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6章 永宣不分家

“为嘛呀!”大炮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活像见了鬼似的,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大苹果。

“陈老板,你……你刚才不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这是好物件么?怎么现在又要跑路?难道这年头,好东西还得偷偷摸摸地藏着掖着,见不得光不成?”他一边说,一边拿手比划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你得给我解释清楚,要不然这段时间不是白忙乎了么?这图什么呢!”

谢明轩也一脸懵圈,手里抱着青花罐子,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伸长脖子看着陈阳放在桌面上的盖罐,一脸好奇的向陈阳问道,“对呀对呀,师傅,你不是说这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东西么?怎么这会儿又要跑?这物件还不至于好到,咱们要带着他跑路吧?”他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陈阳,仿佛希望陈阳能给他一个惊险刺激的答案。

陈阳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两人,无奈地用手敲了敲桌面,一指谢明轩,“我说你这小子,你自己手里的物件看明白了么?再说了,你看看你,抱着个罐子,跟抱着个宝贝疙瘩似的,往前伸着身子,眼睛却盯着别人的东西,你这是在鉴定古董么,你老师就这么教你的?”

“哦......”谢明轩被陈阳这么一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赶紧把身体坐正,将手里的青花罐子规规矩矩地放到桌面上,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似的,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陈阳这才抬起头,看着大炮,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没错,就是因为这物件太好了,咱们才得跑路呢!”

说着话,陈阳伸手一指盖罐,“我跟你们说,这可不是一般的宝贝,这可是传说中的永乐翠青釉盖罐!目前所知,这种盖罐,全世界才……”陈阳故意顿了顿,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最后决定连台北那件无盖的都先抛开,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才四件!咱们国家,就故宫博物馆里珍藏着一件,你说说,这物件要是拿去拍卖,那还得了?”

“哎呦卧槽!”大炮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之前干地下拍卖的时候,他可是见识过不少好东西,其中也不乏一些来路不明的文物,他也听人说过,贩卖这种国宝,一旦被抓住,那可是要吃花生米的!

他顿时冷汗直冒,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紧张地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大不了给他退回去,就说上不了拍卖呗,总不至于跑吧?”

“退?”陈阳冷笑一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大炮,这好物件,到了手上,你还想着退回去?找还找不到,退回去怎么可能!而且,怎么退?怎么跟人家送拍者说?跟人家说,不好意思,您这件是稀世国宝,不能拍卖?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让原主人知道,万一他知道了,想着法倒腾给文物贩子,国家不就损失了么?宁可扣在自己手里,也不能流失海外!

陈阳说完,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打了个响指,“大炮哥,你赶紧给梅姐打个电话,就说我来了,问问她方便过来不?”

“好,我这就去!”大炮一听,如蒙大赦,赶紧转身就往楼下跑去。

陈阳侧头看着盖罐,这盖罐到了自己手里,可就别想跑了。送拍者那边倒是好糊弄,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可是宋青云不好糊弄啊!他背后还有个宋开元,那可是老江湖了,什么东西没见过,什么人没打过交道,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再说,梅姐现在跟他们是一家人,这事早晚得传到宋开元耳朵里。

就算不传到宋开元耳朵里,也得传到宋青云耳朵里,要是让师叔知道自己从他眼皮底下,把这么一个好物件划拉到自己手里,那自己才麻烦大了!

以宋青云的性格,知道这事儿,那还不得跟自己拼命啊?不行,这事儿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可是,怎么才能瞒天过海,把这件宝贝据为己有呢?怎么才能蒙住宋青云、宋开元呢?这是个问题,陈阳手指不停的在桌面上敲击着,这两只老狐狸可不好懵

就在陈阳冥思苦想,琢磨着怎么把这两只老狐狸——宋青云和宋开元,忽悠得团团转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谢明轩弱弱的声音:“师傅,这玩意儿,是宣德年间的吗?”

陈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侧过脸去,只见谢明轩正捧着那个青花罐子,一脸求知若渴地望着自己。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陈阳心里暗自腹诽,脸上却不动声色,轻轻叹了口气。

谢明轩一看师傅叹气,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道:坏了,师傅肯定又嫌我笨了!他满脸堆笑地搓搓手,小心翼翼地说:“师傅,您别生气,我就是随口一问,嘿嘿,您知道的,我对这永乐宣德傻傻分不清楚……”说到最后,谢明轩的声音越来越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哈哈,明轩啊,别紧张,这永乐宣德的区分,本来就是个老大难问题,连专家都经常打眼,更别说你了。”陈阳看着谢明轩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伸手将桌上的青花罐子挪到自己面前,接着说道:“你说的没错,永宣不分家,尤其是青花缠枝莲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区别。不过嘛……”

陈阳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谢明轩的胃口,“也不是分别不出来,教你几招区分永宣青花的秘诀!”

陈阳将青花罐拿了起来,让谢明轩仔细看着,一边比划着,一边跟谢明轩说了起来其中的差别,“我们首先来说说釉。”

永宣不分家,这说法确实没错,乍一看,永乐和宣德的青花瓷还真挺像,尤其是缠枝莲纹,几乎一模一样。但这不代表它们之间没有区别,只要你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些门道的。最主要的区别,就体现在釉色和绘画技法上。陈阳将青花罐拿了起来,让谢明轩仔细看着,一边比划着,一边跟谢明轩说了起来其中的差别。

釉色大多白中泛青,有些呈现洁白色,接近甜白釉,釉汁肥厚处闪现虾青色。而就青花瓷的釉面而论,永乐瓷器釉面的青白程度较元代有所减弱

首先,咱们来说说釉色。永乐的釉面,大多白中泛青,有些呈现洁白色,接近甜白釉,釉汁肥厚处闪现虾青色,而就青花瓷的釉面而论,永乐瓷器釉面的青白程度较元代有所减弱,釉面青白为整个明代传统烧造方法所致,因釉料掺有凤凰草的草木灰,并以木柴炙烧,故产生这种效果。

“这就是大家常说的白中泛青,”陈阳指着罐子示意谢明轩注意看,“但永乐的釉色跟宣德比起来,那就要比宣德白了。”

而宣德的釉,则是在白中透着一股淡淡的青色,就像是一汪清泉,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青光,宣德青花器而论,釉面多泛青,称作亮青釉。

再看胎体,永乐的胎体普遍偏薄,拿在手里轻巧精致。而宣德的胎体则要厚实一些,给人一种敦厚稳重的感觉。当然了,以谢明轩现在的水平,要区分这两者的胎体厚薄,还是有些难度的。

接下来就是重点,绘画技法,永乐青花的绘画,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它的双勾填色。所谓双勾填色,就是先用青花料勾勒出花纹的轮廓,然后再在轮廓线内填色。

不过,永乐的填色可不是简单粗暴地一笔涂抹,而是用小笔细细描绘,一层一层地渲染,这才有了那种深浅不一的笔触,看起来格外灵动。

而且,永乐青花的用料非常讲究,浓淡分明。颜色深的地方,你会感觉到明显的凹凸感,像是浮雕一般;而颜色浅的地方,则显得非常莹润平和,如同平静的湖面一般,这也是永乐开始到成化前期明代青花细瓷最具共同性的一个特征。

相比之下,宣德青花的绘画风格就显得更加淡雅一些,青花料的晕散程度也要比永乐的更明显一些,还有就是在叶脉的绘画上,青花缠枝莲的花瓣,和永乐的就有所区别,因为宣德晕散程度比较大,看起来比较阴润,而永乐的花瓣就比较清晰。

陈阳讲解的很细致,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罐子上的细节给谢明轩讲解,谢明轩就在一旁认真的听着,看着。

可是,看着看着,谢明轩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这罐子上的画法,和师傅说的那些特征完全对不上啊!之前没觉得,现在师傅一点出来,他越看越觉得这罐子不对劲,这画工,这用料,怎么看都不像是永宣年间的。

谢明轩心里犯起了嘀咕,这罐子上的画法,跟师傅说的一点都不沾边呀!

“但从边饰上来讲,无论是回纹还是卷草纹,还是比较接近的。”陈阳手指向边饰纹的地方跟谢明轩说道,说完之后,陈阳将罐子倒扣在桌面上,“最后,我们就要看看底足了。”

永乐时期,器物底足的制作工艺也体现了其精湛的水平。首先,底足的种类就有两种:釉底和砂底。大件器物,例如大盘、瓶、罐等,多采用细砂底,这种底足不施釉,呈现出自然的白色,其间点缀着小块的铁色斑点,仿佛是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用手触摸,细腻滑润,如同上好的糯米粉般舒适。

细看之下,偶尔还能发现一些褐色的星点,这是胎土中微量杂质经过高温烧制后留下的痕迹,反而增添了一丝古朴的韵味。而釉底则更为常见,施以匀净的白釉,在光线的照射下,釉薄处泛出淡淡的黄色,仿佛夕阳余晖洒落其上;而釉厚处则呈现出浆白色或闪青白色,犹如凝固的月光般清澈,有些底釉上还开有细密的片纹,如同水波荡漾,更添几分灵动。

小件器物则多采用釉底,其中一些底釉呈现出波浪状的纹理,更显精致。细瓷的底足平滑如镜,足跟较窄,显得轻盈而优雅。琢器的器底足大多呈现出棱角分明的边棱状,这是削切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展现出工匠精湛的技艺。

圈足露胎处,泛着淡淡的火石红,这是高温烧制留下的印记,如同岁月的烙印。而在足迹露胎处,则可以看到一层薄薄的护胎釉,这是为了防止器物在烧制过程中粘连而特意施加的。足内墙多泛黄斑,这是胎土中铁元素氧化所致,也是永乐时期瓷器的一大特征。

永乐青花其胎土选用上好的麻仓土,经过长时间的陈腐精制,去除了杂质,使得胎体更加细腻、坚实。由于胎土中氧化钾含量较高,薄胎瓷器在光线的照射下,呈现出如同明末德化窑般晶莹剔透的效果,隐隐透出一丝肉红色,更显珍贵。

胎体的厚薄均匀,即使是琢器,接痕也不明显,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可见工匠制坯技艺之高超。圆器中的撇口器,其口沿用手触摸,有一种锋利的感觉,这是因为工匠在修坯时特意将口沿修得十分锋利,以便于饮用。

露胎处一般洁白无瑕,很少出现成化时期那种如同糯米饭粘连在一起的糊米底火石红现象,仅在圈足一线有轻微的火石红或者完全没有。由此可见永乐时期瓷土淘洗极为精细,铁钛等杂志清洗干净,也有可能是当时所用的麻仓土含铁钛等杂质少,品质高的原因。极为精细,铁钛等杂志清洗干净,也有可能是当时所用的麻仓土含铁钛等杂质少,品质高的原因。

说完这些之后,,看着谢明轩眉头都快拧成了一个疙瘩,陈阳强忍住笑意,脸上却依然是一副故作高深的严肃表情,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拖长了声音问道:“怎么样啊,谢大高材生,看出点什么名堂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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