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炜青手僵在空中，后慢慢抹了一把脸，眼睛里充满了疲惫。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肯让付泽离开。“上次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校门口来往的人很多，俩人这时已经吸引了不少人打量的目光。付泽不欲跟他多作纠缠，只想快点进学校。王炜青深呼吸一口，也不管这是哪里了，直言道：“你上次说那个人是你男朋友，你骗我的吧？”付泽微怔一秒，笑了：“我很闲吗？我为什么要骗你？”“可是你从来都没和他一起出过学校。”付泽眼眶缓缓放大，一股凉意升起，随机转化成怒火，质问：“你跟踪我？”王炜青没有否认：“我只是想见你。”“看见我脸上的伤了吗？”王炜青眼里多了一份哀求，希望付泽能够因此可怜他一点，“都是我爸打的，他不让我来见你。”付泽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你确实不该来见我。”“付泽，别这样。”王炜青低声乞求，他低声下气的模样，让外人看了还以为是被人刁难了。王炜青呼出一口气，回到刚才的话题，不干又难过：“你为了躲我，居然骗我说他是你男朋友。”“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再说一遍，我没有骗你，他就是我男友。”付泽语气坚决，“还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这样缠着我我可以报警知道吗？”王炜青笑了，看着付泽的眼神写着明明晃晃的不相信。“好啊，既然你说他是，那你叫他出来接你啊。”付泽：“他有事情。”“那他就是假的。”俩人僵持不下，王炜青说什么都不肯让步。他就是这样的人，理所当然地认为别人就都是他想的那样，他喜欢别人，别人也应该喜欢他，丝毫不顾及对方的感受。看他今天的架势像是不问出点什么就不肯走了，付泽没办法，深吸一口气，问：“只要他出来你就走？”王炜青摇头：“只要他真的是你男友我就走，付泽，我虽然真的很喜欢你，但是我不是变态。”付泽心想，你都这样了还敢说自己不是变态。他在王炜青的注视下拿出了手机，因为昨晚通过电话，陆骁的号码排在通话界面第一个，王炜青瞥见时脸色明显沉了几分。“开免提。”王炜青要求道。付泽咬牙：“别太过分。”“真是的话为什么不能开？还是说你承认就是骗我的？”“那你听好了。”付泽点亮了免提按钮。“嘟嘟嘟”“嘟嘟”电话待接通的声音响起，每一秒都让付泽觉得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陆骁不知在干什么，迟迟没有接电话。王炜青的脸上逐渐带上了笑意，如同已经胜券在握。付泽心急如焚，祈祷陆骁快点接电话，又担心他一接电话就露馅。这时有一种被架在火上烧的错觉。嘟嘟声戛然而止，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传来：“喂？”付泽霍地扯回思绪，抢先开口：“哥哥！”这句话一出口，包括王炜青在内，三人都齐齐静止了。付泽咽了咽口水，祈祷陆骁能懂他的意思，硬着头皮继续说：“你可以到校门口来接我一下吗？”陆骁没说话，电话里只有微弱的电流声。“哥哥，你能到校门口来接我吗？”付泽梗着脖子重复一遍，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显得正常一点。陆骁却还是没说话。王炜青眼里的怀疑越来越深，带上来玩味，仿佛在看付泽还能弄出什么花样。付泽心逐渐揪紧，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电话没挂，陆骁也迟迟不说话。在他以为肯定要失败时，陆骁开口了：“我马上过来。”声音低沉，却稳重有力。“好，我等你。”付泽暗自松了口气。五分钟过后，一道急冲冲的身影从校园里跑出。在看清付泽身边站着的人时，陆骁脸色骤然冷了下去。王炜青眼睁睁看着陆骁跑到付泽身边，接过他手中的袋子，再揽住他的肩膀。亲密又熟稔，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目光，好像这套动作已经重复过太多次，早已深深地印入他脑海。“刚才遇到了点事情，“陆骁在付泽耳边轻声说，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对不起，我来晚了。”“没关系。”明明知道是装的，可付泽还是脸红了，心跳开始加速，他强装镇定对王炜青说：“看完了？滚吧。”像是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人，陆骁望向王炜青，眼睛里全是骇人的敌意。王炜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刚才陆骁的话放得轻，但足以让他听到。对方放在付泽肩上的那只手晃眼得不行，一切看上去早就是板上钉钉。他却依旧不甘心，对陆骁说：“你是真的是他男友？”“老子不是，难不成你是？”陆骁下巴一扬，眼神轻蔑，“傻逼。”王炜青双拳攥紧，关节除泛白，眼球都在充血。“我们走吧，别管他了。”付泽拽了拽陆骁的衣服。陆骁握住他的手，斜眼对王炜青放出了最后一句警告：“如果再让我看见你在纠缠我男朋友，我可不保证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揍你。”俩人从王炜青身前走过时，陆骁用力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王炜青望着俩人远去的背影，眼里渐渐涌起了泪水。入秋之后，树叶逐渐枯黄，风一吹，成片的落叶簌簌而下，铺了满地金黄。他们走在枯败的落叶上，每一脚都能发出细微柔软的响声，身边是骑着单车而过的学生，一切都那么美好。陆骁的手一直很温暖，在秋风瑟瑟中，牢牢抓住付泽的手，拽着他往前面走。付泽落后陆骁半步，看着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连掌心都渗出了汗丝。目光顺着手臂往上，定格在了陆骁的侧脸。不可否认，陆骁是很帅的，就算放在整个学校里来说也算数一数二的，以前的付泽一直这样觉得，但也只是觉得而已。可在这一刻，付泽忽然发现，陆骁的脸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他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吸引力。是那种只需看一眼就会心跳加速的存在。树叶在空中打了个圈，轻飘飘撞到付泽的胸口，似是被他过于剧烈的心跳震到，叶子贴着卫衣下滑，轻轻拂过他指尖后落到了脚边。陆骁停下来了。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回头看来，对上了付泽的眼睛。一股电流直蹿胸口，击得他浑身一颤，连刚想说的话都忘了。过了很久，陆骁在自己突然开始加速的心跳中松开了付泽的手，并下意识偏开了视线。温暖的力道骤然消失，付泽的手僵在半空中，感受着余温被秋风一点点带走，与此同时，早已不知发散到哪里的神志渐渐回拢。他收回手，握成了拳，想攥住那仅剩的温暖。陆骁手抵住嘴唇轻咳一声，压下心中的异样，问付泽：“你还好吗？”凉风拂到脸上，他听到付泽说：“还好。”“今天谢谢你。”付泽直勾勾望着他，明明声音很轻，在他耳朵里却变成了几道重锤，猛地一下砸到了他心上。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如同失去理智的酒鬼。“没事。”陆骁沉默片刻，“你给我打电话时我在洗澡，所以接得有点晚。”付泽这才注意到陆骁头发还是湿的，连半个衣颈都浸着水。“那你快回去吧，湿着头发容易感冒。”“我送你回去吧。”俩人同时开口，说完又都各自沉默了。付泽：“你回吧，不用送我了，他进不来学校的。”许是身体的异常让陆骁不自在，他现在连看一眼付泽都不敢，于是也没再坚持：“好，那你小心一点。”宿舍。床帘掩得严严实实，暖黄色的台灯被固定在床边的扶栏上，照亮了一小方天地。其他人都已经睡了，时不时传来呓语和翻身的声音。已经凌晨两点了，付泽盯着天花板，丝毫没有睡意，只要一闭上眼睛，他脑子里全是陆骁的脸。像放电影一样，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他和陆骁有关的所有画面。他拿过枕边的小花猫玩偶，将它成坐姿摆在胸口。小花猫眼睛弯成两道缝，露出粉色的舌头，小巧的尾巴搭在后面。付泽拇指点在它脸颊的两道胡须上，再慢慢往上移，鼻子，眼睛，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