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依附于当地势力,给当地势力干活,人家才能提供为你的保护。
就像周渠给崇祯办事儿,有朝廷命官的头衔,不管是谁,想要动周渠,总得考虑一下动手之后所带来的后果。
就拿陈锦言这家伙来说,作为锦衣卫,他本可有先斩后奏之权,就是因为忌惮周渠的身份,所以一直没有正面对周渠出手。
身份,永远是某个圈子的大门槛。
只要周渠跨过了这道门槛,就算有人想要对周渠动手,那也得跨过这道门槛才行。
不过依附别人而生存,总会显得有些碍手碍脚,周渠一直以来就不太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可是事实要真如蓝瑾所说的那样,周渠又不得不那样去做。
唉,确实挺无奈的。
想了大半天,周渠觉得还是等到了江浙之后再做决定吧,现在就做决定,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蓝瑾也知道周渠现在还在犹豫,她也没有多说,算是给了周渠思考的时间了。
她走了之后,周渠这才得以躺下来慢慢思考。
不过这也没啥思考的,自己再怎么说,也还是那个湖北蕲州荆王府的荆王!
有这层身份,只要到了江浙那边,就绝对不会混得太差劲的。
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休息的时候,蓝瑾却是去而复返,这一次,她把买来的竹萧带了过来。
这是要教周渠吹箫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蓝瑾示意他出去。
于是周渠就跟着蓝瑾来到了甲板上,因为这里人太多,蓝瑾又带着他来到了指挥塔上。
这里是整艘战船最高的地方了,同时也没有守卫把守,最适合小情人在这里讲悄悄话了。
咳咳……
蓝瑾把周渠带到这里来,只是想给他吹吹萧,让他放松一下心情而已。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的痛苦并不相通,蓝瑾虽然不知道周渠为何会如此郁闷,可是她能做的,就是让周渠减轻这种郁闷。
她虽不知道周渠内心的真正想法,但是这种不问缘由还处处关心自己的举动,着实把周渠感动得快要哭了。
因为天黑,周渠只能使劲憋着眼泪,不让眼泪流出来。
紧接着,蓝瑾就开始吹起箫来了。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萧声一出,那种淡然悲伤的感觉,一下子就来了。
周渠更是觉得蓝瑾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心情不好,却还要是吹这种悲伤的曲子。
最终,周渠还是憋不住眼眶中的泪水,随即泪涌而出,趴着栏杆就号啕大哭了起来。
蓝瑾也没有因此停下来安慰他,而是坚持把那首曲子给吹完之后,才停下来,拍着周渠的后背,安慰着他。
总有人说,若是总有周渠的这些身份,绝对可以过得比从前还好。
可是事实却是,周渠不仅没有变好,甚至变得越来越差,最能体现他越来越差的,大概就是他的不自信了。
刚来那会儿,周渠是无比自信于自己的口才,认为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天下无敌。
直到他遇上王韵竹,才知道洗脑这种技术,不光自己有,而且自己还略逊一筹!
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想明白,明明是王韵竹抓了孟不凡的老婆,他们又是如何勾搭在一起进行合作的?
周渠认为,这里面,绝对少不了王韵竹的洗脑。
于是他开始变得越来越不自信,以前总是认为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然后被王韵竹阴了一把之后,周渠就开始自我怀疑了。
究竟是自己太过狂妄,还是因为王韵竹太过聪明?
他无法在这种矛盾之中找到一个平衡点,因此只能怀疑自己。
而正是由于这种大大小小的因素,让周渠的心态开始改变,虽然他并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可是这一微弱的变化,还是被蓝瑾给察觉到了。
而现在,她用萧声,化解了周渠心中的这些矛盾,心情瞬间就变好了很多。
在心情转变当中,周渠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的责任还并未结束。
虽然没有改变大明亡国的历史,但是他可以改变自己的历史,也能改变自己身边亲近的人的历史。
自己还要保护他们,还要让他们免于战火的威胁!
所以又怎么能摆烂?
等哭得差不多之后,周渠就和蓝瑾相拥在了一起,那一刻,是周渠觉得最为温暖的瞬间了。
似乎也只有蓝瑾才能给予他这种温暖。
于是在接下来的每天,到了晚上,他们两个几乎都会来到指挥塔这里,进行一段常人根本体验不到的精神上的交流。
周渠对此很是满足。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很快,就来到了三月十九日,周渠要是没记错的话,今天,正是京师彻底被闯军攻占的日子。
崇祯上吊自杀也正是这一天。
因为是在海上,完全与外界断绝了联系,周渠也不太确定到底是不是这一天。
不过这天他还是早早的醒来,然后忍着寒冷走上甲板,看着初升的太阳,内心那也是对崇祯的惋惜之情上升了好几倍。
周渠第一次见到崇祯的时候,崇祯就已经瘦成皮包骨了,也不知道他上吊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好歹也是见识过这位悲催的帝王了,作为人臣,周渠便慢慢的跪倒在了甲板上,朝着京师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就算是自己给这位大明最后的帝王送行了吧。
等他站起来转身准备进入船舱继续睡觉的时候,却是发现蓝瑾就站在自己的身后看着自己。
整个过程她一句话也没说,也就是说,她看到了周渠下跪磕头的整个过程。
当然,这也并不是什么秘密,看到就看到了,也没啥。
只是蓝瑾为什么也起得这么早?而且还跟在自己的身后。
见状,周渠赶紧走了过去,问道:
“早上冷,你出来干什么?赶紧回去躺着吧,等暖和些再出来。”
然后蓝瑾就看着他说了一句:
“我这不是怕你想不开嘛,所以你去哪儿我都得跟着才行。”
好嘛,蓝瑾这是觉得自己随时都有想不开的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