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藤蔓爬过白墙,庭院里的桂花树的树冠几乎遮蔽了这座小小的亭子,隐隐绰绰的风吹动八角灯,黄昏慢慢爬上了裙角,赵时宁闻着沁透心脾的桂子香,懒倦地趴在引玉身上,完全不想动弹。
“累了?我带你回房间休息?”引玉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潋滟的桃花眸里似有万千柔情,襦裙下的蛇尾与她的腿紧紧交缠在一起,不愿意与她有片刻分离。
“不要,在这里吹吹风也挺舒服的,我好久没有看过人间的秋天了,怪想念的。”赵时宁半阖着眼,听着庭院里的风,桂花树上的黄色花朵簇簇地掉落下来,像是下起了雨。
“宁儿是在凡间长大的?”引玉忍不住目露惊讶。
修真界与凡间隔着一道结界,修真界的修士几乎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而凡间的绝大部分凡人是没有机缘修仙的,只能顺应生老病死。
“是呀,我家原本可是城南的富庶人家,豪门望族,只可惜家道中落了,我也只能去当乞儿讨饭吃,受尽冷眼,偶然一次机遇,我遇见了我师尊,我师尊看我天赋异禀,是天生修仙的好苗子,就把我带回了修仙界。”赵时宁将自己的故事编了又编,故意将其中不堪的成分隐去,兴致勃勃地告诉引玉。
引玉有千年修为,如何看不出赵时宁灵根浑浊,根本不是适合修仙的体质,只怕她说的故事也另有实情。
“宁儿有如此机遇,又天赋异禀,想必不久之后定能飞升成仙。”引玉顺着她的话说道,在他心里无论赵时宁是什么修为,都是他的天,在他心里,她永远是最好的那个。
赵时宁被他哄得喜笑颜开,双眸弯弯,她支撑着身体,揽住他的脖颈,轻轻在他唇上落了一吻。
“引玉,你可真好,我还真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你,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望你的。”
引玉瞬间脸色惨白,指尖微微蜷缩,语气也变得虚弱:“你这么快就要离开?为何不能在人间多留一些时日。”
“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昨日来到人间本就是为了别的事情,会遇见你也纯属巧合,若是我忙完了事情,我答应你肯定会回来看你的。”赵时宁问过了系统,生子系统说引玉并没有怀上,像谢临濯那样一次就怀的体质也实在是罕见。
没有怀上便没有怀上,她也知晓此事不能急迫,更何况引玉实在是很得她的心,尤其方才……
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不禁回味了一下销魂蚀骨的滋味。
若是旁人她肯定脱口大骂,但引玉这么温柔似水,她还真的舍不得去骂。
从前在人间时,有些富豪老爷一纳就纳十几房小妾,说是当家主母是留着生孩子的,小妾是留着把玩的,生不生孩子也无所谓。
赵时宁默默在心里把引玉划成了美妾,不是留着生孩子的,是留着把玩的。
可偏偏引玉双眸含泪,哽咽着出声:“宁儿,我知晓是我没用,没能一次就怀上孩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就算真
的要走,你也不要这么狠心,给我留一个盼头好不好。”
赵时宁犹豫了片刻,想告诉他怀孕也不是件好事,还挺痛苦的。
引玉却已经跪到了她脚边,抽抽搭搭地攥着帕子,“我若是不能为你怀上孩子,我还活着做什么,我不如去死了算了。”
赵时宁骇了一跳,连忙上前要把引玉扶起,“不过就是没坏上孩子,怎么还扯什么死不死的,引玉,你心放宽些。”
“那你可愿答应我,在此多留几日,等到我怀上孩子你再离开。”引玉美眸含情,雨带梨花的面容风情万种,将赵时宁勾得两眼发直,瞬间忘了合欢宗里还等着她救的万殊,下意识就点了头。
引玉主动吻向了赵时宁的唇,“方才只做了两次,一定是次数不够才没有怀上,我们再换个别的,一定可以怀上。”
……
又过了五六日,赵时宁的修为已经突破到了筑基第三层境界,而引玉终于如愿以偿怀上了孩子。
纵使是蛇族,怀上孩子也同样辛苦,引玉除了会干呕,有时还会维持不住人身,只能拖着半条蛇尾。
这还只是怀孕初期,越往后引玉连半个人身都会维持不住,他是最为爱美的,如今却要以这么丑陋的姿态面对赵时宁,他实在是害怕她厌烦他。
甚至想过要不要主动给她纳妾……
可这点想法瞬间就被嫉妒所埋没,他才不愿意有人与他抢宁儿的宠爱,与他抢宁儿的人都该去死。
怀孕本就是他留住她的手段,为了防止赵时宁再生出别的心思,引玉几乎是毫无底线地去讨好她。
引玉肚子里怀的孩子多,不过是怀孕初期他的孕肚便已经有些明显,他只能用白绫将腹部缠住,让自己如从前一般还有着纤细袅娜的腰肢,才敢去见赵时宁。
他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的碗里是他熬的银耳百合汤,引玉在房门外踌躇片刻,才敢敲响房门。
听着房间里的赵时宁应了声,他这才露出清浅的笑意,缓缓推开房门。
赵时宁躺在软榻上,手里正抱着小人画,正津津有味地看着。
她这几日过得实在是舒坦,引玉将她伺候得特别好,赵时宁几乎在这美人乡里流连忘返。
不过美人已经怀了孕,她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引玉,今天晚上就我准备离开了,你不用再做饭了。”赵时宁困倦地打了个哈气,揉了揉眼睛,将小人画搁到了一边。
引玉如遭雷劈,手中的托盘再也端不稳,青瓷碗瞬间摔碎在地上,汤水溅了一地。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赵时宁念了洗尘决,将地上的汤水清理干净,虽是如此还忍不住抱怨一句:“怎么做事情慌慌张张的。”
引玉鼻尖泛酸,连忙蹲下将碎瓷片捡起,可因着心中有事情,碎瓷片还是不小心扎破了他的手指。
千年的蛇妖本不该为这种小伤大惊小怪,可他就是想让赵时宁心疼他,忍不住嘤|咛一声。
“怎么了?”赵时宁果出声询问,但却没有亲自下榻去查看他的伤势。
引玉心中泛起苦涩,将碎瓷片尽数装入托盘,将托盘放到一旁的桌面上,&ld;没什么事情,一点小伤罢了。&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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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时宁又将小人画捡起,开始美滋滋地看起来,从头至尾连眼皮子都没有抬。
“宁儿,我就这么让你生厌,连抬头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引玉表情凄楚地看着赵时宁,语气也颇为哀婉。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引玉,你不要多想。”赵时宁被他这样盯着,心中有些烦躁,不明白他天天纠结着情情爱爱做什么。
男人就是眼界浅。
“算了,我现在就走吧,我在这总是让你忧虑,我就不打扰你养胎了。”赵时宁将小人画又放下,穿上鞋子就准备离开。
引玉瞬间神情仓皇,连忙拦住了赵时宁的去路,泪眼朦胧,“宁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求你不要离开我……”
赵时宁眉头紧锁,忍不住道:“引玉,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当初明明是你说只要你怀了孕久放我离开,怎么现在又出尔反尔,还是你一直就在骗我。”
她说到最后明显是生了气,脸色也不太好看。
引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无力地拽着她的衣角,指尖泛白,嗓音带着哭腔:“我求的本就不多,不过只求你多陪我几日罢了,宁儿,明明与我在一起,你也是开心的不是吗?”
“我现在不开心了。”赵时宁被他拦着去路,烦躁地坐回了软榻上。
引玉完全是双手着地,跪着爬到她脚边,漂亮精致的容颜布满了泪痕,他的动作匆匆地去解她的腰带。
赵时宁连忙按住他的手,不满地怒斥道:“引玉,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让宁儿开心的事情。”他挺着孕肚,脸颊都是泪水,执拗地跪在她脚边,仰着头望着她。
“你还怀着孕呢,快点起来,动不动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赵时宁真的头痛欲裂,他实在是太过缠人,又没有一些尊严,赶也赶不走。
她总不能打他骂他吧……有时候她被他哭得厌烦了,真的很想扇他一巴掌。
但回过神来只能骂自己一句不是人。
打孕夫真的太不是人了。
“宁儿,你不是最喜欢我为你做这种事情,不要拒绝我,我存在的价值不就是为了宁儿能开心,如果你连这种事情都要拒绝我,我不如死了算了。”引玉哭哭啼啼地求她,双眸红肿,十分惹人怜爱。
赵时宁完全拒绝不了他,便松开了手,随着他去了。
引玉口中吐出蛇信,挺着孕肚,跪在地上,用尽浑身解数给她、口。
……
赵时宁舒服了,穿好衣服,还是准备要走。
引玉捏着帕子仔细地擦拭唇边的水渍,眸光深深地盯着她,既有留恋又有不舍。
可他知道他留不住她了。
赵时宁来时是空空荡荡的来的,临走时身上背着大包小包,储物袋里全部塞满了引玉给她坐的吃食。
她站在院落门前,望着空荡荡的长街,头顶着清冷的月色,跟引玉告别。
“宁儿,你若是将事情办好,一定要记得回来看我。”引玉上前替她理好衣襟,说着说着,眼泪便淌了下来。
赵时宁敷衍地点了点头,往着月光铺满的道路走去,背对他挥了挥手。
她才不回来。
她与他结束咯。
引玉一直站在原处,直到赵时宁的身影彻底消失。
黑暗中陡然出现一个暗影,恭敬地跪在他脚下,“王上,查到了姑娘的身份,她是……仙尊的徒弟,据说几日前还与魔界的万殊私奔了,魔尊很是震怒,还对姑娘下了追杀令。”
引玉陡然勾唇,眸光森冷,“齐不眠?那个贱货怎么敢的。”
暗影不敢应话,硬着头皮道:“王上,妖界的臣子们都盼着您快回去处理政务,让您不要在人间……唱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