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顾婉宁的陪伴和开解,徐渭北总算在这巨大的冲击之中得以暂缓情绪。
“改日陪我一起去看看母亲好不好?”他和顾婉宁商量,心里有些忐忑。
因为顾婉宁多少有些离经叛道,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行,等我准备些香烛纸钱,等你休沐咱们就去。”
顾婉宁觉得受伤的男人就像一条粘人的大狗,安静地,乖巧地,可怜地等着被抚摸。
“对祖母那边,我不想提了。”徐渭北终是做了决定。
大长公主有心疾,而且年事已高。
他终究是对不起母亲了。
“是我的话,也会这么做的。”顾婉宁鼓励他道。
有争议的事情,她就负责无条件支持他。
这天顾婉宁一直陪着徐渭北。
到第二天,徐渭北如往常一般去上朝,情绪上已经看不出多大波动。
顾婉宁难得早起送他上朝。
二丫不解内情,嘟囔道:“您怎么现在对侯爷这么好了?别把他惯坏了。”
顾婉宁笑道:“偶尔惯一下,惯不坏。”
他这种脆弱的时候,又有多少?
她的男人,她惯着。
吃过饭,顾婉宁闲来无事,带着二丫去买了香烛纸钱——既然答应了徐渭北,那就早准备,让徐渭北知道,她不是随口答应的。
买完东西,她去了三姨娘的医馆,然后看到了在门口坐着,门神一般的顾安放。
兄妹相见,分外眼红。
两人目光里都带着明晃晃的嫌弃,分明在说,你来做什么?
见顾婉宁不打招呼就往里走,顾安放哼了一声:“没礼数!也不知道谁惯的。”
“侯爷惯的,你去找他打一架啊!”顾婉宁挑衅。
她才不给这三狗好脸色呢!
顾安放:“你以为我怕侯爷不成?”
“不怕就打一架去。”
“我,我是和侯爷交好。”
“知道了,你是和侯爷交好,不是怕挨揍。”
“你……”顾安放气结。
顾婉宁圆满了。
屋里还有个患者,她就耐心地在旁边等。
等到患者离开,三姨娘过来给她倒茶。
顾婉宁伸长脖子故意对着外面道:“可别偷听我们说话。”
“哪个要听你说话?”顾安放站起身来,“我找婉清去。”
他知道这俩人要嘀嘀咕咕。
“我告诉你,你要是背后说我坏话,等着——”顾安放威胁地晃了晃拳头。
顾婉宁翻了个白眼,“放心,我有坏话不用背后说,当面我就说了。都想着娶妻的人了,还那么幼稚。”
顾安放脸色微红,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转身走了。
等他离开后,三姨娘才轻声道:“他倒不是故意提秦王妃气姑娘,是秦王妃生病了,他原本今日也是要去看望的。”
又病了?
怎么像林妹妹似的。
这样的身体,能笑到最后吗?
“昨日三爷央我去看她,我去了。”三姨娘道。
“那是什么病?”
“大概是心病吧。”
顾婉宁:“……嫁个棒槌,不得心病才奇怪。”
没事就好。
估计又是计谋。
不知道她有没有进入黑化流程,不过顾婉宁觉得这剧本应该是不会变的,因为秦王实在是太狗了,早晚得把顾婉清逼到那条路上。
顾婉清再怎么贤良淑德,她也是在“一群狼”之中长大的。
——就顾家这几个男人,哪个是好惹的?
一切的结果,其实早早已埋下了伏笔。
秦王想借力不成,反而被反噬,渣男值得。
希望顾婉清加油。
她那样圣母的性格,肯定让自己抱大腿。
顾婉宁笑嘻嘻地对三姨娘勾勾手指,“来,我跟你说个好消息。”
“嗯?”
“我爹知道你,并且也不反对你和三哥对事情!”顾婉宁眼睛发亮,是由衷地为三姨娘高兴。
三姨娘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没想到她会去问,更没想到,顾远石景然不反对,一时之间,心情复杂,感动、纠结、各种情绪都袭上心头。
“这下你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只好好考虑,三狗到底行不行。”
“三狗?”
“对啊,我三哥,你看他是不是很狗?”
“什么是很狗?”三姨娘小声地问。
难道因为他总是在自己门口晃悠,像看门的狗?
“他那样就是狗。”顾婉宁道,“你还有什么顾虑,和他直接说。”
“再说吧。”三姨娘面色尴尬。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顾婉宁道,“你先决定是否告诉他。如果想要瞒着他,我觉得能糊弄过去。”
“我不想那样。”
“那就直接说。”顾婉宁果断地道。
三姨娘低头不语,手无意识地拧着自己的帕子。
“其实,姐姐,”她说,“他知道的。”
“你说了?”
“说了。”
自揭伤疤,希望他能够不再纠缠,让彼此回到正轨,却没想到,顾安放一再追问,她表兄到底是谁。
“我去给你出气,我打不死他!”顾安放咬牙切齿地道。
三姨娘自是不肯说。
她担心的是顾安放。
“那你怎么想?”顾婉宁问。
“我,我也不知道。”
顾婉宁拉着她的手,“还有什么顾虑?”
“在一处容易,若是以后,变成秦王和秦王妃那般呢?”
“你顾虑得也是,但是不要因噎废食。你只问你自己,是否喜欢我三哥。剩下的事情再说,大不了,学我这般不成亲,在一处过呗。”
三姨娘却摇头:“您和顾家不亲,怎么选择都可以。可是如果再出一个三爷,那我担心,担心影响顾家下一辈议亲。”
顾婉宁:“……你想多了,顾家门楣不倒,不缺人愿意结亲。”
“我自是知道,只是不想因为我而影响顾家。我给不了什么,也不愿意成为顾家和三爷的拖累。”
所以她要么嫁,要么不嫁,不会选择顾婉宁的这条路。
顾婉宁充分理解和尊重。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
“我再想想,再多些时间。”三姨娘道。
“嗯。”
“别说我了,”三姨娘又道,“容容那边,似乎挺顺利的。”
二姨娘已经快把自己家成功掏空了。
这个结果,并不是她想见到的。
可是他们推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成功且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