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还得从两天前说起。
何氏得了顾寒的答复,便跑到柳含雪的皎梨院,将这件事委婉给柳含雪说了。
“柳姑娘,你说我和你伯父也是真心喜欢你,但是安儿那孩子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要是不同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柳含雪躺在床上“呵呵”一笑:“伯母若是不同意,只管明说便是,又何必拿这话诓我?从来纳妾都是当家主母张挪的,只要七公主点了头,谁能拦着?”
“可……可七公主怎会点头?”
“伯母是她的婆母?你若能出面,她能不同意?”
“这……”何氏有些犹豫,她胆子本就小,是真的怕楚婉婉啊。
后来,柳含雪又闹了几场,何氏两头为难,最后实在扛不住了,便有了这一出。
此时何氏跪在楚婉婉脚边,将此事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
“那柳姑娘也是实在没有活路了,公主菩萨心肠,便让她进门吧。”
楚婉婉听得可笑得很:“婆母一来便朝我跪下,倒像是我悍妒,拦着他们成其好事似的,顾寒要纳便纳就是了,我何时说个不字?”
“这……”何氏尴尬地跪在原地。
“这不是安儿他不同意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劝他?你觉得我每天都那么闲吗?专门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能干这么吃饱了撑的这件事吗?她每天吃吃喝喝混吃等死别提多高兴了,自己给自己找事情,拉个女人来跟她打擂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楚婉婉就是把自己撑死,从这里跳下去,也干不出这么脑残的事!
“公主……我也是没办法,算我求你了好吗?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好的姑娘就这么被逼死了吧?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子都会记得的。”
何氏不太聪明,到底心是软的,她是真的被闹得没有办法了,在西北的时候连鸡也未曾杀过,说什么也不能见着活生生的人死在家里头。
楚婉婉三下五除二将碗里的粥喝干净,一口拒绝:“不行。”
“你……你若是不答应,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何氏拿出杀手锏。
“那你就跪着吧。”楚婉婉拍拍手,还好她的早饭已经吃完了,于是唤道:“易夕、慕晨,走,我们去院子里消消食。”
“你……”何氏看着楚婉婉要走,一时没了主意。
“竟然要自己婆婆跪你,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她冲着楚婉婉的背影喊。
楚婉婉走到门口的脚步顿下,回头轻飘飘看了何氏一眼。
“我说过,我是公主,我是尊,你是卑,别说是长跪不起了,就是三拜九叩,我都照样受得起。”
这一句话,打消了何氏的所有念头。
楚婉婉到了院子里头,正好听到两个丫鬟正在窃窃私语说着此事呢。 m..coma
“你们瞧,皎梨院的那位又闹上了。”其中一个丫头带着鄙夷地说道。
“怎么?闹了这么长时间,将军还不肯纳她?”
“纳什么呀?将军说了,要死就随她死去。”
“啧,啧,啧……也是怪可怜的。”
“可怜什么呀?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出生,也不知道安分些,连将军也敢想,也不瞧瞧这家的当家主母是谁?老虎屁股拔毛,找死。”
“也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是她早就一头撞死了。”
“这不是撞了吗?”
两个丫头说起这事默契地笑了两声。
“她这辈子也算到头了,就算回了西北,估计柳家为保名声,也不能留她。”
…………
楚婉婉听到此处,脚步渐渐顿住了,忽而转身,换了个方向急匆匆而去。
“公主,你这是去哪儿啊?”易夕在她身后喊道。
“皎梨院……”
“公……公主?”两个丫鬟听到这话,当场吓得腿都软了,还好,她们刚才没说什么大不敬的话。
果然,一到了较梨院便看见柳含雪正闹着呢。
刘氏把她屋中尖锐的东西都收走了,她便摔了送饭的碗,打算拿碎瓷片割腕呢。
丫鬟见了,哪能由她?赶紧去抢。
“小姐,你快放手啊,这东西锐得很,仔细别伤了手指。”
“彩云,你别拦着我了,就让我死了算了吧。”
…………
主仆二人也是戏瘾大得很,演得那叫一个投入。
楚婉婉推门进去,直接没收道具,劈手将那碎瓷片夺了:“行了,别演了。”
柳含雪没了道具戏自然也演不下去了,抬眼看向楚婉婉:“公主这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怎么样?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公主可满意了?”
“我来不来看你,你都是个笑话。”
“你……”
“你这么闹不就是想进这个家吗?我可以答应你。”
是的,楚婉婉改变主意了,倒不是什么忽然佛光普照、慈悲为怀,而是那两个丫鬟提醒了她,这个封建的社会对女性有多么残忍。
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也没恶到非要将人逼死的地步,何氏那句话没说错,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去死吧?
“公……公主……”柳含雪眼神错愕,忙要从床上下来:“公主大恩大德,民女以后定当……”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了。”
楚婉婉打断了她的话,随便寻了个地方坐下。
“要进这个门儿你还有几个规矩要守。
“第一,顾家是尚的公主,这么快纳妾是大忌,所以此事绝不能被外人知晓,你只能窝在府中,不能出去,不能见人。
我会叫人送一封信去你西北老家将此事告知你的父母,但他们永不能到金陵与你相认,从此以后只能当没你这个女儿了,自然我可以补贴他们一笔银钱。
第二,我是当家主母,嫡庶有别,你不可以在我前面生下儿子。
第三,我懒得看到你,我不需要你天天来墨涟居请安奉茶,你最好呆在皎梨园少走动,别碍我眼睛。”
楚婉婉说完,柳含雪眼中的希望已经渐渐破灭。
“楚婉婉,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小妾生活吗?现在又觉得不满意了吗?”
“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心?”她的眼神已经被恨意蒙蔽了。
楚婉婉:……
“你有看过大夫吗?被迫害妄想症是病,得治。”
“不是吗?若不是你,我何至于名声败尽,何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我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如今还来这般奚落我,楚婉婉,你可真狠啊。”
逻辑严明,她竟然无法反驳。
于是楚婉婉摊了摊手:“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