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花园小区,D座616。
陆明等人饭也不吃了,押着陈铮急急赶到这里来。
按响门铃,看见张媛媛披着毡子开门,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鼻子通红,说话更带重感冒的伤风,她隔着防盗门扫了一眼道:“几位学长进吧,至于那位同学,我就不邀请了,估计他也不屑进我的门。”
众人开始还觉得张媛媛是不是真有点瞧不起乡下农民,都想过来多嘴劝一下,让她继续与陈铮这狼处对象。
一看张媛媛病成这样子,所有人的心都软了,看来陈铮这狼的确是伤得这御姐MM很厉害。
她是城里的娇娇女,自小娇生惯养,有点瞧不起乡下农民也是正常,怎么说,她还陪陈铮的父亲吃了饭,换成别人,看见一个瘸脚的乡下农民,恐怕早鼻子里哼一声扭头就走,这张媛媛品德其实不差,只是试过艰苦,没有在社会上历练过,才没有那么尊重陈铮的父亲罢了……大家都是这样想的,所以准备过来劝说几句。
现在一看她病得厉害的样子,大家真想揍陈铮一顿。
有什么把话说清楚就行了,干嘛非要分手。
幸好张媛媛没有寻短见。否则……陈铮这狼真是脑残了。他从来就不替MM着想。光顾着他地面子。
“大家别担心。我生病可不是因为分手。而是之前淋雨了。所以才得这个感冒。至于某人与我分手地事。我根本不在乎!”张媛媛请陆明等人坐下。又拖着病体。给大家倒了水。戴上个口罩。解释道。
“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防盗门外地陈铮一听激动地跳起来。大吼道。
“看见你。我只感到鄙视和可悲。像你这样自卑又懦弱地男人。我要是跟你吵。那是浪费气力。你除了满腔乡下农民式地自卑之外。就是懦弱。你有什么值得我看一眼地。看见你。我跟看见一只鼻涕虫没有两样。”张媛媛冷笑道:“如果不是学长带你来。我绝对不会看你一眼。懦夫。你看看有什么能耐。还想装13?”
“我没有能耐。我就是农民地儿子。我就是出身卑贱。怎么了?我穷。可是我穷得有骨气。我不需要你可怜我。不需要你施舍我!你追求你地名牌衣服去。我回乡下种我地田!”陈铮死撑到底。
“你连田也不会种。你屁都不会。干啥都不行。想逞能别处去。我不想跟你吵。”张媛媛准备关门。
“张媛媛,你以为你很好?你以为你是金枝玉叶的千金大小姐就很拽,你就可以玩弄别人是不是,就是我够贱,才甘心被你玩,才会傻兮兮地当众裸奔,让全校的人笑话我,来博你一笑。你根本就不当我是人,你当所有的穷人和农民都不是人,你家里有钱,你以为你就很了不起吗?你还不是靠父母的福荫,你有本事,自己挣钱来买品牌的衣服啊!”陈铮此时激动得满脸通红,声嘶力竭的吼道。
“我家里有钱,父母愿意给,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再说我有炒股,也有与哥哥合伙做生意,赚的钱没有一百万,也有几十万,我买件名牌衣服还买不起?笑话!”张媛媛正要把门关上,陆明出手制止了。
“等等,我有话想对陈铮说……”
陆明打开防盗门,俯视着陈铮,瞪得本来很激动的陈铮脑袋低了下来。
陈铮这狼是死鸡撑饭盖的人,平时贪生怕死,但到了最后关头,绝对是个豁出去的人,不过他打心底畏惧陆明。之前大家怎么问他,怎么揍他,陈铮都一声不吭,直到陆明来了,才开口的。现在看见陆明瞪他,陈铮也觉得刚才的言语过份了些,低下头不敢吱声。
陆明没有给他一耳光,而是轻轻地拍拍陈铮的肩膀,微叹了一口气:“陈铮,你太偏激了,张媛媛说得对,你太自卑太懦弱了,本来我对你改观很大的,以为你会因为爱情迸发出勇气,谁不知你只是一时的遮盖。”
“我……”陈铮想开口辩两句,可是又嘴唇颤动两下又无词。
“现在还轮不到你的,你听我说!”陆明语气重了起来,揪住陈铮怒斥道:“为女朋友裸奔算个屁啊!如果我裸奔能够让女朋友打心底认可我,如果我裸奔能够让她心疼我,别说蓝海大学的校园,就是整个蓝海市,我都可以裸跑一圈!你以为这个世间有很多好女孩吗?找个好的女朋友容易吗?你这货当MM是什么?高兴就是宝,不高兴就是草啊?现实的女孩子,不是你看AV那些任人骑的女优,她们是要我们疼的,你觉得你为她裸奔了,你丢了大面子,是吗?傻逼,如果一个女孩子愿意让你为她裸奔来表心意,那么你应该笑死!”
“别的不说了,我说两句,我怎么也比你这货好点吧?我怎么对我女朋友的,你知道吗?在千米外,有人用狙瞄准她,我想也不想,冲上去替她挡子弹,你裸奔算个屁啊!”陆明啪地赏了陈铮一耳光。
“该打,这人不打不行!”平时不爱作声的张承屠夫站了起来,拍着桌子:“裸奔真是算个屁,说说我吧,我本是校队的,如果拼命努力,我能打篮球职业赛,再怎么说,做个苦力中锋还是可以的!我没有,我毕业后就回去屠宰场做一个杀猪的,为什么?我父亲不在乎我回去,他只希望我能有出息,可是与他搭档做生意的朋友,没有儿子,只有女儿,这个女孩为了照顾常常生病的父母,被迫到屠宰场接过她父亲的班……我喜欢她,所以也毫不犹豫地回去了,什么前途,统统让它见鬼去,我喜欢她,那怕做一个杀猪的,整天满身猪毛一身猪血也无所谡!”
“陈铮,你甚至连我都比不上……”石华也站起来,说了一句。
“我喜欢一个女交警,天天看她晒得慌,特别的心疼,跟她说想追她,让她别做交警了,我父亲公司里好职位任意坐。”石华摇头道:“她拒绝了,说她就是喜欢做警察,还说如果我想追她,就得是个警察。”
“所以,你后来才跑去当警察?”鲁子强还真不知道原来是这样,惊讶地问。
“是,我让父亲走后门,把我塞进警校去,给训得死去活来,最后还很渣地分去了档案室做闲职。”石华大笑道:“虽然做管档案室的警察真是闲得蛋疼,不过还好,我追到了她,虽然受了几个月的苦,又做了一份完全没有前途混吃等死的工作,不过我很高兴,交警MM终于被我的诚意打动了,我追到了,上次带去参加陆明芳菲苑的那个女朋友就是……”
“我也说说我是怎么追女朋友的吧!”有花花公子之称的谢东平摸摸头,带点不好意思地笑道:“
是坏种,大家很鄙视我,我知道。我以前就是个玩)用金钱战术,一追到手了,就带她去开房,上完了再想办法甩掉,不过,我认识了现在的女朋友,我再也没有召过妓,也没有玩过女人。她不漂亮,也没有钱,还有点小脾气,不过我喜欢被她管,她说结婚前不让我碰她一下,我守规矩到登记的那一天……换成以前,我早下药在她的杯子里了!听我说一句,陈铮,你要是真心喜欢一个女孩子,别计较自己为她付出什么,那都是应该的!你心里对她好,她肯定知道,也肯定会对你好!”
“道歉吧,我啥也不说了,跟媛媛道歉吧!”陆明看见张媛媛在拭泪,知道她听得感动了,示意陈铮道歉。
“不,她瞧不起我,我能忍,她瞧不起我父母,我不道歉……”陈铮犟劲上来了。
他背转身去,双肩抽动,泪流满面,心中激动非常。
陈铮当然明白这是大家一番好意,他又是惭愧又是感动,但男人的自尊,让他无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张媛媛低头认错。他心里想的,总是她不好的地方,比如她瞧不起自己瘸腿的父亲,反复迫问自己,那个乡下农民是不是他父亲,迫得他不敢认父亲,还要父亲配合他来说谎。
张媛媛拭去眼泪,吸吸鼻子,解开口罩,稍稍深呼吸来平复一下情绪,又走到陈铮面前,责问道:“我哪瞧不起你的父亲?你死要面子,撒谎骗人,我问问还不行吗?陈铮,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装啊?你以为我不知你是个乡下农民的儿子吗?我一查你的档案,就什么都知道了,再说,你父亲那天问路时,问的就是我,是我带他进学校找你的,不然他能进学校?我就是想看看,你诚不诚实……没想到你死要面子,连父亲都不敢承认,还想骗我,我当时就想翻脸,要不是你父亲在,我早给你一巴掌了!”
众人听了大讶,张媛媛早知道了?
陈铮也愕然。
他万万想不到父亲是张媛媛带进学校的,难怪,当时自己要父亲配合着说谎,父亲的脸色那么难看。
父亲不仅仅是生气,还有尴尬,因为他早跟张媛媛见过面了……天哪,自己完全蒙在鼓中,想不到张媛媛早知道自己的底细了。
张媛媛吸吸鼻子,压抑下激动,道:“如果你承认,我根本不在乎,可是我受不了你当时的嘴脸,你竟然连父亲也不认了,你让我很寒心。你送你父亲回家,给他买了车票,他真的走了吗?他舍不得花钱,准备走路回去,走几十公里,他把票退了,瘸着双腿,一步一步地走回去,省下的钱,全部寄给你,陈铮,你知道吗,你父亲没走出车站一千米,就让人撞了,如果等你这个跳河自杀的儿子去救他,他早没命了!”
“我父亲被人撞了?他在哪?”陈铮一听,很激动地抓住张媛媛。
“啪!”张媛媛赏他一耳光。
她在众人的注视下,进去里间,一拉开房门,大家发现有两个老人坐在里面,老泪纵横。
还有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满屋子的人。
陈铮一看,惊呆了。
这是他的瘸腿的父亲和瞎眼的母亲,还有缀学在家帮助干活的妹妹,怎么全在这?父母和妹妹,怎么会在张媛媛这里?他颤抖着走进屋子,双膝一软,跪倒在两老的面前。他父亲啪地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而母亲摸着陈铮的脸,深凹的眼睛涌出了两行泪水:“铮儿,娘自小就疼你,没打过你,今天,娘就教教你,给你个教训,你要记牢了……”
陈母扬手摸着陈铮的脸,咬紧牙关,狠狠地把他打倒在地上,打得牙血都飞出来了。
“起来,铮儿,娘还要再打……这第一巴掌啊,是替你父亲打的,这第二巴,是娘自己打的!”陈母啪啪地再打两记耳光,又抹泪道:“这第三巴,是娘替媛媛打的,她是个好闺女,你这样对人家,娘心里比刀子割还要难受啊,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你父亲被人撞了,是她送进医院的,要是没有她,你父亲就得死在大马路上……你知道她是怎么病的吗?她去接我们娘俩出来,前几天大暴雨,我们那是乡下,没有车,她一个背着娘走了十几里的山路……铮儿,你没背娘走过十几里的山路吧?她一路上跌过多少次,娘都数不清了,好闺女啊,娘心都碎了,世间难得的好闺女啊,铮儿,娘的眼睛看不见,不然一定用棍子抽断你的腿!铮儿,做人穷不要紧,可是不能亏心啊,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我该死的,娘再打我吧,您再打我吧!”陈铮头听了,又是悔疚又是感动,冲着两老,头磕砰砰响,额头都叩出血来了,他放声大哭,像狼般哀号。
“起来吧,娘养个儿子不容易,打死就没了,打在你身疼在娘心,娘不打你了,可是铮儿,你得把娘的媳妇儿给哄回来,否则,娘都不认你这个儿子了。这辈子,娘没有如此的感动,也没有如此的喜欢一个闺女,你不把她娶回家,你也别回了……”陈母拉住张媛媛的手,掩面而泣道:“闺女,娘不敢强求你,是咱家的儿子不争气,没有出息,他配不上你。娘知道,你委屈了,闺女,娘心里矛盾啊……我这个老妇,生这么个儿子心中有愧啊,咱家对你不起啊媛媛……”
“好吧,我说两句。”陆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看到这,听到这,不用我说,大家都明白了,这只是一个误会,陈铮这傻逼以为张媛媛看不起他父亲,赌气跟她分手了。张媛媛你做得好,虽然你口中说瞧不起他,可是你心里还是有他,对两老也很好!我来做个和事佬吧!陈铮做错了,但他有悔过之心,媛媛你给他个机会,想怎么修理就怎么修理他,我们绝对拍手叫好,你折磨得他越惨越好!”
陆明又上前两步,握住两老的手,道:“我叫做陆明,是陈铮的大哥,这傻瓜是一时糊涂,我想你们心里也明白。其实你们不用伤心,你们应该开心,因为有媛媛这么一个好媳妇,你们苦日子到头了,好日子来了。至于陈铮这傻瓜,他以后会有出息的,我向你们保证,这家伙如果能够悔过自新,那么还会有出息的,否则,我也不管他的闲事。你们放心吧,我们这里,有一大群同学,陈铮我们会帮你们看着的,他没出息,我们就抽死他!”
陈父老泪纵横,陈母紧紧地抓住陆明的手,不住地点头:“是,是,你们一定要帮我看住他,狠狠地抽他就对了……”
陈铮滚倒在地上,号啕大哭,久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