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燕京来说,即便冬天已经过去,可是离春天还很远很远。
清晨的风仍然凌厉,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上,坚持着不肯离开的几片黄叶随风飞舞。哗啦啦的响着,像是在为其它碾作春泥的同伴唱挽歌。
但是,这样的景色丝毫不能影响李学文的良好心情。
李学文从自己的奥迪A6下来,锃亮的皮鞋踩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响起喀嚓的踏踩声。他喜欢这种声音,喜欢这种有物体被他压碎的强大征服感觉。
他是这家医院的院长,是这家医院的主人。每当他来到这块儿属于自己的地盘,他就觉得精彩焕发,整个人都有种难以名状的喜悦。如将军立于战场如商人行于街市如歌手踏上舞台。
一路上见到他的人,都会满脸微笑的对着他打招呼。他高傲的、自矜的点头,然后板着脸从他们面前走过。
突然,他听到背后有人惊呼的声音。这不是一个人的惊呼,而是一群人同时发出的惊叹。
他很自然的转过头,便看到这个平常的早晨却极不平凡的一幕。
一排黑色的车队往医院的大院里驶过来。走在第一位的是辆黑色奔驰,坚硬,霸道,大气。但是,这辆车并不少见。在华夏,能够买的起奔驰的还是大有人在。如果他愿意,他也能够买上一辆。
可是,夹在中间的第二辆车却让他的眼睛情不自禁的跳了一跳。这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系列,前面的大嘴车头表示着这辆车的身份不凡。他爱车,也懂车。知道这款车整个华夏只有一辆,全世界只有三辆。其它两辆分别服役于非洲的王室。因为这辆车具备防弹功能,普通的导弹只能把它掀翻,却没办法让它爆炸或者伤害到里面的乘客。
却没想到,这华夏国唯一的一辆劳斯劳斯今天在他面前出现。而且,还进入了他的地盘。
第三辆车和第一辆车一样,也是同款的黑色奔驰。两辆车一前一前的维护着中间那辆车的安全,就像是最忠诚的保镖。
这么豪华的车队,他们到医院来做什么?
李学文认真的想了想,这段时间只有副市长的老岳父住在医院里。还有卫生厅里面一位的副厅长夫人住在高干病房。对于这两位特殊的人物,他每天早晚都会去问候一次。
难道还有其它的大人物住在这儿,却是自己不知道的?
李学文的眉头皱了起来,心想,自己昨天没有上班,难道又是赵凯越那个混蛋故意欺瞒了自己什么?
想起自己的这个副手,李学文的心情才稍微有些不太舒适。
在他想着这个念头的时候,第一辆黑色奔驰车已经停了下来,好像车子还没有停稳,前后两边的车门同时打开,哐哐哐的声音响起,便有四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从车子里面跳了出来。
然后这四个人同时围到中间的那辆劳斯莱斯的车门门口,将那辆车子紧紧的拱卫起来。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遇到袭击一般。
而后面的那辆黑色奔驰车也停了下来,同样从车子里跳出四个黑衣大汉。这四个人有两个径直向医院大门走去,另外两个却伸手入怀,背对着车门,一脸警惕的审视着四周。
因为挡着那辆劳斯莱斯幻影的人太多,所以,李学文只能看到车门被人推开,也能够看到有人从车子里面下来。可是,他却没办法看清楚从车子里下来的是什么人。
这些保镖实在是太职业了,将那扇门给守的水泄不通。
接着,那一群六个黑衣保镖便簇拥着从车子里下来的人往医院里面快步走过去。
李学文心思一动,也跟在了他们身后。
直到这群人走开,清晨赶来上班的医院职工和出去为住院的亲人买早餐的病人家属这才恢复了一些勇气,开始就着此事议论起来。
“天啊。这是什么人啊?跟领导人出国访问是的。”
“看这排场,说不定还真是领导人来咱们医院——”
“看到中间那辆车子了没?我们整个医院职工一年的薪水加起来也买不起。”
“不可能吧?什么车那么贵?”
“——你看那车前的标志——这么有名的车子你还认不出来?”
“认不出来。”这人一脸茫然的摇头。“到底是什么车啊?”
“你再仔细看看——哦,对了,我今天还有个手术要做。我先走了。”——
因为平时养成的生活习惯,秦洛今天早早就醒了。只是看着旁边床上睡得正香的林浣溪,没有舍得惊动她。
林浣溪原本就有赖床的习惯,而且昨天晚上又忙碌的太晚。身心疲惫之下,直到天已大亮,仍然没有醒来的架势。
看着她睡着时微微倦缩,像是一只性感慵懒的小猫似的样子,秦洛的心里有种淡淡的温馨和满足。这是自己的女人,把幸福交到自己手上的女人。
咚咚——
有人在外面扣门,声音很轻。如果不是秦洛已经苏醒,可能根本就不会听见。
秦洛皱了皱眉头,心想护士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如果自己用声音回答让她进来的话,肯定会惊醒睡熟的林浣溪。于是,他用一只胳膊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就那么光着赤裸的上身走过去开门。
因为他的肩膀中枪,所以身上就没有穿那难看的病号服。而且,秦洛同学觉得,让那些小护士占点儿便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古医护是一家,分什么你我她?
可是,当他轻手轻脚的拉开房间门时,一下子就傻眼了。
他没看到小护士,看到的是闻人牧月那张艳若明月彩虹的俏脸和跟在她身边的那群黑衣保镖。一眼看过去,好像门口挤满了人。
“你怎么来了?”
“你没事儿?”
两人同时说道。然后,又同时闭嘴。
秦洛知道,自己再不想打扰林浣溪也不行了,客人来了,总要请别人进来坐坐。
笑着说道:“进来坐吧。你怎么来了?”
他猜到闻人牧月得到消息后,肯定会过来看看。但是没猜到她会来的这么早。这个时候,医院才刚刚上班吧?
“恰好路过。”闻人牧月说道。
秦洛笑了笑,这个女人的答案永远都是‘恰好路过’。
又想道,不知道那个幸运的男人能够让她亲口说出‘我来看你’这样的情话出来。
只是在心里想一想,都能够让人的骨头酥麻三分。
闻人牧月透过秦洛旁边的空隙,看到病房床上睡着的那个美丽女人,说道:“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些粥。”
站在后边的马悦向前一步,把保温盒的米粥递给秦洛。
秦洛想起上次自己右手受伤,闻人牧月喂自己喝粥时的场景。接过还温热着的保温瓶,笑着说道:“谢谢。进来坐坐吧。”
“不用了。”闻人牧月看了一眼秦洛肩头的伤口,然后转身就走。
马悦愣了愣,也赶紧跟了上去。
那群黑衣保镖再次前后变后队,后队变前队,簇拥着闻人牧月离开。
“小姐,我们就这么走了?”马悦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小姐昨天晚上就要赶来,被自己劝下。今天一大早起床,就让厨房熬了一份米粥,还推了个很重要的会议——就这么走了?
“我知道他没事了。”闻人牧月说道。
“可是——”马悦想,怎么着也应该进去坐坐,和他聊一聊啊?
“没有可是。”闻人牧月面无表情的说道。“去公司。”
她知道,那个有资格睡在房间里的女人已经醒了。她们还彼此对望了一眼。
她又闭上了眼睛,假装安睡。可是,如果自己进去,又将如何自处?
看来,有些事情真的很麻烦呢。比收购一家上市公司还要麻烦。
秦洛站在门口好一阵子,直到一阵冷风吹来,让他的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他才提着保温杯转回病房。
“你醒了?”秦洛笑着说道。还是把林浣溪给吵醒了。
林浣溪点了点头,亮晶晶的眸子看着秦洛,以及他手里的保温杯。
“闻人牧月。”秦洛笑着解释。被她这样的眼神盯着,秦洛有种心虚的感觉。
昨天的王九九,名声不佳的厉倾城,还有今天闻人牧月一大早送粥的举动——谁的男朋友身边有这么多女人围绕,心里估计都会有些不舒服。
“我知道。”林浣溪说道。脸上仍然不见有任何表情。
“我们是朋友。”秦洛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林浣溪抬起头看着秦洛,说道:“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心去做就好了。”
“按照自己的心去做?什么意思?”秦洛有些迷惑。
厉倾城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可以勉强,但是唯独感情要顺其自然。
有人说,在感情的战场上,谁先动情,谁先输了这场战争。
可是,自己却是甘之如殆的。
因为自己没有想过赢得战争,自己想要的是‘在一起’。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