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黑影在晃动,好像是三叔他们,又有些不太像,我看不清,心想难道我又通过大乌的力量见到梅生伯和我三叔了?
可三叔不是说梅生伯残存的一点精魄已经融进了我的身体里吗,难道我所看见的,只是我大脑内部的信息流动?
这次的光没有在一种状态下停顿过,刚刚转到最明亮的时候,就开始在衰退黯淡。我完全想不透是怎么回事,我甚至看到前面的巨大深渊里有个人浮在半空,以他为中心发出射线状的亚光,又像是空气在光线中的折射作用。但我一眨眼,这一切又看不到了,好像只是我的幻觉。
我估计这是大乌血脉感应地脉所产生的现象,只有我才能看到这一切,但时间太快,金光衰退起来也很快,快到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其他的选择。我问东海:“你看到光了吗?”
东海摇头说:“黑咕隆咚的,哪有什么光!你别磨叽了,趁这铁疙瘩机械老化转不动,赶紧的,进去啊!”
他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在动了,刚才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看这是不是大乌的力量。从他吐出“黑”这个字的时候,我就基本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我叫他搭把手,踩着他的大腿爬上了巨神兵的手臂,顺着往前走向肩膀,钻进了胸前的驾驶室。这一切驾轻就熟,我连想都没多想,直接操控巨神兵走到了墓室门口,操控杆一个下拉,巨人就低头屈腿,钻进了墓室中。
他们几个都吓了一大跳,以为是鬼物巨神兵,我连忙喊话,说我已经取得了控制权,他们才放心下来,都惊喜得很。
入眼所见,情势刻不容缓。很显然,他们几个已经压不住了,分分钟就要被铁胎尸掀开棺盖。
我赶紧让他们退后,我操控这尊身上镶铸了岩金脉络的巨神兵,往棺材上压了过去,铁胎尸终于挣扎不动了。
我拔出合金钥匙爬下来,奎子示意大家别说话,等到悄悄退出了墓室,李亨利才似笑非笑地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注意到他语气中竟然带着惊喜,将刚才的事讲了一遍,不解地问他:“我一直以为巨神兵是发源于武陵兵冢,谁知道还会在这里出现,难道这地方真的和蚩尤后人有关系?”
李亨利点头笑着说:“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们对这个地渊的秘密还仅仅是止于猜测,但我想我猜对了,这地下深处的龙脉核心,应该埋藏着长生与青铜最终的秘密。”
张弦看他这么说,眼睛里开始发光,但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感。我以为他是因为自己长生的缘由即将要揭开谜底,从而感到一些茫然,他却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地方,不像是可以解开红英为何变幽浮灵答案的地方,难道我所要寻求的那个答案,注定是再也没办法找到?三千年了,那为什么我还活着?我活到今天,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行走,难道不是有意义的吗?”
我们试着去劝慰他,但他却跟没有听到一样,眼睛里恍惚得很。李亨利一直听着没说话,忽然问他:“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不是世界真正的样子?为什么幽浮灵可以存在,为什么我们可以长生,为什么粽子还保有执念,为什么永远都看不清过去和未来?我想你要得到终极的答案,你就必须先去弄懂这些问题。”
张弦失魂落魄地问:“你知道?你都还知道些什么?”
李亨利从鼻子里哼出一种孤寂的微笑:“我们不是正在路上吗,表弟?”
奎子爽朗地笑着说:“原来小哥是维生哥的表弟啊,真让人感到意外。刚听你提到过什么三千年的,那你也是长生人?”
张弦微微点了下头,奎子就说:“我还一直猜呢,怪不得小哥这么厉害,我早就该想到的。奎子是个粗人,虚活了半辈子,你们讲的大道理我是不懂,但我就认一件事,维生哥说对的事情,那就一准的错不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笑,似乎怕我们嫌他拍马屁,又解释说:“当然了,我指的是大方向,小事情上,他也不一定都对,谁都不能保证做的每件事都是对的。小哥你一定是思念亲人对吧?”
张弦脸色微变,奎子又接着说:“看来我猜的没错了。你看我媳妇儿年轻吧?我是个二婚,以前死过媳妇儿,要不是维生哥,就连我的命也保不住。我媳妇儿跟我是青梅竹马,我去当兵他还年年给我写信,思念亲人我懂。可人活着不得向前看嘛,你说是不是?”
吴敌也说:“我能想象到小哥和老板心里的苦,三千年的路不好走,人活个几十岁心都很老了,但既然活着,就他妈要活出个彩来。要说你俩迷茫,我活几十年照样迷茫,我他娘的就像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没根没落的,估计到死的时候还弄不懂这人生是咋回事嘞,我都不去说个啥。”
我感觉他们都不会劝人,说了半天还是在外场绕圈子,李亨利笑着一挥手:“你俩发挥得差不多行了,别他娘整得跟拍言情剧似的。有好活你就活着,厚道一天是一天,这弄清人生终极意义的大事,就交给我们‘长生专家’来办吧,这可是个苦差事,你们没那个命。大家注意点安全,继续走吧。”
李亨利一通颇具威严的调侃,搞得大家都没话说了,张弦一个人孤独地走在前面,我看着这一刻他落寞负剑的背影,竟然有点像是十六年后出山的杨过。胡子捅了捅我的后背,眨眨眼笑着说:“你看,小哥像不像个剑客?”
我们玩笑了几句,李亨利对我说:“为先,这里的岩金矿脉藏量十分丰富,纯度也高,你试试看还能不能唤醒大乌的力量,看看周围是个什么情况。”
我猜他心里也没底,就说我试试。我摸上岩金矿脉,却发现一张恐怖的脸突然逼近我,接着头疼得像是要胀开似的,眼前铁水般流动的龙脉能量刚刚蔓延开,马上又黯淡了下去。
但奇怪的是,看不到矿脉的流光后,我的头也不疼了。
我吃了一惊,将这个现象对他们说了,李亨利深吸了口气,淡定地猜测说:“估计是这种力量非常耗费精神,你刚刚救命的时候使用了一次,加上我们这一阵子太累了,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我问那张恐怖的人脸是怎么回事,李亨利就问我:“怎么个恐怖法?你说说看,具体那张脸是怎么回事,大家也好分析分析。”
我回想了一下说:“看着有点模糊。那是个比较威严的老头,白胡子白头发都很长,像古人。但当他靠近我的时候,我看到了高速移动的射线,就像是我骑摩托车开到80码以上时,路面都成了线状辐射排列的那种情况。这种视觉射线对我产生的压迫很大,因为高速运动的视觉刺激,我看不清那老头的脸,只感觉到他好像要进入我的身体。”
李亨利想了想,问我还有没有见到过别的人或者鬼物、粽子之类的,在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他吃惊地说:“不可能啊,我和小哥都完全没有察觉到这里有如此强大的阴功,难道说,是这矿脉中包含着某些能量体,你可以和祂们进行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