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的温度持续升高,许书宁觉得她好像被一团火包裹着,这火将她烤得都没什么力气了,浑身发软的靠着方如烠,心里也生出了莫名的悸动。
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方如烠才控制好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也有几分不自在,如此行为,委实唐突。
可他刚刚不敢放许书宁离开。
他清了清嗓子,微微松开了她一些,歉然道:“刚刚是我冒犯了。”
许书宁脸蛋红红的,语不成句:“没……没关系。”
刚刚冷静下来的方如烠听她这声音,顿时又红了眼,忍不住低头,重重一口咬在了许书宁的肩头。
许书宁在发出那声音过后自己都惊呆了,她怎么会发出那么娇滴滴的声音,像是喉咙被什么压住了一般,细声细气的。
她原本声音就比较软乎,平常说话都很注意,免得给人软糯可欺的印象。
但刚刚她吐出的那几个字,她自己都觉得像是在勾引人。
她绝望的望着马车顶,心中十分忐忑。
今日过后……她还能跟过去一样,跟大人用朋友的方式相处吗?
方如烠只是最开始重重的咬着许书宁的肩头,后面就放松了力道,待他再次平静下来,就看到许书宁紧锁的眉头,他伸出手指压平她的眉头:“我给你两年时间。”
他不知道许书宁的顾虑是什么,但等她两年,是他的底线。
他今年整整二十了,好些跟他年纪相仿的,娃都会跑了,但他还没开荤呢。
过去方如烠对这些并没有太大的渴望和需求,直到今日他才发现,他不是没有渴望和需求,只是过去没有遇到这个人。
许书宁听到方如烠的话,心中一凉,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今天好像是水做的一般,眼泪又掉了起来。
方如烠心疼的问:“你心中顾忌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会嫁人的。”许书宁难受不已的道:“大人还是莫要等我了,今日回去过后,大人就将我从大理寺调走吧!”
在一起,看着难受,只要有距离就好了。
方如烠不解:“为何不会嫁人,你究竟有何难言之隐?”
他的人已经反复把许书宁查了很多次了,他对许书宁的过往也很了解,许同方和周氏对她肯定会有影响,但方如烠觉得这二人不足以让许书宁产生不嫁人的念头。
许书宁明显对那二人没有太多的感情。
而许书宁的祖父祖母,感情甚笃,所以在这方面也不会对她有不好的影响。
许书宁倒没有因为上辈子嫁了荀策就恐惧婚姻或者是不想嫁人,她要做的事,也不是没办法跟方如烠说。
是以她道:“我会将许同方一家除族,许家的门户,我会自己顶着。”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指:“所以我不会嫁人的。”
“扑哧……”她头顶响起一道轻笑声。
她有些懵的抬头看着方如烠。
方如烠捏了捏她的鼻子:“就这?”
他姿态闲适的把许书宁搂着:“我还当是什么要命的问题呢。”
“我们家兄弟众多,我爹娘也不缺儿孙,更不缺顶立门户和继承香火的,我可以上门。”
许书宁眼睛随着他的话,越瞪越大。
她连连摇头:“怎能如此委屈你,况且你爹娘肯定也不会乐意的,再不缺也不会让儿子去给人做赘婿。”
方如烠不以为意的道:“我若是一直一个人,他们才该愁了,若是愿意找人共度余生,他们只会为我开心。”
“我父亲母亲跟旁人不同,他们只希望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好好活着。”
就说寻常父母,能看得惯自己儿子给儿媳妇做衣裳这些么?
他父母就接受良好,对大嫂和大哥相处之事,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许书宁想到他们是经历过最难熬的岁月的,心里倒是不怀疑方如烠的话。
但她自己却是不愿意委屈方如烠,如他这般的人是要青史留名的,如何能让他有被人诟病的地方?
方如烠见她一张脸变得皱巴巴的,愁得不行的模样,好笑的道:“小小年纪,少思一些,这日子过得舒坦与否,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管旁人如何说干什么。”
他拿过许书宁的手握在手里,带着些急切的跟她商量:“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带嫁妆上门合适?”
许书宁听到他无比丝滑的说出嫁妆这两个字,一时间被雷得不轻。
还有,今天这进程是不是飞得太快了,这突然之间就到这里啦?
她声音有些弱弱的道:“要不您再想想?”
方如烠若是没有看到许书宁被推下悬崖那一幕,或许当真会再想想。
但刚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有什么比人在自己怀里稳当?
“不想了,已经想好了。”
许书宁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只怕是要等我找了合适的机会把他们除族之后。”
“现在我才刚刚入仕,我若是跟许同方撕破脸,只怕是我被赶出家门,我要的是别人提及许家,能想到的是我代表的许家,而不是许同方代表的许家。”
方如烠有些发愁,这不是还得等许久?
先前见许书宁在许家艰难,他就查过许同方,此人是个极其聪明和滑溜的人,也守住了当官的底线,并没有做过任何贪污行贿之事。
许书宁要做到那样,只有站得比许同方还高。
可许同方的位置,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
他客观的来说,以许书宁现在的能力,也不足以站到那个位置。
许书宁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可她无法过那种,仇人还好好的,她自己就先去逍遥的日子。
这是对女儿的背叛。
她要报了仇,她这个没用的母亲,才有资格去奔赴自己崭新的人生。
她垂头,收回自己的手:“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但我没办法。”
“大人……可以尝试去喜欢其他女子的,京城优秀的女子亦是很多。”她后面这句话说得十分艰难。
没说一个字,好似剜心一般。
她过去从来不敢去想她对方如烠的感情,也是极力的在压制对方如烠的感情。
但刚刚,这些感情全都被勾了出来,她知道她是爱上了。
可没有一个人,应该等着任何人,她也不能用爱来绑架方如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