧地关着。

只觉自己像是落入了敌军的圈套中。

被牢牢地包围起来,没地方躲,更无处逃。

——

顾长筠替江随舟缩小些范围,江随舟大致能够认定,庞绍这次是要对齐旻动手。

留齐旻这么久,只是因为齐旻对没什么威胁罢了。但一旦产生威胁,齐旻这样德高望的大树,便定然会被庞绍斩草除根。

江随舟知道,这与他无关,伸手去管,就是在多管闲事。

但是这闲事却一定要管。

无论是因为庞绍、齐旻,还是因为他自己。

但是,后世关于齐旻是否与北梁有往来,一直存有争议,更不知道齐旻如今是真有把柄在庞绍手,还是有人以此计策陷害,陷害的是谁。

一整天,都没什么头绪,一直到光线渐暗,孟潜山来他房中点了灯,才恍然感觉到自己浑身酸痛,头晕脑胀。

该休息休息了。

抬眼,打量了一圈自己空空『荡』『荡』的房屋,站起身来。

“王爷?”孟潜山连忙迎上前。

“本王去霍夫人那里看看。”江随舟道。

这个决定下得极其自然,也没注意到孟潜山脸上瞬间惊喜的笑容。起身往外走去,绕过回廊,便行到了霍无咎的门前。

早有侍女去通报过,霍无咎恰好在用晚膳,江随舟进去时,桌上已经为他添了一副碗筷。

江随舟在桌前坐下,只觉浑身的浊气都通畅不少。

霍无咎抬眼,却看见尚未舒展开的眉心。

顿了顿。

在此之前,从没遇见过这么难对付、却又无可奈的人。

烦了一整天,这会儿见到了这个令烦躁的源泉,却只看得见对方,积攒一整天的情绪,都被那个人面上的愁绪和疲惫盖住了。

眼睛也只剩下。

霍无咎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地开口。

“有麻烦?”问道。

江随舟刚拿起碗筷,便听见霍无咎这么问。

这些话,跟霍无咎说自然没什么用,但是他却特别想跟说,尤其让一问,便更憋不住了。

竟有种倦鸟投林之感。

手下动作停停,便放下碗,抬了抬手。孟潜山意会,连忙张罗着将房中伺候的下人都清出去,自己也退出去,替他们二人关上门。

江随舟夹了一筷子菜,道:“说,宗庙塌之后,庞绍若想迁怒,最容易对谁动手。”

霍无咎没抬眼,道:“太常令。”

所说的太常令正是齐旻。江随舟一愣,定定地看着霍无咎,筷子都悬在了半空。

分析好几日的结果,霍无咎怎么知道?

便见霍无咎抬眼看,道:“庞绍犯了大罪,即便不会受罚,也会被清算一部分党羽。们朝中除了之外,便是太常令齐旻最说得上话。与庞绍常年不合,这个时候,自然会压庞绍一头,让他落下风。这样的局面,庞绍定然不会坐视不。”

江随舟心下不由得叹服。

对南景朝局这般信手拈来,难怪前些年百战百胜。单这知己知彼的本事,就不是寻常将领具备的。

江随舟点头道:“没错,本王也是这般猜测的。只是庞绍做小心,到现在都没暴『露』出他想怎么做。”

霍无咎看,道:“通敌。”

江随舟一愣,便听霍无咎接着道:“要想害死齐旻,这是最直接、最容易的办。”

江随舟缓缓放下筷子。

霍无咎与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有那么多史料作为佐证,霍无咎又是怎么想到的呢?

不由得定定地打量起霍无咎来。

霍无咎让看得有点不自在。

不过是今日魏楷向汇报了这几日监视的结果罢了,虽说没有真的查明庞绍想要做什么,却也能让猜出个七七八八。

清清嗓子,接着说:“齐旻虽与庞绍不合,却与我们从没有过联系。若是被查出通敌,定然是遭人陷害。”

江随舟缓缓道:“若要构陷,定然需要证据。那么,一定会有人替庞绍给齐旻制造证据,制造证据之人,需得是齐旻极为信任的人……”

这么说着,眼睛渐渐亮起来。

“我这两日就让人去查查,看究竟人有此动机!想必那个与庞绍私下联系的人,也与此有些关系……”

霍无咎看,手中的筷子轻巧地一转,便在江随舟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

“去查他的学生,十年前中探花的那个。”说。

江随舟满脸诧异:“这也知道?”

自然知道,这是魏楷昨天查出,今早才报告给霍无咎的。

霍无咎顿顿,却将实话咽了下去。

“自然知道。”淡淡道。

“查了这么几日,这都不知道?有闲工夫,不如去做点正,好过同妾室白日宣『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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