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虽然有三个山洞,但实际上通往蔷薇宫殿的只有一条路能走。而这条路已经被冒险者占据了?”
看过伊卡用树枝在地上绘制的简要地图后,奥瓦尔了解到了一些信息。
从中,他看出想要抵达蔷薇宫殿,就没有办法绕过冒险者在必经之路上设置的岗哨。
奥瓦尔主张三人独自前往,这样有大概率不和看守要道的冒险者发生正面冲突。以伙伴的身份,也能轻易地接近冒险者的先行队伍。但在这个计划中,他们得不到哥布林的帮助。当然,奥瓦尔也觉得哥布林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这个愚蠢至极的主意,被罗格直接否定了。且不说,奥瓦尔是南方冒险者,并不受北方冒险者待见。就单论在唯一道路设置岗哨的行为,其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防范哥布林。
过去三十多轮的进攻足以证明,哥布林对冒险者探索地下遗迹,起到的是骚扰而非阻碍作用。
若真有心永绝后患,派遣十人的白银冒险者小队,足以将哥布林赶尽杀绝。但显然这群冒险者的领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绝不会为后来者扫清所有前进的障碍。
罗格猜测,冒险者先行队已经放过了哥布林,想让它们成为后来者前进的阻力。哥布林之所以一直减员,完全是咎由自取。岗哨的冒险者,全然属于被迫杀敌了。
“冒险者有主动出击吗?”奥瓦尔问卡伊。
“没有。”伊卡的回答和罗格猜想的一样。
所以冒险者岗哨设置的意义,是防止其他阵营的冒险者通过。哪怕奥瓦尔低声下气地请求,对方也绝无可能放行。
黄金级冒险者又如何?
形单影只,十位以上的白银级联手完全能够制衡。
再则,罗格真不知奥瓦尔的迷之自信从何而来。莉迪亚的实力,算是黄金级。奥瓦尔恢复魔力后,也只强于一般的黄金级。至于凯亚,罗格猜测力量和防御上,应当接近山铜级。
这样一支队伍,凭什么和两位黄金级带队,有三十位白银级和六十位黑铁级组成的探险者小队正面抗衡?
就算三人采取擒贼先擒王的策略,杀死了带队的黄金级,估计也只是以命换命。
奥瓦尔终究只是莽夫。
既然迟早要和这群冒险者正面冲突,倒不如直接从外围的岗哨着手,杀死途径见到的冒险者。
罗格给了奥瓦尔正确的计划。
“所以是先干掉岗哨的冒险者?”
“不,不对。是要杀死全部的冒险者。”
杀死全部的冒险者?
奥瓦尔一度怀疑他听错了。
让百来号冒险者,一支从欧亚帝国北方赶来的精锐部队,全部葬身于此?
是的,让黑塞镇的遗迹,成为冒险者的坟墓,这就是罗格的计划。
只不过在执行前,还有一些准备工作。罗格让奥瓦尔安抚哥布林的情绪,原地等待命令。在没有得到授意前,不允许接近冒险者岗哨,避免打草惊蛇。
奥瓦尔连连点头,他这才想起,当初黑石矿场势力,也是在一个雨夜被屠戮殆尽。想到惨案会在地下遗迹重新上演,而此次他将参与其中,扮演屠夫的角色。
但规模更大,死的人会更多!太疯狂了,太疯狂了!
奥瓦尔不禁对敌人心生怜悯,同时不乏也有些许期待。
……
436号房间的门响了,罗格切出奥瓦尔一行人的视角,回归本体。
嗯,是柯林秘密训练的亚人来了。
过去一个月,柯林不仅负责情报的搜罗工作,还暗中从黑石矿场的矿工里挑选一些符合条件的亚人,成为信徒候选者。
被挑中的信徒候选者,有几个主要特征:一是韧性。经过压迫却没有麻木。骨子里留存有反叛精神。这点单从一个人的眼神就能看出,绝望者眼里无光,好似死鱼;
二是足够机敏。反应迟钝,智商低下的泄密者率先排除。至于是否聪明,交由柯林来判断再合适不过。
三是具备献身的精神。不过分爱惜自身的羽毛,敢于直面死亡。这点只要提前告知接受祝福九死一生,仍愿意成为候选者的,多少不会贪生怕死。
根据罗格列出的三个条件和柯林的直觉,一共筛选出三十位亚人。分成六个批次,到436号旅馆接受神明的祝福。
头顶两个犄角的韦尔夫,是第二批走进436号房间的亚人。和他站在一起的五位同伴,略微紧张,但又都怀抱着巨大的期待。
原因无他,他们都曾亲眼见识过受到祝福后的亚人所展现的无可匹敌的力量。
原来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韦尔夫连同一些胆子较大的亚人决定从矿场里逃跑。韦尔夫认为,大暴雨会让瑞塔克将全部的警戒缩回到“城堡”里。
这只是猜测,实践的话需要赌上性命。于是当晚,仅有五个亚人和韦尔夫一起,为自由准备付出生命。
庆幸的是,他们赌对了。当六人心惊胆战地走出漆黑的矿洞时,看到的只有雷电和雨水。无疑,那是一个绝佳的契机。接下来,他们只需在雨夜夺命狂奔,就能摆脱永远止境的挖矿生活。
可韦尔夫却鬼使神差地望向了远处,他看见瑞塔克灯火辉煌的别墅忽然陷入黑暗。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出试图从二楼潜入的佝偻的身影。韦尔夫的同伴附耳,说他看见那人背后有条如眼镜蛇摇晃的猫尾。
韦尔夫决定再赌一次,他没有逃跑。而是匍匐在地,让暴涨的雨水盖过身躯,不顾泥水混合灌入鼻孔,一寸一寸地朝别墅的方向爬行。
银龙走空的间隙中,韦尔夫一行人目睹了此生难忘的场景。弱小的亚人,屠戮着受祝者。当看到瑞塔克气势暴涨,同类处于下风,韦尔夫甚至有进去帮忙的冲动。当看到身形羸弱的凯亚与瑞塔克以拳对轰,韦尔夫浑身战栗,牛角发痒,感动不已。
最后,奄奄一息的瑞塔克被带走了,韦尔夫一行人也回到矿洞中。那一夜六人未眠,一闭眼,脑海中全是亚人与受祝者战斗的画面。
至此,韦尔夫决定留在矿洞里,等待宿命。
如今,他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