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鸡冠蛇离的还远,我们赶紧重新回到裂缝处,钻了进去。往前往后都是错,再一次滑进水里的瞬间,我感觉自己是踏上了末路。
寒泉的水缓缓下流,我和阿勒一路逆水而上,很快又到了那处靠岸的深水区域。说实话,水太深的话,平时游都瘆得慌,何况是看到了这么可怕的巨大怪物潜伏在水下,我真佩服以前的自己,洞庭水底山那样的地方都敢去。
阿勒小声说:“怎么办?我们开始淌水吧,先轻轻游,只要发现脚下有暗涌就说明不对劲,是那东西上来了,我们就得加快速度别怕闹腾了。”
我点头表示了解,又嘱咐她说:“踩水看着安静,但脚下的暗劲儿却很大,是垂直向下的力,千万不能踩水,一下子就会惊动它。”
我们将手电筒用固定带固定在肩膀上,两个人安静地下了水,只引起很小的水响声,也不敢踩水,我们用狗刨式往对岸游,这样既安静又迅捷,而且是在寒泉表层向后用力,和水流的方向一致,一般来说不会影响到下面那东西。
黑影子好像随时都会浮上来,后面有群蛇环伺,可对岸就是个粽子,真是倒霉透家了。这是我倒斗以来第一次独立面对粽子,我没有长生人的超常力量和速度,只能靠着一贯练出来的身手和倒斗经验了。
阿勒忽然喊:“快游,下面那东西上来了!”
我吓了一跳,转动肩上的手电筒往水底下一看,果然只见那团黑影在往上浮,它在水里移动速度很快,但我们距离岸边还有三米多。我拼命地往前划水,搞得寒泉里“哗哗”响,却将岸上那粽子招了过来。这时候下面那巨大的怪东西已经到了脚下,我实在没办法,赶紧拔出了在和田买到的维族小刀应急。但还是没躲过,在那东西吞掉了我的脚之后,我一阵头皮发麻,却又哑然失笑。
这团黑影子,竟然是聚集在水下的大量疗伤鱼!这些小鱼聚在一起,不知道的,恐怕都得被它们巨大的“体型”给吓倒。但我一笑过后,心里只有侥幸,恐惧感却一点也没有降低,因为我还不敢肯定,究竟有没有凶猛的东西混在小鱼堆里,一起上来了。
等我顺着通往水下的台阶爬上岸,心里才算落了一口气,人果然是陆生动物,在水里一点安全感也没有,上不接天下不接地的,连拼命的勇气都会丧失。
阿勒拍拍胸脯,喘着气说:“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什么恐怖生物嘞,原来是一堆小鱼在休息。”
我将小刀收起来,拿着枪甩了甩水,防止开枪时炸膛,又脱鞋倒掉了积水,重新穿起来,然后才拉响了枪栓,小心地举枪往台阶上走。枪这个东西尤其要注意,枪里有水会炸膛,打开了保险容易走火,甚至枪托往地下一磕,都能触发扳机,随便一个小举动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那眼睛凸出的粽子迎面扑过来,身上都是霉菌斑,对着祂的脑袋近距离连开三枪,将脑袋轰得只剩下半个,但祂却丝毫不受影响。我大吃一惊,赶紧将小刀的刀柄卡在钢圈瞄准器里,居然勉强还凑合。我端着枪,用自制的刺刀在祂身上猛捅,但祂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们往后退,脚已经踩在了水下的台阶上,不能再退了。
阿勒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忽然猛地冲上去,一把将这粽子推进了水里,那些数以万计的疗伤鱼很快就开始瓜分了这顿“美味”。
那粽子身上有霉菌斑,我赶紧叫阿勒在水边洗了手,我也将小刀在水里浣了浣,,才敢取下来。对这种未知的菌类要特别做好防护,这是我从秦岭地渊学来的经验。
我们跑上台阶,发现这上面果然是一处古建筑遗迹,建筑样式还挺多样化,不知道是被岁月埋没的古城,还是一座陵墓。
鸡冠蛇已经下了寒泉,但它们并没有上岸追我们,而是在水里捕鱼、饮水。阿勒戳了戳我的手臂,我回头一看,只见她朝远处努努嘴,我顺着她努嘴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在一个类似神殿入口的地方,赫然站立着一只同样长满了霉菌斑的凸眼粽子。
我知道这种粽子刀砍不伤,枪打不倒,只能开枪或者用刀子捅烂后喂鱼,可现在水里都是鸡冠蛇,我不敢冒这个险,万一鸡冠蛇冲上这边岸,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我宁愿挑战一只恶心的粽子,也不愿面对这种罕见的毒蛇群,粽子我可以一搏,蛇群,尤其是鸡冠蛇,那是势单力孤的我们完全没办法去抗衡的存在。
我小声说:“我们进墓室。”这神殿门口有守墓兽,现在不管它是什么建筑,先当成墓室吧,墓室的可能性最大。
那粽子站在门口发呆,我们悄悄绕到祂身后,我捡起一枚小石子,往刚才我们站的地方丢过去。小石子发出的声音很小,不足以惊动水里的蛇,但却成功吸引了粽子的注意,祂迈着蹒跚的快步走了过去。
我们赶紧溜进拱门,门内有很多石像生,石像统一为兵卒造型,看形制,穿着的应该是木板竹片编制的甲衣,用青藤编缠,手里拿着长戈,脸上带着面具。这面具竟然和古蜀国出土的那种青铜鬼面很相似,不过也可能是木制的,因为是石像,所以看不出来它所代表的实物材质,只能靠经验来估计。
这是一个死胡同,甚至还有熔岩流淌的痕迹,说明过去曾遭遇过一场火山喷发,我感到有点沮丧,火山爆发熔浆喷涌,一切都被大山埋葬,看来线索就这么断了。我不死心地往前走,发现前面是这个甬道的尽头,甬道外立着一尊比真人略大的青铜造像,身披纹有玉龙造型的战甲,头戴面冠,面冠上有蜷曲的粗壮羊角造型,连羊角的分节都刻画得栩栩如生,唇边却又微微露出两颗尖细的上獠牙来,是非常好的青铜艺术品。
最让我吃惊的,是这武士的手上,居然把着一条微微弯曲而又整体垂直的青蛇。我仔细看了看,分不出这是蛇还是蛇杖,因为它就是条蛇,但古人也可以将蛇杖做成这个造型。
看了好几秒,我才注意到蛇并不是什么青蛇,而是鸡冠蛇,只因为是用青铜铸造而成,这条蛇又太逼真,所以乍看之下,灰白泛青的颜色对我产生了误导。
我们专注于这个造像,我心里不期然想到了以前张弦他们曾说起过的那句话来,“皇冠与神杖,天、地、风、神”。
难道这面冠和蛇杖,就是那句话中所提到的皇冠、神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