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瞬间。
方文斌脸色还在犹豫。
因为他即欲施展的一招才学会不久,威力强大,却无法操控自如。
一旦使出,无法留手,对方受伤与否根本就不在自己的掌控中。
师弟严辞今天暗算云墨,被云墨打伤也无可厚非。
方文斌本只是打算教训下云墨替自己和师弟出口气罢了,并未打算真的伤了他。
但此时。
云墨的武技悬而未发,便有风急雨骤似的压迫感。
方文斌只觉呼吸都不顺畅了,心中戾气被激发。
——既然如此,伤了便伤了罢!
方文斌身形闪动,来到云墨面前,伴随着低沉的狮吼之音,一拳狠狠地砸向云墨,大喝道:
“伏狮拳!”
凌云霸劲!
云墨分毫不退,直迎而去。
轰隆!
两人右拳相撞,一声巨大响声于广场上弥漫开来。
场外许多人经受不住此等声威,捂住耳朵才觉好受了些。
咔咔!
以两人为中心。
地板簌簌碎裂,寸寸四溅,激起漫天尘土,瞬间吞噬整个广场。
掀起的大风让许多人身上沾满了灰尘,更有部分人倒地难起。
云姝与玉手微扬,轻轻一挥,铺面而来的尘土仿佛被无形的隔膜阻挡一样,于她身前一丈处静然坠落。
她妙目浮现惊讶。
实在没想到这两个凝元境的家伙竟然能弄出如此动静。
烟尘中心。
云墨和方文斌两人拳劲仍在对峙。
他们周身因元力的外放,三步内没有任何尘土飞扬。
如此近的距离。
他们可以看见对方的面容,乃至每一分表情变化。
方文斌面色涨红,似颇为吃力。
云墨面色如常,眼中光辉灼灼。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同时气海元力狂暴运转。
两拳相交处顿时光芒大盛。
二人身形均是一颤,同时被这巨大的能量震开。
各自倒退,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方才站定。
尘埃散去,
两人站在广场两侧。
方文斌一身汗水,气息紊乱。
云墨面庞微微泛白,气息平稳。
这时场外众人才看到场中情形。
有人问道:“如何?”
有人应道:“方文斌站在广场边缘,云墨还在场中。”
“那是说…云墨赢了?!”
“未必,他们都没有倒下,还没结束。”……
稍过片刻。
云墨和方文斌同时向广场中走去,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广场中央。
云墨看着呼吸不匀的对手,笑道:“方师兄,还要继续吗?”
方文斌面无表情,心中却有种难言的滋味,。
他已经使出所有的底牌了,可对方仍然这般气定神闲。
结果不然而喻!
但,出于男人的尊严,不能未倒而先认输!
方文斌语声微颤,却有着一丝坚持:“你我均未倒地,自然要继续。”
云墨微怔,点了点头。
方文斌不再说话,身体微微前屈,身上元力疯狂涌动,蓝色元力眨眼间再次缠绕住整个身体。
气息如同狂狮。
——他竟还打算用那招伏狮拳!
云墨看到对方的攻击姿势后,察觉出对方元力明显不如之前强盛。
顿时明白了方文斌显然已黔驴技穷,只能用原有的最强大的招式了。
左脚前踏,右手横移,云墨全身蓝色元力涌动,他心中暗道:“可以试试那一招。”
下一瞬。
云墨右手掌心有一柄元力形成的蓝色刀刃出现。
云墨和方文斌就要身形一动,发动攻击。
恰在此时。
天空远处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文斌,住手!”
云墨和方文斌身形一顿,停下动作,身上元力缓缓敛没,抬起头。
天空中。
两道虹芒似疾坠的流星,只几个呼吸,便从千丈之外飞至广场的的上方,身形定住。
望着那两道立于空中姿态写意的身影,场上许多人露出惊羡向往神色。
半空,一人脚上踩着一把元力涌动的长剑,另一人脚踏一半丈大小的盾牌。
不惟是长剑,抑或是盾牌,皆有元力流淌。
也正是因为那长剑和盾牌,那两人方可于空中飞翔。
御物飞行!
丹轮境强者!
云墨神情微讶,没成想今天的动静这么大。
竟惊动了两位丹轮境强者前来。
那两道人影在空中停顿片刻后,落于广场上。
一个壮年,一个略显苍老。
二人一身红袍,似鲜血染就。
左胸有两个打字格外显眼夺目——裁决!
在场众人心中一滞,脸上依稀几分惧色。
裁决司!
那二人是裁决司的执法长老!
裁决司,道蕴宗的刑罚机构,制定宗门律法,裁定宗门弟子的功过是非,有功未必赏,有过决计罚!
在道蕴宗所有年轻一代弟子心中,裁决司历来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存在。
裁决司所行所为皆依托宗门律法,几不讲情面,纵使地位再高,一旦触犯,难逃惩戒。
每年,被裁决司刑罚之人屡见不鲜。
裁决一出,必有严惩!
此乃道蕴宗弟子听过有关裁决司最多的话。
是以,不少弟子看清是两位裁决司的执法长老后,尽管明知自己没犯过错,但仍然止不住发怵。
而既然裁决司出现,那意味着又有人受到处罚了。
两年多前,云墨就是因为误伤严辞,方被裁决司罚往道崖面壁思过三年。
而今……
众人将目光投向了云墨、严辞和方文斌身上。
这三位中有人要遭殃了啊。
云墨虽然两年多不在宗门,但却认识这两位执法长老。
壮年男子名叫仇天殇,以铁面无私著称。
至于另一位略显苍老者,云墨就知道的更清楚了。
严无休。
他是方文斌和严辞的师父。
更是…两年前为了自己受伤的徒儿,以毁伤同门气海的罪名,判定云墨被罚往道崖之人。
“这是打了小的,来了大的,最后还要来个老的吗?”
云墨心中不无嘲讽。
方文斌走到严无休和仇天殇身前,躬身俯首道:“拜见师尊,拜见仇长老。”
仇天殇冷淡颔首,无任何交流的意思。
“胡闹!”
严无休却是一怒,训斥道:“今日之事已有弟子通报,你身为师兄,不去阻拦师弟,反而还要与人相争。”
方文斌有些惭愧地低头。
严无休看了一眼远处脸色尚且萎靡只能由人搀扶的严辞,双目中痛惜一闪而逝,随即脸色恢复肃穆,声音传遍整个广场:“严辞,以切磋之名,妄图残害同门,实属大恶。今,由裁决司裁定,严辞被关道崖十年,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说完,他掠至严辞面前,替后者拭去嘴角残留的血迹,心疼道:“痴儿,为师没教导好你啊。”
听到师父的悲恸之意,严辞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自惭与痛苦,歉声道:“师父,徒儿对不起您,让您失望了。”
严无休摇头,沉默半晌,无奈叹气,转过身道:“烦请仇长老将小徒送往道崖。”
仇天殇点了点头,走到严辞身边,一手抓起他的身子,化作一道长虹飞离了广场。
自始至终,未有言语,可见性格之寡淡。
被带走前,严辞死死盯着云墨,那双黯淡的眸中蕴着一丝刻骨铭心的仇恨。
云墨摇了摇头,心中叹道真是个疯子。
但也不以为意。
今日的严辞尚无法对他构成威胁,难道以后的严辞还能掀起波澜?
云墨自是满满的信心。
思忖间。
云墨瞧见严无休走到自己的跟前,俯身道:“严长老。”
“你和严辞之事,错在他,本长老不会追究。”
严无休敛起心伤,语气平淡:“但,你未满三年,便从道崖出来,我需要一个解释。”
云墨目光坦然,从怀中拿出一枚玉简。
阳光下,玉简之上‘道明’二字熠熠生辉。
道明令!
宗主立牌。
此物可是道蕴宗主的信物。
持道明令者,相当于宗主嫡传,且以前过错,皆可免去。
云墨手现在令牌在手,自可免去道崖责罚。
在场所有人无一不惊骇莫名。
那严无休同样诧异,怔然良久之后,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本长老明白了!”
说罢。
他带着方文斌离去。
临去时,严无休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云墨和远处立于树荫下的云姝与。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
直到严无休和仇天殇两人离去许久之后,场中压抑沉寂的气氛才逐渐消散而去。
可见裁决司对这群弟子的震慑。
紧接着。
一道道目光投在了云墨略显瘦削却异常挺拔的身上。
如同看一个怪物。
众人目光艳羡之余,还有这一丝敬畏。
仅仅十五岁的少年。
开元圆满,踏入凝元境界。
一击打倒凝元一重的严辞。
与凝元四重的方文斌对战不落下风。
在严无休长老的目光下淡然自若,傲然而立。
更……持有道明令!
今日,云墨甫一出场,便如那璀璨星河,瞬间攫取所有人目光,震撼着这些少年男女的心灵。
那些比云墨年龄稍大的宗门弟子则目光灼热地望着被其收入怀中的道明令,眼神中难掩嫉妒。
那可是宗主令牌啊。
在道蕴宗只有得到宗主云胤认可的弟子才有此殊荣获得道明令。
它的作用非止在于一个犯错之人免于责罚。
它…更是一种身份象征。
道蕴宗未来翘楚才可拥有!
但又想到云墨今日展现出的实力。
众人心中不得不承认,如此年轻便迈入凝元境,并且有着媲美凝元四重的战力…
这般人物,也算当得起宗主令牌!
时隔两年半,少年云墨,再度扬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