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一清那边他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但至少帮着控制一下舆论风向总还是做得到的。纪和玉拿起手机发布了一则vb。永远在路上的小玉v_:蒋哥带伤参加比赛真的很不容易,昨天的短节目完成度也很不错,请大家给我们蒋哥送上最热烈的掌声,蒋哥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努力的运动员啦,身为后辈要一直向蒋哥学习呀不知道该蒋什么的一清v_ps:谁还没个生病考试发挥失常的时候啦,花滑运动员受伤比赛发挥不稳定又怎么啦,大家可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小玉是在给蒋神站街啊!!!小玉难得发一条不老干部的vb,真的好a啊啊啊啊!】【小玉和蒋神都别生气了,就是很多人在搅混水而已,我们冰迷都很理解蒋神的,希望蒋神能早点养好身体重返赛场啊。】【越是在这种时候,我们冰粉越要团结起来帮着一起控制舆论啊。】【小玉放心,我们都站在花滑国家队这边!小玉赛高!蒋神赛高!华国花滑赛高!】看到这些回复,纪和玉微微一笑。在他们的身边,始终站着一群可爱的粉丝,而这也是花滑运动员们能在冰面上坚持下去的动力源泉之一。不知道该蒋什么的一清v_:wod天啊,原来小玉不是只会老干部这一种发言模式!永远在路上的小玉v_ 小玉的表扬我已经收到啦,不过我要大声地说,之所以我是你见过的最努力的运动员,主要还是因为你没办法见你自己[滑稽][狗头],你才是真的卷王(给跪)!其次,在这里感谢一下大家对我的关心,也顺便回应一下没进自由滑的事,抱歉,确实是我的锅,最近伤病状态不是很好,但我保证,下一次比赛我会加倍努力的。我也在这里向大家重申一下,实力是常态,翻车才是偶然,千万不要因为我的翻车而对我们国家队丧失信任啊(就算不期待我这个老年人的比赛,总得期待一下我们的紫微星小玉的比赛吧,笑。最后,感谢所有无条件支持我的、为我说话的人们,你们和冰面一样可爱~[笔芯][奋斗][kisskiss]【啊啊啊蒋神!你们才是和冰面一样可爱的人啊!】【祝蒋神早日康复啊!也祝衍芝在世锦赛上自由滑取得好成绩!今年是衍芝第一次进自由滑,这进步真的很大啊,为什么没有人涛!我不管,华国花滑冲冲冲!】【华国花滑加油!蒋神千万别被那些人影响了心态,一定要好好养伤啊,我们都会在下一次的比赛上等你的蒋神!】第二天的自由滑里,在短节目中取得了23名的陈衍芝依旧是第一组出场,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他的实力距一线男单还有较大的差距,今年的世锦赛上进入了自由滑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突破,因此,在华国国家队被“骂”上热搜以后,这场比赛虽然决定了华国能否取得明年的冬奥会的参赛席位,但陈衍芝反而彻底地卸下了包袱,决定忘掉一切好好地享受比赛。赛前,蒋一清是这样笑嘻嘻地鼓励他的:“衍芝啊,今天的自由滑你就以平常心对待就好了,不要太注重比赛结果,反正我们国家队都已经被骂了,如果还那么紧张影响了发挥岂不是亏了。”也不知是蒋一清这样近乎自嘲的鼓励当真起了些效果,还是为了挣得一个冬奥会名额这样的重压使陈衍芝超常发挥,今天他在自由滑中的表现竟然意外地不错,3a、4t+1eu+2s、3lz+3lo以及4t+3t都没有失误,滑行姿态也挺轻盈,最后他取得了技术分95.58,节目分61.12的成绩,总分达到了156.70,已经刷新了他自升组以来的个人最好成绩。甚至,这样的分数,运气好的话,擦线进入前十六名,为华国取得一个冬奥席位也不是没有可能。陈衍芝的得分公布的那一刹那,纪和玉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冰面从不会辜负任何一个为它付出了汗水的运动员。在陈衍芝的自由滑结束以后,纪和玉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开始以认真学习的态度以及评判和审视的目光去看接下来的比赛。他本就打算在今年生日过后升组,因此,这些成年组的优秀男单们,很快都会成为他的竞争对手。他在世青赛中取得的技术分99.11,节目分69.74,自由滑得分168.85分的成绩,虽然帮他刷新了由目前的世界第一男单叶甫盖尼所创下的世界纪录,但放在世锦赛的舞台上,也只是勉勉强强,远没有达到一线水平。哪怕是当年惊才绝艳的叶甫盖尼,在刚刚升组的时候,也没有一上来就在成年组取得大赛的奖牌。成年组的竞争远比青年组更加残酷、激烈,因此,很多青年组选手到了年龄也不会选择第一时间升组,在青年组里继续磨练技术,练出更多的高难度四周跳后再升组会更有竞争力,尤其是像出自r国这样的花滑大国,花滑人才辈出,奥古斯塔根本不用急着升组,叶甫盖尼等人就已经占满了国际大赛的参赛名额,并且以叶甫盖尼等人的状态,在冰面上至少可以再称霸一两年。如果纪和玉不急着升组的话,基本上可以轻松包揽所有冠军,但华国不是r国,蒋一清伤病缠身,国内根本没有第二个能挑大梁的人。以纪和玉现在的实力,想要在成年组的比赛中站稳脚跟都很困难,将这些一线男单视为竞争对手更是痴人说梦。但纪和玉还是这么做了。少年正以一个坚决的、甚至是有些凶狠的姿态,逼迫着自己尽快成长起来。骆温明坐在他的床边,陪他一起分析这些选手的特点、专长以及不足。虽然不知道年仅十六岁的纪和玉,究竟是怎么练出这样专业的,甚至堪称毒辣的眼光,但无疑这样的眼光,是纪和玉的一大利器。r系选手世界第一男单叶甫盖尼、世界排名第二的安东尼奥和世界排名第六的波尔卡诺都是典型的斯拉夫人,身材在花滑运动员之中称得上高大,跳跃的高度和远度是他们的强项,同时,r系选手的体能也都非常惊人,能够轻松做到将大量的高难度跳跃都压在后半场去博取10%的加分,在难度上很有竞争优势。而且,r国花滑长期在国际赛场上处于领军地位,r国的选手在节目分上不说很有优势,但也远超亚裔面孔。r国选手注重肌肉力量的锻炼,因此在柔韧性上相对差一些,这也是纪和玉与他们相比最大的优势。与纪和玉同为亚裔选手的j国选手藤原野瑶,体形也与纪和玉颇为相似,都是相对纤细、肌肉单薄的亚洲人,藤原野瑶在跳跃的完成度上虽然比不上力量发达的叶甫盖尼,但滑行和旋转都非常优秀,尤其是旋转的定级很高,他也是目前的成年组男单中,少有的能做贝尔曼旋转的选手。当然,他的跳跃完成度较低只是相对叶甫盖尼而言,作为如今世界排名第三的选手,藤原野瑶的跳跃实力同样强悍,五种四周跳都称得上轻松自如,失误率很低。而如今世界排名第二的m国选手奥本海默,则是介于藤原野瑶和与叶甫盖尼之间的风格,奥本海默兼具了叶甫盖尼的“高大”以及藤原野瑶的“灵活”,因此,既能完成高难度的跳跃,也能做出流畅漂亮的旋转,他的贝尔曼虽然算不上太圆润,但在国籍加持之下,也能达到4级的定级。当然,所谓的“世界排名”也只是由选手当年比赛的成绩排名和积分的累积情况决定,并不能直接地代表选手的实力强弱,除却常年占据各大赛事头名的叶甫盖尼之外,这些优秀选手的实力差别其实并不大,你在大奖赛上拿银牌,我就在世锦赛上得第二这样的情况非常常见,各个选手的世界排名也都时有变动,唯独叶甫盖尼像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几乎是“耸立”在众人的眼前。最令人绝望的是,叶甫盖尼虽然已经二十三岁,但状态还没有丝毫下滑的迹象,这也意味着,他可能还能在冰场上称霸很长的时间!纪和玉虽然能分析出这些优秀选手的特点,但并不意味着他到了他们这个等级。五种四周跳里,他还只掌握了4t、4s和尚未真正成形,也没有经过大赛检验的4lo,如果纪和玉以这样的纸面实力升组,只能勉强算一个二线选手,和陈衍芝基本上一个级别。以陈衍芝的水平,很难在世锦赛上进入前十六为华国挣到冬奥会的名额,而和陈衍芝差不多一个级别的纪和玉,也很难在落选赛上取得成功。原本按照纪和玉的训练计划,在落选赛前掌握四种四周跳,基本达到一线男单的水平,应该就能成功从落选赛上取得冬奥席位,可偏偏,年初的时候这具身体开始了发育关,眼下膝盖又出了问题,令纪和玉可用的训练时间大大缩短。但即便如此,纪和玉望向屏幕里这些优秀男单的比赛时,目光里也毫无惧色,甚至燃烧着一分隐隐的战意。坐在纪和玉身边的骆温明能感觉到,纪和玉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有些不同,仿佛他并不是坐在病房里,而是站在赛场上,与诸多一线选手同台竞技。骆温明看向纪和玉的目光带上了几分笑意。这才是他们独一无二的少年,冷静而鲜活,热烈而执着,永远不会轻易倒下。自由滑的比赛以叶甫盖尼刷新了由他创造的世界纪录,并且又一次蝉联世界冠军而告终,这也是叶甫盖尼自他二十岁以来连续第四年拿到的世界冠军。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虽然陈衍芝超常发挥,取得了一个对他来说不错的成绩,但奇迹终究没能发生,他最后的短节目与自由滑总分排在了第17名,与冬奥的门票就差一名而失之交臂。这也是近几届冬奥会以来,华国唯一一次甚至没能拿到男单的参赛名额的一次。网络上仍有着很多责怪的声音,但自发集结起来支持和维护华国国家队的冰粉同样也不少。去年,纪和玉拿下了大奖赛青年组金牌、蒋一清也拿下了成年组的铜牌,而今年,纪和玉又在世青赛上一举摘金,这大大提高了民众对花滑的关注度和认知程度,虽然不至于令“花滑爱好者”激增,但也令这个项目多出了不少路人粉,与对这个项目完全一无所知的人相比,这些路人粉能够更加理智地接受冰粉的科普,也对华国花滑的现状更加了解一些。至少就目前看来,舆论没有再发酵到不可控的程度,甚至是鼓励的声音居多。“现在放心了?”骆温明无奈的收走了纪和玉的手机,“现在总能安心地睡觉了吧?”这几天为了观看比赛直播,同时也为了关注网络舆论的发展,纪和玉难得地过了几天“昼夜颠倒”的日子,他的皮肤本就白皙,现下不过熬了两夜,眼底的乌青就格外明显,骆温明一见事情总算告一段落,立马便催着他去睡觉。“赶紧睡吧,不然等到医生来给你做康复训练的那会儿,又该好一阵子疼得睡不着了,”骆温明揉了揉纪和玉的发顶,劝道,“陈教他们过几天就要回来,要是看到你这副样子,非得骂我一顿不可。”等国家队的选手和工作人员从m国回国的时候,纪和玉已经出院回到了训练基地开始复健训练。复健训练阶段的训练任务并不重,主要是让手术后的膝盖恢复正常的活动功能,并且逐渐加大训练强度,直至适应正常的训练量。因为才刚刚恢复训练,又差不多在病房里躺了一个月的时间,对花滑运动员来说,不止是肌肉力量,就连体能和肺活量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想要练回来其实并不轻松,但骆温明生怕又给纪和玉折腾伤了,只敢给他将跑步机的速度开到中档,让他先慢慢恢复体能。慢跑虽然不能调动全身的肌肉,对膝盖也有一定的磨损,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慢跑又是现阶段恢复体能和肺活量是最快的,所以暂时给纪和玉主要安排了这项训练。虽然跑步机的时速并不快,但体能和肺活量本来也不是纪和玉的强项,这一个月的荒废训练更是令他的状态下降了不少,哪怕只是在中档的速度,也令纪和玉很快就开始气喘吁吁。“我怎么之前没觉得你体力这么糟糕啊,”骆温明有些不是滋味地说,“休息了一个月的影响有这么大吗?”“之前……也……算不上好吧……”纪和玉艰难地喘着气道,“温明哥,要不……要不我戴个口罩练……”戴口罩练?骆温明皱了皱眉,并不太愿意答应纪和玉的请求。戴口罩训练自然不是为了防疫,而是因为口罩会一定程度上限制空气的吸入,尤其能够限制张口呼吸,这样训练对肺活量的练习很有帮助,能加快复健的速度,但这样做虽然有效,却也十分痛苦,很容易令人产生呼吸困难的错觉。“没必要吧,”骆温明迟疑道,“小玉,我们慢慢来,不着急。”“只剩下几个月了。”纪和玉勉强适应了现在的跑速,喘匀了气后言简意赅道。纪和玉的言下之意非常明显。距离冬奥会的落选赛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虽然复健训练急不来,但在能省时间的地方还是尽可能地省一省时间会更好。纪和玉抬起了头,目光平静地与骆温明对视。而被这样一双澄净到不可思议的眼眸注视着的骆温明,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做不到拒绝。“……小玉,我真是拗不过你。”骆温明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体能和肺活量不足的缘故,纪和玉每回在比赛中,尤其是在时间长达四分半的自由滑中,都不得不将自己的身体潜能压榨到极致,顶着肺内因氧气的耗竭一空而产生的巨大撕裂感继续自己的表演。而眼下,戴着口罩进行体能的训练,其实也模拟了这样的过程,这也是为什么骆温明一开始并不想答应纪和玉的请求的原因。肺里的压榨感和大脑的缺氧感,绝对不会是常人能够喜欢的感受。在一天天地提高跑步机的时速,以及跑步的时长的同时,纪和玉也渐渐开始了膝踝关节活动度的复健训练。与医院里仅仅是旋转关节以防止粘连的复健不同,以恢复活动功能为目的的复健对膝盖的刺激更大,虽然术后的伤已经基本愈合,但想要负荷高强度的训练还是有些勉强,疼痛是根本就无法避免的,必须要熬过这一段时间,直至关节彻底恢复到正常状态,这样的疼痛才能逐渐减弱到消失。但即便疼痛真的消失,膝上的伤也会始终如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骆温明没想到的是,哪怕是痛苦的复健训练里,纪和玉竟然也能做到一声不吭,即便他的额角疼到全是冷汗,双手也被他下意识地握紧,指甲都几乎要嵌进肉里,可纪和玉从没有抱怨过一句,甚至没有掉过一滴眼泪!虽然花滑运动员大多都伤病缠身,也很能忍痛,但纪和玉毕竟只有十六岁,这个年纪的少年是怎么扛得过来的?纪和玉并不是不怕痛,而是早已经疼习惯了。上辈子他所受的伤更重,被医生断言彻底与跳跃无缘,但他愣是苦熬一年,不知受了伤病多少折磨,艰难地完成了复健训练后重返赛场,惊艳世人。现在这点痛楚,对纪和玉来说,其实并不算多么难忍。此时,纪和玉正做着一组膝关节的旋转拉伸,就听见训练室的门被敲响三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唤了他一句:“小玉,方便我进来吗?”是刚刚回国的蒋一清。“当然,蒋哥请进。”纪和玉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走下了训练器械去给蒋一清开门。“好久不见了小玉,”蒋一清主动伸出了手,给了纪和玉一个大大的拥抱,“伤恢复得怎么样?”“还行,”纪和玉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谈,反问道,“那蒋哥,你的伤又怎么样了?”蒋一清会在世锦赛上摔那两跤,本来就是因伤引起,在比赛上摔了之后,肯定不会没有影响。果然,纪和玉这话一问出来,蒋一清面上的笑意就微微一僵。“还是老样子喽,医生勒令我继续休息一段时间,”蒋一清半是落寞半是打趣道,“这种伤就是现在看来是没什么事,但你永远不会知道它什么时候又要发作一次,然后害得你又一次在大赛上丢人摔跤。”说着,蒋一清轻叹口气,揉了揉纪和玉的发顶:“所以你可不能学我,小玉,趁你现在伤不重的时候赶紧养养好,不然以后它是不是闹你一下,有的你哭的时候。”“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蒋哥,如果是你,你能做到吗?”纪和玉无奈道。蒋一清愣了一下,然后哭笑不得地拍了拍纪和玉的肩膀:“真是的,瞎说什么大实话呢!”他之所以提醒纪和玉好好休养,就是因为知道纪和玉跟自己是一类人,长期把自己逼到极限的地步。也正是因为纪和玉跟自己说一类人,蒋一清才知道,自己这句提醒根本就没有用!“总之,你自己有分寸就好,”蒋一清摇了摇头,“不过我看骆老师看你看得蛮紧,想来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骆温明当年因伤早早退役的经历在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他对纪和玉的关心和照顾又是有目共睹,有这样一个教练陪在纪和玉身边,的确更让人放心些。话毕,蒋一清再次叹了口气。“蒋哥?”纪和玉迟疑道。“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反正这几个月一直到明年的大奖赛开始前也没什么比赛可以参加了,怎么休息怎么训练也无所谓。”蒋一清耸了耸肩,自嘲道。闻言,纪和玉轻轻看了他一眼,而后神情便愈发严肃。“蒋哥,谁和你说没有什么比赛可以参加了的?”纪和玉语气认真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