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日洒窗前,沈玥瑶正全神贯注地临摹着景如璋的字帖,仿佛要将其神韵都融入自己的笔触之中。
锦儿见她往日写画本时,都未曾如此专注,心中不禁暗自揣度。
主子怕是对皇上也有几分情意吧?不然怎会临摹得如此认真?
她啊,就是嘴硬罢了。
二人皆是才貌出众之人,站在一起那就是一对璧人,看着着实养眼。
沈玥瑶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长笔,轻轻拿起宣纸,仔细与字帖比对,嘴角微扬,淡笑着问道。
“锦儿,你看像么?”
锦儿歪着脑袋,凑近宣纸,仔细对照看了两眼,点头道。
“奴婢觉得像呢。”
沈玥瑶眉头轻蹙,神情严肃,摇头道。
“不对,这力道还是差了许多。”
锦儿挠挠头,疑惑道。
“是么?奴婢怎的瞧不出来?奴婢看着简直一模一样呢。”
沈玥瑶低头沉思片刻,不禁想着。
若是他朝中的那些文臣,定然能一眼瞧出其中的差别吧。
也罢,此事非一日之功所成。
她轻轻放下宣纸,目光投向轩窗外。
几株春桃在初春轻寒中,已怯怯地发了芽,嫩嫩的一点,看似易碎,却又透着盎然的生机。
想着自己来到泽露殿已有些时日,等会儿皇上回来,便寻个借口回云台阁。
毕竟,这里并非长久之居。
岂料,她刚一开口,景如璋便要宣太医再来为她诊治,说是担心留下病根。
她着实不解,他何必多此一举?
她斜睨了书案旁的人一眼,心中暗想。
自己的身子状况,他每晚相拥而眠,岂会不知?
那点发热,次日便已痊愈。
她也曾提及回云台阁,他却要她在泽露殿多休养些时日。
这一休养,便是小半个月。
眼见太医来了,她也不好推辞,伸出洁白如雪的皓腕,放在脉枕上。
陆太医取来一方绢帛,轻轻覆盖在她的手腕上,然后躬身仔细诊脉。
突然,他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喜笑颜开地起身,抱拳躬身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沈宝林有喜了!”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沈玥瑶和景如璋瞬间呆立,仿佛被石化。
一个是惊得不知所措,一个是喜出望外。
景如璋手中书卷滑落,他蹭地站起,双眸瞪大,仿佛两颗璀璨星辰,闪耀着喜出望外的光芒,朗声道。
“当真?”
沈玥瑶亦想问出同样的问题,当真?
她紧蹙眉头,急切地想从太医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陆太医轻笑道:“确凿无疑!上次微臣为沈宝林诊脉时便已有所察觉,只是脉象尚不明晰,微臣担心误诊,故不敢贸然断言。”
沈玥瑶张开红唇,浓密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快速闪动,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个晴天霹雳。
她的月事的确延迟了多日,但以往也常有不准之时,因而并未在意,岂料竟是怀孕了。
这、这、这、、、、、、
且不提她怀上小说中人物的孩子这件事有多么荒诞不经。
细细推算日期,怕是在畅音阁那一日......
这、这、这是他的吗?
若不是......
思及此处,她不禁后怕,额头冷汗涔涔,双手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此刻脸上的表情想必十分怪异。
于是,她索性心虚地低下头,当鸵鸟。
“传旨,沈宝林身怀龙裔,破格晋封为美人。”
他声音清亮,光听声音就知道他此刻有多高兴。
见她毫无反应,只默默垂首,他只当她是害羞。
毕竟,后宫女子,谁不渴望怀上龙嗣?
他闲庭信步,步步生风,稳健有力,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行至她身前,弯身将她拦腰抱起,还转了一圈,低声在她耳边道
“沈玥瑶,给朕生个孩子,皇子公主都可以。”
他这话说的比任何时候都温柔,可沈玥瑶不敢去看他笑起来是不是当真如明月入怀。
她心如鹿撞,好担心自己脱口而出。
「不是你的也可以么?」
她不敢抬头,生怕对上他的双眸,露出破绽。
此刻,她脸上的笑容僵硬无比,比哭还难看。
他心念电转,想到自己也是在深宫之中长大,自然知晓宫中争宠的手段五花八门,又见她眉间似有隐忧。
他微微垂首,若有所思道。
“你暂且先住在泽露殿,等孩子降生后,朕会为你选一处宫殿,届时你再搬过去。”
沈玥瑶紧紧地咽了咽口水,一想到还要和他共同生活十个月,她就感到如坐针毡。
他肯定是被子嗣之事冲昏了头脑。
若是他知晓自己喜当爹,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形?
凌迟都算是轻的,估计会被鞭尸!
见她的眼眸始终低垂,料想定是这宫中的尔虞我诈让她心生恐惧。
他轻声宽慰道:“放心,有朕在,朕必定保你和孩子安然无恙。”
她漫不经心地轻嗯了一声。
比他更为高兴的是罗忠,方才听闻太医说沈宝林有喜时,他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有喜了。
皇上总算是做了一件正经事。
太医又嘱咐道:“......皇上,沈宝林,嗯,沈美人,微臣刚才为沈美人诊脉,发现脉象仍不稳定,这些日子还需避免行周公之礼。”
景如璋的眉头微微皱起,看了一眼怀中的美人儿,回想起前些日子,自己没少折腾她,轻咳了一声。
“朕明白了,沈美人的胎就交由你亲自照料,不得有半点差池,否则,朕定取你项上人头。”
陆太医单膝跪地,叩头应道。
“微臣遵命,定不负圣命。”
不出半日,沈宝林怀上龙嗣破格晋封为美人的消息在整个后宫炸开了锅。
太后率先赶来泽露殿,听闻太后前些日子身体欠安。
沈玥瑶看她健步如飞,哪里欠安了?
她忙迎上去行礼,却被太后亲自扶起,老泪纵横的拉着她的手道。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这一日了。行什么礼?你且好生养着。皇帝白日里又要上朝又要批折子,哪顾的上你?再说,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得照顾人,照哀家看你搬到寿安宫去,与哀家同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