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夜,牛大顶着黑眼圈,把修改好的最终版战报给姜大邺过目。
姜大邺盯着战报看了好久,总觉得差了些什么,但又想不起来。
“牛大,此份和原版,尔快马送至姜府,让二叔瞅瞅……”
“是,小的立马就去。”
牛大立刻欢喜的答应下来,然后转身就走。
嚼文弄字是真的很受罪,倒还不如真刀真枪上战场干一架。
姜大邺望着牛大出去的背影愣了一会,然后深深陷入沉思。
“唉……这大明的日子往后将越来越艰难,该咋办呢?”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明末时万万人口,降至清初二千万,损失超八成,怎一个“苦”字可形容?
几十年间,天灾频繁、瘟疫横行、战乱不断,人口不升反降,做这皇帝岂止是失败?
天灾其实并不那么可怕,关键是贪官污吏和兵匪激起了民变。
大明官场太腐败了,太无能了,事不关己,俱都高高挂起。
他们不关心百姓死活,一旦民变,从不究其原因,甩锅予老天、怨百姓愚昧,只一味武力镇压。
殊不知,此法只会循环往复,愈演愈烈,终究自食其果。
如今只一个陕西,那以后呢?
“既然昏君无知、百官推卸,那就取而代之吧!”
想通了这点,姜大邺心中顿时舒畅起来,烦恼也不翼而飞。
裹挟流民造反是最下成的策略,也是最愚蠢的起义。
这时代,人口是负担,却更是红利!
这开山矿、兴工业、殖民地等等,哪样不要足够的人口支撑。
不过,要人口就必须要有粮可食,要有衣可穿,要有房可居,要有病可治……
其实,说来说去,就是要银子、要地盘。
而这两样东西,大明也只有地主乡绅最不缺乏了。
总之,就是打土豪,分田地。
姜家现有的土地还可接纳20万流民,要是狠一点,容积量提高一点,翻一倍也没问题。
若加上湖广所有的姜氏地盘,再来个几十万,也绰绰有余。
想到就做。
姜大邺把熊大熊二喊了过来,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都和盘托出。
“老大,您真是太英明了!”
“是滴是滴,早该如此了!”
对此,熊氏兄弟自然是大声点赞。
为了这一天,他俩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熊大、熊二俩起身走到姜大邺面前,郑重磕了三下,又转身面向苍天重重磕了下去。
“爹娘,不孝儿熊大熊二,终于要给您二老报仇了,呜呜呜……”
“爹娘,在天之灵保佑那沈姓一家千万莫迁走,俺们要宰他全家人头祭奠您俩……”
“呜呜呜……”
见此情景,姜大邺也不好说啥,只得叹息一声。
这两家伙经常没心没肺,想不到竟然隐藏如此之深,竟时时刻刻不忘双亲之仇。
姜大邺听父亲说过,这熊氏兄弟是他们父亲送过来的。
那时候,熊大两岁,熊二才刚刚断奶不久。
熊母产后范脑疾,连自理都无法做到,怎可能带好小孩?
熊奶奶病逝后,姜父只好把孩子寄养给他人,甚至是送予他人都好过熊母带。
千番思虑后,熊父只好咬牙,挑着箩筐带着这两小子,行上百里路,来姜家领地认亲。
哪知,他那亲戚早几年前就去世了,留下来的竟也是孤儿寡母,哪能再多养活两小子。
熊父彻底绝望了,仰天哭嚎,万般无奈下只得摆摊卖仔。
但凡有点希望,做父亲的也绝不会如此狠心。
姜父偶遇,见其两子虎头虎脑,欲出钱买之。
熊父知姜父地位显赫,富甲一方,心中甚喜,拒不收钱,只求莫虐待两子。
在其想来,儿子被姜父看中,断然少受许多委屈,即再不好,也不会被活生生饿死吧?
熊父彻底了结心事后,欢天喜地回到沈家领地,却突闻惊天噩耗——熊母惨死。
在熊父送仔消息传出后,沈家认为其私有财产被侵犯,颜面受挫,要追究熊家责任。
可怜而又无知的熊母竟被沈家抓去当作撒气对象,被虐待欺凌数日至奄奄一息,又抛之野外。
熊父花费数日,未寻见其尸骨,盛怒之下,竟提刀欲报仇……
然并卵。
面对豪门大族,其结果可想而知……
此事,姜大邺和父亲从未告知,熊氏兄弟也未主动提及,想来是管家或家丁泄露出去。
熊大、熊二兄弟或许早知此事,却从未声张,隐忍至今,可见仇深似海。
此兄弟俩也是知恩图报,即使武力不凡,且身居高位,却不愿主家因他俩无故结仇……
或许是隐藏太久,如今得知大仇可报,熊氏兄弟心中的憋屈得以释放,便以嚎嚎大哭为宣泄……
……
半刻钟后。
熊氏兄弟抹干眼泪重新入座。
“老大,俺俩不争气,让您见笑了。”熊大抱拳,有些不好意思。
姜大邺挥手,表示毫不在意。
“人之常情,换作吾,早提刀上门讨债去了,何苦隐忍至今?”
“尔等乃是孝顺,对姜家且忠心耿耿,吾自然不能阻拦其复仇。”
“好了,复仇之事,尔兄弟再另寻时间商议,今只商讨国事。”
“是!任凭老大吩咐,俺兄弟俩莫死不从,上刀山下火海。”熊氏兄弟齐声应道。
姜大邺摊开地图,指向湖广行省隔壁的四川和陕西,肃然说道。
“目标已经确定了,那么现如今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占地盘,抢人口,兴农业。”
“如今世道这么乱,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熊大带一营人去四川,主要任务就是抢地盘,悄悄的,少跟官府冲突;熊二带二营去陕西,镇压其他流匪,抢其人口带回来。”
“另外,铠甲需改下,名头也得换,到时吾自有安排。”
四川匪患还算不多,但那也是迟早的事,不能让张献忠冒头。
熊大在那里只要能够站稳脚跟,很多麻烦事就交给二叔,凭他的人脉和财力,自然可水到渠成。
至于陕西,那早就已经够乱的了,多出几支强悍的“流匪”也理所应当。
当然,代理人肯定不能是自己,换个名头扮流匪是必须的。
把这两地控制住,其他流匪的活动空间就没有了,老百姓也不必四处流浪乞食了。
姜大邺则留在领地内大兴水利和工业,训练更多精锐士卒,为抗击鞑靼和倭寇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