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倒的时候,夏景突然觉得头不疼了,额头触到地上时,竟然感觉是塑料材质的,他睁开眼,看见的是蓝色的防滑塑料地板,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带着山东口音的严厉声音:“起来!快起来!”
他本能的用双手去撑地,却看见自己手上套着红色的拳击手套,进而发现自己只穿着运动短裤,赤着上身。夏景懵了,晃悠悠站起来,想看看四周,还没等看清楚,一只蓝色的拳头就朝脸上招呼了上来,他觉得鼻子一疼,眼冒金星,就仰面摔倒了,后脑勺磕得生疼,天旋地转的。此时他才感觉到全身都很疼,好像已经被人揍了半天了。
他努力睁眼,看见天花板上晃眼的聚光灯嘲讽似的直射向他,那个严厉的山东口音又响起来了:“夏景儿,今天你下不了课了我告诉你!”
“哎?这不是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格斗教官吗?爱说倒装句的山东人,孔庆东!”夏景心里猛的蹦出这么个念头。
“起来啊,你!”山东人继续倒装。
夏景翻身面朝下跪起,缓了一几秒,觉得好一些了,他憋足一口气,挣扎着站起来,转过身去,就看见了孔庆东那张络腮胡子脸。
孔庆东,其实也就比他大三岁,自称全国无差别格斗大赛亚军!哪一届拿的他从来不说。还是全国武术散打大赛评委库成员!从来也没见过他拿出来证书。山东省潍坊市年度杰出青年!哪一年的他也从来不说。夏景常常想,老孔吹牛倒是至少可以拿个全国亚军吧?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这个络腮胡子下手从来都是一个力道,根本没有轻过!夏景想起来这就恼怒起来,他双拳举起护在头部两侧,恶狠狠地盯住山东大汉的眼睛。
“呦呦,行啊,你!终于有点意思了,来,撂倒我啊!撂倒了我你就是全队最靓的妞儿,我跟你说!”倒装句儿看见夏景的姿态,也来了兴致,双拳抬高护住了头部,开始挑衅。
夏景头稍微往左一偏,右肩假装往前一送,做出要直出右拳的假动作,却瞬间腰部发力一扭,一个左勾拳向倒装句儿的右脸招呼过去。“嗵”一声闷响,就在夏景的左拳离倒装句儿的右脸还差十厘米左右的时候,一记直拳再次招呼到夏景鼻子上。很不幸,倒装句儿看出了夏景的小技俩,出拳速度更快。
夏景再次仰面倒下时,突然想起今天是周日,不该有训练的,倒装句儿怎么会出现?进而他又一个冷颤,为什么?为什么这周围陌生的一切我却有如此熟悉的感觉,我不是应该在战场上吗?在残垣断壁中抱着自动步枪指挥着5个孩子固守一个街角吗?大春儿不是刚刚重伤吗?老迈呢?头撞到地上的时候,夏景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夏景醒了过来,面对的依然是明晃晃的聚光灯,浑身依然是难忍的疼痛,尤其是鼻子,一呼一吸中都带着一股血腥味。
没错,他还是在格斗训练场。
“醒啦?木事吧?还打不?”孔教官的关心怎么听都好像是带着嘲讽的意味。
“不……不打了,今天是周日,该休息的,你特么凭什么给我一个人加练?!”
“我说,你这人记性真是赖啊!是你死气白咧把我拉过来,说要给你加强加强。不认账啦?你!”
“嗯?!”夏景突然想起来了好像是这么回事。
几分钟后,夏景跟孔庆东并排坐在放倒的沙袋上,喝着瓶装水。
“老孔,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突然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在另一个环境里工作生活?……倒也不是另一个人,你还是你,只是……只是周围的一切不一样了。”夏景轻声问。
山东大汉此时正咕咚着水,于是用鼻子发出拐着弯的嗯嗯声,表示没有。
“可是刚才,我感觉自己是从战场上一下来到这里,周边的一切从刚才开始才变得熟悉,可熟悉后,我又觉得自己其实是属于这里的,那个战场才是梦。”
“你来这里小五个月了,不熟悉才怪呢。”倒装句儿放下水瓶。“现在国际局势基本太平,没什么仗打,上战场肯定是做梦!你刚才跟我对打时确实不在状态,反应是真慢,就像是做着梦,我觉得。”
“人是不是只有这一辈子?”
“不知道,老人们常说有前世今生的,我是不信。”
“……”
“对了,夏景儿,刚才来时,老刘那有你一封信,是那个女孩来的,他说等练完了让你去学习室找他拿。”
“不早说!”夏景站起来就往外走。
“里面好像有张照片,完了也让我看看呗?”
“那啥想吃天鹅肉!”夏荆边走边背对着倒装句儿竖起了中指。
“哈哈哈,小家子气,没出息样儿。哎,记得换好衣服,别又让老刘挑个衣衫不整的理儿罚个五公里!”
学习室。
“刘队,我的信呢?”夏景一进学习室就急不可耐地奔向坐在办公桌后的队长刘耀武。
“立正~!”
夏景条件反射的一个标准军姿立正,心中一股无名火,又来这套。
“放肆!老也教不会个你吗?”老刘故意拉长调,坐在那斜着眼睛看夏景,太原口音浓重。
夏景对老刘敬了个礼。“对不起,刘队!”
“稍息!”老刘放松下来,笑呵呵的晃着手中的信说:“在这啊,有照片呢!快拆了也让咱瞅瞅,给你把把关?”
“谢队座关心,不必了!”夏景气鼓鼓的走过去,一把夺过信,心想着怎么偷窥狂还扎堆出现吗?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行动上他又来了一个标准立正加一个敬礼,“队长辛苦了,告辞!”临走前他可不想再被老刘挑出毛病k上几句,老刘也就三十出头,其实平时待他们还是不错的,高兴起来打闹在一起也是常有的事儿,但稍有点镇不住,就要摆“场面”,这种情感的猛烈切换有时候真是让他们烦透了。
夏景一走出学习室就往宿舍跑。回到宿舍,他迫不及待的坐到写字台前,小心的撕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信,这时一张照片掉到了地上,夏景赶紧弯腰捡起来,猛然间呆住了,照片中的杨颖,已经脱去了那丝稚气,身着一套学生礼服,长发披肩,微低着头,好像在出神地看着什么,和10年前那个黄昏一样的落日余晖从身后给她镀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色,美轮美奂。这张照片让夏景胸中猛然激荡起一股强大的暖流,仿似要从喉咙里喷薄而出,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终于又见到她的样子了!
片刻,夏景才把照片靠在台灯底座上,然后如饥似渴地读起信来。
一封两页纸的信,在字数上让夏景有点小失望。礼貌性的开场白后,简要汇报了下生活状况,然后一页半写满了大四快毕业的种种趣事,夏景一字一句地看到最后,虽然感觉见信如唔,但是始终没有见到自己心里所期许的那只言片语,也不提毕业后工作方面的事情和安排,会在哪里落脚。夏景隐隐有不详的预感,她应该心有所属了吧,说不定会跟猜测中的男友去一个陌生的城市?给我回信只是出于普通朋友间的礼貌,要不怎么会每次回信都相隔两个多月,一学期也就通了两次信。
他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多少有些懊恼,半年多了,手机通讯受到管制,除了给爸妈报个平安,给本单位相关人员打以外,别的电话基本不能打,就跟拿着对讲机一样。可这几个月,正是杨颖毕业季,人生的第一个重大十字路口。这几个月,可能决定了未来的十年甚至几十年的命运,有事业方面的,有感情方面的。有很多男生都会抓紧这几个月,对女孩展开疯狂的攻势,毕业时除了毕业证书,还能收获人生的伴侣。以杨颖的魅力,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少追求者,但是她从来没有在信里跟夏景提过一个字,可越是这样,夏景心里越不踏实。
这种感觉一直折磨了夏景四年……
夏景之所以这样,源于上大学前的那个暑假,和杨颖有了一次似有似无的牵手,现在看来既代表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代表。其实他们之间从初中开始,一直到高中,都保持着一种接近普通朋友的关系,说接近,是因为有时候杨颖的表现,让夏景感受到了恋人才有的感觉,这种似有还无的微妙感觉一直让夏景很彷徨。
在这样的前提下,那次似有似无的牵手,就被夏景当成了一次标志性的事件。
那是他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在已经拿到北京电子科技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后,世界变成了最美的样子,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母慈子孝,父爱如山,呼朋唤友,指点江山……夏景觉得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个夏天了。事实上,很不幸,他的感觉一点没错,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那个夏天,唯一让他遗憾的是,杨颖不是天天能见到了,因为她即将升入高三,这个暑假对杨颖来说,就是一个序曲。夏景不想打扰她的学习,更害怕杨颖那严厉的父亲,所以根本没有勇气给杨颖打电话或者去敲杨颖家的门。只有杨颖主动找他时,两人才有机会一起走去城西的文瀛公园散步聊天,出于大男孩腼腆的心里,每次夏景都违心地问杨颖要不要叫上李天一,而杨颖总是迟疑一下说同意。有了李天一在,确实不会尴尬,气氛比较热闹,但是夏景总觉得每一次都少点什么。
终于离夏景去学校报到的日子仅剩一天了,杨颖又打来了电话,是妈妈接的,“呦,杨颖啊,什么事啊?”妈妈其实很喜欢杨颖,这个美丽又知书达理的女孩让她觉得真是未来儿媳妇的绝佳人选,她也能看出两人的默契关系,但是从来不说破。
“阿姨,我想找夏景出去玩。”
“行,你等下啊。……夏景,杨颖电话。”妈妈对着屋里的夏景喊。
接过电话,夏景当然很愿意出去,但是照旧问了句,叫上李天一吧?这句声音故意大一些,就是为了给客厅的老爹听见。夏景的爸爸其实对杨颖也很有好感,他的担心主要在夏景身上,怕这个正直青春期的儿子一冲动给他捅出什么篓子来。夏景也知道老爸怎么想,所以每次叫上李天一时,都要故意让老爹听见,以堵住老爹的嘴。
得到杨颖的肯定答复后,他又拨通了李天一的电话,电话一通,夏景就再次把出去玩的邀约说的声如洪钟。可是这次,电话里的李天一沉默了一会,说:“景儿,今天我就不去了,我有事。”
“怎么了?走吧!你能有啥事?复读着什么急?开学再说嘛。”
李天一高考落榜了,李家虽觉得面上无光,但是也在意料之中,于是动用了社会关系,要让李天一复读一年,再冲刺一次,家里人早就给李天一算过命,这辈子好歹也得上个大学,不然后面的人生会非常坎坷。
“景儿,平时我是笨,但我不傻,最后一天了,我要是还不知趣,就白做你兄弟了,今天我不去了。”电话果断挂了。
夏景愣了,几秒后他对着嘟嘟的听筒,说了句:“好,一会见。”
夏景穿鞋出门时,客厅里正在看电视的老爸发话了:“早点回来!天快黑了,别超过九点。”老爹显然是考虑的更多。
“爸,你想什么呢?!”夏景边穿鞋别埋怨老爹。
“我想什么你知道,别给我干出格的事!”
“切!”
夏景转过楼角时,杨颖已经在小区的路上等他了,今天的杨颖一身运动范儿,白色t恤衫,三道白线条的蓝色运动裤,雪白的慢跑鞋,透着一股清爽干净劲儿。
见到夏景走过来,杨颖问道:“李天一老地方等咱们?”
“他不来了,有事。”夏菁有些不自在的说。
杨颖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芒,浅浅地笑了一下说:“那咱俩走吧。”
虽然已是八月底的傍晚,但是热浪依旧袭人,所以文瀛公园里人并不多。两人沿着湖边的林荫道走着,话很少,李天一不在的时候,夏景就不知道该怎么跟杨颖起一个话头,总是杨颖找话,而他很容易把天聊死,每当这时,杨颖总是微微一笑,寻找下一个话题,五年一直如此。
两人并排走到了文瀛湖边,在几棵高大的杉树中间停了下来,这里处于一个缓坡的顶端,可以将整个文瀛湖尽收眼底。缓坡布满了钝叶草,中间夹杂着波斯菊和虞美人,一直延伸到湖边,远远可以望见湖边有几个孩子正往湖里扔石子,不时传来他们兴奋的叫喊声和石子入水时的“叮咚”声,夕阳就在湖的对面向大地播撒余晖,把一切镀成了金色。
“你后天就要走了?”杨颖明知故问。
“嗯,后天。”
“我能去送你么?”
“可以啊。”
杨颖看了夏景一眼,后者正并不专注地望着远处一簇波斯菊。
杨颖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双臂开始前后摇晃了起来,她的左手划过夏景下垂的右手时,轻轻碰了一下,夏景条件反射地攥了一下手,又松开了,杨颖的手再次划过时,又碰了他的右手一下,如此几次以后,夏景突然张开手掌,截住了杨颖晃动的左手,轻轻攥住了她纤细的手指,杨颖好像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她不再晃动手臂,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望向了湖边,那几个孩子正欢呼雀跃地打闹着。
他们就这样静静待了一会。
夕阳渐渐落下,天色暗了下来,杨颖轻轻把手从夏景手里抽了出来,情绪好像突然变得低落了,她没说一句话,转身默默地往回走,夏景赶紧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杨颖都走得很快,没有一点等夏景的意思,夏景有些尴尬地跟着,一会并排走着,一会又被杨颖拉开了距离,得小跑两步才能跟上。他觉得好像又成了两人初见的那个清晨他领着杨颖去学校那次的景象,只不过这次被牵着走的是他。
一直到走回小区,杨颖也一句话没说。到了该分开的小路口,杨颖站住了,夏景立在她身后,没敢上前,他不知道杨颖为什么突然这样反常,可能是他即将要离开了吧。
少顷,夏景看见杨颖的肩膀抽动了两下,是哭了吗?他不十分肯定,夏景从来没有见过杨颖哭过,正当他犹豫要不要上前做些什么的时候,传来杨颖平静的声音:“夏景,再见!……许多年以后。”说完就径直向家走去,留下懵懂的夏景在温热的晚风中伫立。
他能理解杨颖离别的伤感,但是那句“许多年以后”是什么意思?难道假期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吗?他万万也想不到,从那天至今,他和杨颖再也没有见过,而说好的送行,杨颖也没有出现……
这几年时间,刚开始夏景怕打扰到杨颖的高考备战,也害怕杨颖那严厉的父亲,使劲克制着自己,一年间一个电话也没给杨颖打过,只是谨慎地写了三封信,杨颖的回信倒是挺快的,但是信中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分享一下在学校的趣事。中间的寒假夏景鼓起勇气给杨颖家打过一次电话,却没有人接,后来才从李天一口中得知,杨颖随父亲回苏州老家了,夏景对于杨颖没有告诉他这事感到很失落,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起了变化。
杨颖考进上海交大后,夏景由衷的为她高兴,但是心里的复杂感情怕只有陶喆的那首《小镇姑娘》才能形容的出来,杨颖在整个大学前的暑假,也没有在静升小城现身,连李天一也不知道她和父亲去了哪里。超水平发挥考上了太原理工大学的李天一结结实实陪了夏景一个暑假,俩人似乎又回到了初中时那无拘无束的欢乐时光,这多少减轻了夏景整个暑假的失落感。
静升小城并没有等到杨颖的开学送行,她和父亲直接从外地去上海交大报了道,入学后她主动和夏景取得了联系,互相留了电话和通讯地址,这让夏景很是高兴,他很想主动捅破他们之间那层窗户纸,却发现杨颖好像渐渐变了个人,跟他的交往越来越变得矜持有度,电话一开始一周还主动打一个,后来干脆就没有主动打过,即便夏景打过去,杨颖那种礼貌的态度也让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为了能倾诉一下心里话,逼的夏景把通信这种古老的方式都用起来了,但是笔落到纸上,想说的话又不知怎么的变成了言不由衷的一堆闲言碎语,寄出去以后夏景自己都觉得失落的厉害,杨颖的回信再也没有中学时那么快了,而且是越来越慢,有时候甚至会隔上两个月。每到寒暑假,杨颖都会提前礼貌的告诉夏景,要么是去参加这样或那样的社会实践活动,要么就是陪父亲在老家走亲访友,总之就是再也没回过静升。
这样的变化,让夏景独处的时候,难以控制的胡思乱想。虽然直觉告诉他,杨颖不是一个轻易改变的人,但是离开家乡到了上海这样的国际大都市,谁敢保证思想不会因周边的影响而发生变化呢?他大一时的上铺杨志诚,来自山西忻州的河曲县,那里历来属于不发达地区,初来乍到的杨志诚憨厚的让全宿舍心疼,事事节俭,学习用功,立志要一路学到博士,可是不到一年,也学会了享受和攀比,给本不富裕的家庭带来很大压力。“人的思想都会起变化的。”夏景告诫自己。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夏景工作以后的今天。
信到了最后,杨颖的几句嘘寒问暖的叮嘱,让他找回来些许安慰,自己哄自己也许杨颖成熟了就是这么矜持,想想自己在信中也是如此,“我们至今也没有确立男女朋友关系嘛,凭什么期待杨颖有什么暧昧话语呢?至少她主动给我寄了张照片。”想到这他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依然对未来他俩的关系进展充满了期待,单相思真是苦!夏景把信又看过一遍后,对着杨颖的照片发了一会呆,终于很不舍地折叠起信,连同照片一起塞进了信封。
把信放进抽屉里后,夏景才开始对刚过去的一个小时认真思考起来,那战场上的经历,是做梦吗?也太真实了,那种感觉就好像在梦里已经生活了三十多年,经历的一切都在脑海中很完整,包括娶了张馨宜以及后面发生的事情,而且从时间上讲,做梦时应该正跟孔教官在格斗,这怎么可能嘛?!上次出现这种幻觉是在十公里负重拉练时,那一次,梦中的战场上,他正带着两个新兵给激光炸弹指引目标。这样的身份和心理的转换,虽然是幻觉,但是也真实的让夏景实难以接受,况且事后他都想不起来在那段空白期他都干了什么,他很担心这种状况持续下去,那可是要耽误大事甚至丧命的吧?要不要去看队里的心理医生呢?
此时的夏景,已经从北京电子科技学院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毕业半年了,由于学业成绩突出,被国家安全部门看中,政审也顺利过关,于是进入了国安工作。刚开始只是在技术部门做擅长的计算机及信息安全方面的技术工作,到了一年头上,上级找到夏景认真谈了一次话,这次谈话彻底改变了夏景的后半辈子。
上级的意思是综合考量夏景的素质,希望他能够进入外勤部门工作,以他的专业特长,进入一些涉嫌对国家安全构成威胁的外资或者合资公司工作,监视其运行,搜集情报,防患于未然,说的俗点就是一句话,去当卧底。早已厌倦了研究所枯燥的科研工作的夏景对此非常兴奋,脑海里浮现出电影里那些精彩刺激的情节,于是很痛快地接受了上级的安排。
“在正式开始外勤工作前,你先和几个同事接受一段时间的强化训练,你们将来所处的工作环境不比现在,危险程度将大大提升,所以具备一些必要的技能是很重要的……”领导的后半段话,夏景没怎么往心里去,他能想像,肯定不会让他这样技术岗位的人脱了白大褂就去当卧底,一些基本的军事训练肯定是要有的,不过要去的毕竟是一些正正规规经营的高档公司,出入写字楼,最次也是招商引资的园区,又不是去缅甸金三角跟毒贩周旋,能有多大危险?
但是后来的情况是夏景始料未及的,训练方面单位显然给他们上了“高规格”的待遇,拿精简过的特种部队训练大纲“款待”他们,体能、格斗、枪械使用、车辆驾驶维修、侦察谍报技能等等,相当“丰盛”,而且领导所谓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快半年了,从队长刘耀武嘴里听出,这样的日子好像还没有明确的结束日期,因为给他们设定的训练目标,目前还没有一个完美达成的,单科目标达不到这一科就不能顺利结业,这跟上大学修学分是一样的。夏景感觉又回到了学校,只好“恶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