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诡物发出古怪、渗人、诡异、恶毒、饥渴的笑声,兴奋地蹂躏刑具上的半死之人,一阵阵垂死哀嚎回荡在房梁之间。
众人肝胆欲裂,一股屎尿气味陡然飘散,明显有人吓失禁了。
新娘子不说话了,反倒意外地平静下来,哼了一声说:“这几个妖仙居然在这里装神弄鬼,外厢的房诡倒也有些造化,竟然能唤来这些下位魔仙帮她构造意死阴境。”
“听口气,你看不上它们?”
“受刑我是绝对不可能受刑的,它们真来强的,哼哼,去他的什么禁沟之约,本使拼了也要给它们好看。”
辛如铁沉默半晌,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守捉使大人果然好胆气,借一步说话。”
新娘子一甩衣襟,随他来到房间一角。
“有什么话快说吧。”
“我相信你瞧不上六刑自有你的道理,不过,就算能对付他们,你可有办法离开此地?”
“这。。。。。。先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再说后事。”
“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刑者还有一个时辰才会对你们出手,要是能在此之前离开这里,岂不省去对阵的麻烦。”
“麻不麻烦也不惧于他,我。。。。。。等等,你有办法脱身?”
辛如铁咧嘴笑了,高深莫测的样子。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说话做事痛快点可好!”
“我当然有办法离开。”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没走?”
“这不是在等你嘛。”
“等我,我。。。。。。你,这。。。。。。”
空气突然安静,氛围悄然暧昧。
“莫误会,你可是我的监官,哪能眼看着你遇到麻烦不帮忙的。”
“说的挺好听,你担心的还是散伴蛊吧。”
“这也是自然,不是么?”
“行了,闲话少叙,你帮我这个忙,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吧。散伴蛊的解禁咒休提,这不是我能答应的事情。”
“痛快,不过要什么我还没想好,先记下一笔可好?”
“行,只要我能办到的,自然会还你这个人情。”
“爽快,走吧,事不宜迟,还剩半个多时辰了。”
两人快步走回众人身边。
新娘子将大家聚在一起,让他们保持安静,不要大呼小叫,不要随地排泄,不要再去看腥屋那些骇人的场面。
“镇静点,还不如那个重伤的孩子,吵闹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怕就别看,这里够臭了,都绷紧点。”
众人心说,那小孩儿都昏迷了,能吵吵啥呢?
新娘子很谨慎,并没有透露辛如铁要救大伙儿脱困的事儿,毕竟这里太多邪门儿,他到底有没有这个能耐,看看再说。
辛如铁自顾自拉来一张桌子,用桌布仔细擦抹干净,完事儿,从旁边桌子扯下桌布,再擦一遍,如此三次,桌面光洁明亮,新的一般,这才点点头表示自我满意。
随后,他坐在凳上,卸下背包,从侧袋取出一块做工精美、绣着彩凤祥云与百花的锦帕,工工整整铺在了桌上,盖住了大半个桌面。
然后,拉开顶包的搭扣,对着包里轻声问话,语气之温柔,令听惯他强硬言辞的众人甚感惊讶。
“姐头,可否有劳大驾,请你出来一下?”
“出去做什么?唔,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臭烘烘的?”
“姐头,这是腥屋,
之前跟你说过的,条件是差的很,你容忍一下吧。”
“啰嗦,你说的事儿我想起来了,好吧,本宫就屈尊出来一趟吧。”
“好嘞!”
辛如铁喜笑颜开,从怀里掏出一副崭新雪白的丝绒手套,仔细戴上,双手小心谨慎地探入包中,百般呵护地捧出一个西瓜大小、披着毛发的“物件”,像似捧着一个刚出生的幼嫩婴孩,轻轻放在锦帕上。
由于光线昏暗、黑雾缭绕,加上辛如铁后背宽阔,众人没有看清那到底是个什么。
大家探头探脑,满腹狐疑,只觉得本领高强一如辛如铁,还能如此慎重对待的,一定是某种了不得的法宝、神器。
“姐头,休息得好么?”
“还行吧,本宫要净口。”
“好。”
辛如铁从包里窸窸窣窣摸出个小木盒,拿出一套精致的洁牙器具,再掏出杯子、水袋。
就听一阵嚓嚓嚓嚓嚓、呼噜噜、吐喂、呼噜噜、吐喂、呼噜噜、吐喂、呸的声音。
“姐头,行了么?”
“嗯,这儿可真臭,弄俩布条沾点蔷薇露给本宫堵下鼻子。”
“没问题。”
辛如铁麻利地收起牙具,又拿出一个牛皮袋子,叮叮当当不知掏出些啥,不待会儿,一丝悠然的玫瑰之香逸入各人鼻孔。
众人忍不住议论纷纷:
“嗯,真香。”
“他动作真熟练哦。”
“那位什么姐头的声音。。。。。。听得我骨头都酥了。”
“辛大人到底在干什么,他怎么这么些闺房的用品?”
“没下油锅呢就酥了?还有你,你很懂闺房用品么?”新娘子双臂环抱胸前,没好气道。
白衣人赶紧都闭嘴了。
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明明知道时间不多了,怎么还在这里慢吞吞磨蹭,故意在这儿拿腔调么。
新娘子扭头看看刑具间乐此不疲的诡仙们,再看看慢条斯理的辛如铁,心下有些着急,尽管嘴上不服,心里对六刑还是颇为忌惮,并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眼见时间流逝,不由生出怨怼。
“这味儿就好多了,洗洗脸吧。”
“来啦。”
只见辛如铁又从包中取出一个大些的雕花檀香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整齐、拥挤地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胭脂水粉、眉笔、毛巾、帕子、小镜子等等,琳琅满目。
随后又是一通忙活,大家完全看不出所以然来,个个一头雾水。
新娘子越发焦躁不安,拳头攥了松,松了攥,手心里面全是汗:辛如铁啊辛如铁,你要是耍我,到时有你好看的。
“姐头,看看,怎么样。”
“嗯,左边胭脂涂得厚了些,下次注意。”
“没问题。”
“今天这唇红颜色选的好,眉毛画得也不错,好好好”
“嘿嘿,那咱们梳头吧。”
“嗯。”
“梳个什么样的发式呢?”
“理顺了就行,一会儿不还要做法么,扎了也是白扎。”
辛如铁就取出一把象牙梳子,又是一通忙活。
“行了,姐头。”
“好,办正事儿吧。我早感觉到,那边有人快急疯啦。”
辛如铁站起身,转向众人,朗声道:
“来吧,拜见姐头。”
大家这下看清楚了,那桌面之上,锦帕之间,摆着的是一个头颅,一个美人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