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十四年七月，长安。
某处弄堂里的小茶馆中，四方游客皆聚其中，专心致志地听着说书先生一敲醒木，摇着折扇扯开嗓子讲那时兴话题。
“关于那锦衣卫，今儿咱再讲一出啊。话说三个月前，都尉府新招了一位从江湖游历来的武侠——诶，您猜怎么着，那位少年武侠是个少林弟子！”
说书先生话音方落，顿惊台下众人。
“少林弟子也会放下身段儿去做大内高手啦？”
“您别说，那还就是少林寺出来的。前不久我看他们缉拿一位凶手，那厮使了少林梅花刀法，三下五除二便捉到了凶手。”
“那厮瞧着可是俊俏，听说才不过舞勺之年，便学尽了少林寺的武术。”
“可不，听说他还被招入暗部了，那才是真高手啊。”
“暗部不是素来以捉妖著名么……莫不成——”
“诶诶，我有消息，那厮的师傅是咱们的散仙帝师。帝师手里带出来的道门弟子，哪个不是成了一方大家？”
“此话当真？”
“我爹的朋友在刑部当差，宫里头的小道消息，此事还能有假？”
“……”“……”
混不知听客们的茶后清谈都被屋顶上两个身着玄色斗牛长袍的少年给尽数听入了耳畔。
“道长名气真大，才入长安不过短短三月，便成了百姓们饭后常谈的人物。”一个少年对着沈琮竖起拇指。
“别叫我道长，显老。”沈琮吐了衔在口中的草，“快接近酉时了，妖怪该现身了。”
在他进长安用那令牌找到锦衣卫指挥使之后，他便直接越过入门考验，拜入暗部开始破案捉妖。
也是因为知道了他和帝师的关系，他这些同僚才会称他一声道长。
“好的小道长。”
“……”
沈琮抽抽嘴角，不再搭理这厮，越过房檐纵身来到大雁塔顶端，放开神识全神贯注地感知四方。
某处弄堂深处的小木屋前，有个男子鬼鬼祟祟跑来，轻轻叩响木门。
木门发出吱嘎儿一声，自个儿往里头推开，露出黑漆漆的内间。
“死相，快来。”内间伸出一只葱白娇嫩的素手，勾着那男子的下巴往里头而去。
男子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急促了呼吸一把搂上佳人。
“娇娘，快给哥哥亲一口。”
“哎呀死相你急什么，吹了烛火，姑奶奶给你细细地把玩。”
“我这棍子可不长眼。”
“还没哪个男的棍子让姑奶奶满意过。你的若长些，姑奶奶高低给你唱支曲儿。”
“勾栏里头什么调的曲儿爷爷我没听过，娇娘的倒是头一次——我这便来探探深浅。”
跳到屋檐上听到这奇怪动静之前的对话的沈琮：“……”
什么虎狼之词啊……
“云遮，听说你们少林寺弟子戒荤戒欲，你怎么耳朵红了？”
“天热。”
沈琮瞥了一眼那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少年，他的耳根子就似用朱砂笔涂了一圈。
都是半斤八两的雏儿，谁笑话谁呢。
不知过了多久，那下边渐渐没了动静，沈琮便嗅到了一丝咸咸的血腥味。
少年也闻到那气息，两人俱是齐齐打出一掌，破开小木屋进入其中。
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一股子奇奇怪怪说不清的味道迎面而来，刺激的那少年登时捏起了鼻子。
“呸呸，一股臊子味，腥死我了！”
臊子味？
沈琮动了动鼻翼，目光一变。
是狐狸精？！
“我去追那狐狸精，你通知都尉府派人过来收尸。”
瞥了一眼那床上被吸干精气的尸首，沈琮一步离开这充满奇妙味道的屋子。
“好，诶？狐狸精？这勾栏之地有狐狸精？我们抓的不是泼皮狗吗？”少年回神，瞳孔登时睁圆。
他前不久休沐还来勾栏听曲儿，若遇到的是……
少年抖了抖身子，面上一阵恶寒。
娘的，他不干净了。
这边，沈琮顺着气味越过一堵墙纵身跳到地上，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咯吱咯吱声儿。
他低头一看，不免呼吸一簇。
脚下骷髅遍地，许多已经腐败的不成样了——这些枯骨大多断裂，好些上面还有这褴褛的衣衫。
这里已是长安郊外，放眼望去就好像是一片无人问津的乱葬岗。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一世，他都没见过这么多的人骨头。
沈琮往后退开一步，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
“这位小哥哥，你是在找我吗？”
沈琮抬头，前方薄雾骤起——那不远处的白骨山堆之上，有一红衣狐妖披头散发，裸着美玉般的香肩斜坐尸骨堆上，此时正侧头笑眯眯地看着来人。
看到沈琮，狐妖眼中露出一抹猩红，她起身一步跨出，身形似鬼魅一般转瞬抵达这厮身前。
“小哥的身上，有天地精华的味道，原是个灵修呢。”狐妖舔了舔唇角，压下眼角的兴奋，慢慢凑近沈琮的脖颈，准备猛吸一口精气。
“我不止是个灵修。”面对着突如其来，夹杂着狐骚味的浓郁香气，沈琮微微一笑，反手祭出一张符箓贴到那狐妖背上。
狐妖痛得龇牙咧嘴，直觉后背恍若火烧。
一阵钻心剜骨的刺痛直达她丹田，狐妖猛然后退，两手伸向后背，竟然扒下了一整张人皮来。
狐妖露出本形，喘着气儿颤巍巍地举着倒过来露出符箓的人皮，一双狐眸睁得溜圆：“你是道门弟子？！”
“猜对了，没有奖励。”沈琮缓缓敛起笑容，一脚跺地，两手结印厉声道，“急急如律令，收！”
话音落下，那诀法结成，化作符箓飞向狐妖，狐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化成了一探青烟。
青烟散去，一张薄薄的人皮打着转儿往地面飘去。
【叮！成功破解勾栏狐妖一案！】
【叮！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大还丹一颗！】
听着脑海骤然响起的机械音，沈琮习以为常地化开手中灵力。
这个系统除了能够重启人生，还有一个好处便是按照你的职位来布置奖励。
比如说，他现在是锦衣卫，所以他只消破案就会有奖励了。
不过……
这狐狸披着的人皮，怎么有些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