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欢一碗面下肚,觉得身体稍微舒服了一些,再看不远处的女人,那女人正盯着地上发呆。
季欢将面碗轻轻放在一边,开始在脑海里翻起了原书,这个世界的季欢在家里排行第二,是个不折不扣的愚孝女,家里的母亲和父亲偏心大哥和三弟,即便季欢也是乾元,父母却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季欢一眼,只当她是给家里干活的机器。
至于季欢的妻子姜语白就更惨了,一生被季欢的父母、哥嫂磋磨,还不到三十岁就因为过度劳累而死。
季欢思索了片刻,原来的季欢在家里并不受家人重视,因此能过来照顾自己的,也就只剩下姜语白了。
“语白?”季欢试探性的对着女人喊了一声。
女人立马回过神来,只是神情有些错愕,因为季欢之前都是有事儿直说,并不会这样喊她名字。
“吃完了吗?我把碗筷拿去收拾。”姜语白淡淡看了季欢一眼,利落的拿起了床边的碗筷,转身快步出了房门。
片刻后,季欢就听到了门外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这个扫把星死哪儿去了?大白天的找不到你人,是不是又想着偷懒?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家里的柴都用光了,你怎么还不去砍?”尖锐的女声在门外响起,那声音极度刺耳,像是用指甲不停在门板上剐蹭。
“娘,您不是让我给季欢送饭吗?我刚刚去给季欢送饭了。”姜语白低声应答着,得到的是妇人变本加厉的数落。
“送饭能送那么久吗?要不是你,季欢好端端的怎么会平白无故落水?她一落水,这家里大大小小的活谁来干?还有地里的田谁来管?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姜语白,我再警告你一次,别以为你嫁给季欢了,就能和季欢亲近,你自己有多晦气自己还不知道吗?季欢这次落水就是被你克的,你平日里离我们家的人远点,真是晦气,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把厨房收拾了,然后去后山砍柴?”
妇人的声音尖锐刺耳,而且声音极大,就连靠在床上的季欢都听得清清楚楚。
“好,我这就去。”姜语白似乎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谩骂,她平静的应了一声,端着手里空荡荡的碗筷径直去了厨房里。
从刚才的对话里季欢也清楚了刚刚那妇人的身份,那人应该就是原主的母亲刘凤梅,季欢强撑着身体想要出去和刘凤梅理论,但是身上实在是没力气,她胸口起起伏伏,半晌才平息了怒火。
季欢现在不单单是想改变剧情了,让她像原主那样窝窝囊囊活着是不可能的,就算不是为了系统的任务,季欢也得把这口气争回来,想PUA她?门都没有。
与此同时,房门外的辱骂声并没有停下来,“呸,扫把星,装什么清高,嫁给季欢前不就嫁过一个老头了吗?只不过你洞房的时候把人家克死了,要不是你家里那二两银子倒贴过来的嫁妆,你以为我会让你进门...”
辱骂声不绝于耳,季欢只觉得一阵阵恶心,原主这个母亲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语白忍受着耳边的辱骂,麻木的将木桶里的清水倒入锅里。
冬日里洗碗最是遭罪,尤其是农户家里为了省柴,都是用冷水洗锅,姜语白却好似感觉不到寒冷一般,机械的清洗着锅里的碗筷。
这些活她从小做到大,比这更辛苦的活她也时常会做,因此早就习惯了这些,至于那些谩骂,这些年几乎时时刻刻都萦绕在她耳畔,有自己父亲、哥嫂的谩骂,有村里其他人的谩骂,嫁到季家之后,又多了季家人的谩骂。
起初她还以为季欢老实,和季欢在一起会生活的不错,可是嫁过来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从虎口落入了狼窝,在哪里都是勉强苟活而已,对于她而言没什么两样。
姜语白有时都会想,若是这样的日子要过一辈子的话,那还不如早早去了,自己倒也能落得清净。
房间里的季欢勉强自己撑着床铺躺下,她身上这会儿稍稍有了点力气,不过还是浑身软绵绵的,季欢也不打算耽误时间,躺下来之后就开始认真的翻看剧情了。
季欢越看越是生气,这个原主也太过愚孝了,什么事情都是听她娘的,自己的妻子被谩骂欺辱,原主也是唯唯诺诺的,季欢恨不得把原主那个软包子揪出来锤两顿解气。
她胸口起起伏伏,半晌才稍稍缓过来一些,不过现在自己顶替了原主的身份,季欢打算好好教一教原主的家人做人。
眼下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尽快恢复身体,否则一直躺在床上,那才是什么都做不了。
季欢想着,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刘凤梅尖锐刺耳的声音。
“你把这鸡蛋打到季欢碗里,让她好好补补,按理说也不是什么大病,怎么还没好呢?家里的这么多的活都没人做了。”刘凤梅说话的时候毫不避讳,就差直接说季欢得赶紧病好,不然家里的活没人做了。
季欢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刘凤梅说的话都气笑了,原主是个什么人?就这种妈也能愚孝一辈子?
“好,我这就拿进去给她吃。”姜语白淡淡的应着,转身就要往她和季欢的房间走。
就在姜语白正要推门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刘凤梅的声音:“等等。”
姜语白顿了一下,端着手里的粥转身静静等着刘凤梅训话。
刘凤梅眼神在姜语白身上打量了一番,带着几分不屑开口嘱咐道:“记住了,少去招惹季欢,你身上不干净,别再克到季欢,我们这一家子还指望着季欢度日呢。”
“娘,我知道的。”姜语白低声应着,态度恭顺,宛若雕塑一般。
“知道就快去,什么事情都要我来叮嘱,哎,真是操不完的心。”刘凤梅骂骂咧咧的走开了,就好像一家的活全是她干的一样。
姜语白拿着手中的杂粮粥和鸡蛋,转身进了房间。
她将手中的瓷碗放到了木桌上,又将刘凤梅给的那枚鸡蛋打入碗中,用勺子快速在碗中搅了搅。
季欢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那碗杂粮粥上,眼下天都黑了,房间里也只点了一盏并不怎么明亮的油灯,季欢是真的饿了。
姜语白见她起来了,端着手中的瓷碗走到床边站定,她犹豫了片刻,见季欢挪动的费力,这才开口问道:“要我帮忙吗?”
季欢点了点头,“要,谢谢啊,我身上还是有些没劲儿。”
姜语白似是没想到季欢会和她道谢,轻轻摇了摇头,将瓷碗端到一边,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季欢扶了起来。
季欢靠在床头,闻着不远处杂粮粥的香气,轻轻吞咽了几下。
姜语白将瓷碗递到了季欢手里,季欢立马吃了起来,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会觉得直接把鸡蛋打到粥里太腥,但眼下饿的厉害,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姜语白安静的坐在桌边,等着季欢吃完,她自己晚饭只在厨房里匆匆吃了一碗杂粮粥,至于菜一类的食物,那些都被端到了大桌上,季满屯一家吃的其乐融融,而她这个不祥的人是不允许上桌吃饭的。
姜语白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搓了搓还有些酸疼的手掌,她下午的时候去河边挑水,之后又去了山上砍柴,回来之后又马不停蹄的给一家人做饭,而季欢的大哥一家还有两个弟弟却很是悠闲,一点帮她的意思的都没有。
也是,自己无论是在这里,亦或者是在之前的家里,都只是干活的工具罢了,没有人会在意自己累不累,更没有人会拿正眼瞧自己,自己早应该习惯了才是。
姜语白自嘲的笑了笑,很快又敛去了神色,平静的坐在那里,宛如雕像一般。
季欢吃了大半碗的粥才觉得胃里被填满了一些,整个人也都缓了过来一点,她视线看向姜语白,就见姜语白正坐在长凳上发呆。
因为看了整本书的剧情,季欢对姜语白的遭遇很是心疼,明明姜语白是个很好的人,却被蹉跎到早早去世,不过现在自己穿过来了,当然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在想什么呢?”季欢的视线看向姜语白,问道。
姜语白回过神来,快速的起身应道:“没什么,我去洗碗。”
说着,姜语白快速来到季欢身边,将床边的瓷碗端走,快步出了房间。
季欢看着姜语白远去的背影,稍稍叹了口气,看来这个时候的姜语白已经对原主彻底失望了。
房间里的油灯忽明忽暗,刚点了一会儿,外面又传来了刘凤梅刺耳的声音:“油灯里的油不要钱吗?点那么久还不吹灭,你当家里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娘,季欢刚刚在吃东西,我这就回去灭了油灯。”姜语白声音平静,似是对刘凤梅的没事儿找事儿早已经习以为常。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真是晦气...”刘凤梅口中的骂骂咧咧不断,一直到姜语白已经回到房间了还没有停下。
季欢要不是起不来,这会儿就想跑出去把那个疯婆子的嘴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