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凌霄的不是别人，正是有段日子没见面的宁芙。
凌霄机械地转过身，挤出了一个微笑：“真巧啊……你也来买东西啊……”
话刚出口，凌霄立马就后悔了。
戴着鸭舌军帽的宁芙全副武装，手持m37a5步枪，身上还有动力外骨骼与厚实的防护装甲。
没有会打扮成这幅样子来购物。
除非是零元购。
宁芙耸耸肩：“你看我像是在买东西吗？”
“啊哈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别在意别在意。”
宁芙给凌霄的压迫感非常强。
哪怕是和顾翊钧、穆崇阳这些人对视，凌霄也没有感觉到如此强的压迫感。
倒不是因为宁芙秘密警察的身份，而是因为她本身的气质。
宁芙微微一笑：“正好，我马上要换岗了，等会一起吃个午餐吧。”
“啊……”
“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刚想拒绝的凌霄听到这里，只能点点头：“那……那我先去楼顶停车场放东西，等会下来找你……”
“去吧，另外，尽量不要挡在哨位前，我可不敢保证其他人会像我这么友好。”
“好的好的。”
凌霄连忙答应着，一面飞快地结了账，在出租车上附带的搬运单位的协助下将采购来的货物搬上楼，存放进货仓之中。
关上货仓后，凌霄重重地叹了口气，咬咬牙转身返回商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如果秘密警察真的要抓自己，那自己除非叛逃到汉萨那边，不然的话绝对躲不过去。
等凌霄下来的时候，宁芙已经换了岗，脱下了那身笨重的装备，换了件带有秘密警察标志的藏青色冲锋衣。
见到凌霄后，宁芙笑了起来：“不错嘛，没有直接坐车跑路啊。”
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我跑有用吗？”
“有啊，我又不知道你家住哪里。”
“但你是秘密警察啊。”
“秘密警察又怎么样？”
“秘密警察……”
凌霄一时语塞。
这姑娘今天是故意来拿自己寻开心的吗？！
见凌霄这番窘迫，宁芙不由“噗嗤”笑了出来：“好了好了，我们秘密警察有那么恐怖吗？我们也是人啊。”
听了这话，凌霄不由在心里吐槽。
你们秘密警察是人不假，但你们干人事吗？
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真要是说出口，就算宁芙不把自己拿下，旁边那几个秘密警察也会给自己来一套老拳。
“走吧，我记得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来着，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了。”
“好……”
于是乎，凌霄跟着宁芙走进了与商场隔了个街区的餐厅。
这间餐厅的环境非常不错，有各类绿化和小喷泉，还有轻柔的音乐。
宁芙一走进餐厅，食客们的声音立马小了下去。
不少人更是直接低下头，生怕宁芙看向自己。
然而宁芙仿佛习惯了这种被人当做怪物的感觉，径直走向了靠近喷泉的桌子。
正准备在这张桌子坐下的小情侣立马逃开。
宁芙若无其事地坐下，招呼服务员点餐。
凌霄在她对面坐下，看着服务员颤颤巍巍地拿着两份菜单走过来，声音颤抖着询问二人需要什么。
宁芙翻着菜单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想请你吃个饭，算是我对你上次帮忙表示感谢，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啊哈哈哈……能帮上忙就好，能帮上忙就好……”
翻开菜单的瞬间，凌霄似乎搞明白了为啥这里从食客到服务员都这么害怕秘密警察了。
这是家汉萨人开的餐厅，主打的就是汉萨餐品。
虽然帝国和汉萨剑拔弩张，但实际并没有紧张到见到汉萨人就要打死的地步，帝国境内依旧生活着相当数量的汉萨人。
甚至有汉萨人在帝国从事外语教育和商业贸易。
不过这都是在首都等开放程度较高的繁华都市，在保守的北方四省非常罕见。
再加上致远市不长的建市时间里却有相当长的时间是汉萨渗透的重灾区，各种叛军组织也将这里设有总部，被秘密警察重拳出击。
也就难怪这些人见到秘密警察走进来会怕到这种程度。
宁芙很快便点完了餐。
她要了黑森牛排、酸菜猪肘和猎人肠。
见凌霄一直翻菜单却没有点餐，宁芙便说道：“这家的牛排、猪肘和香肠都很不错。”
“那我就要和你一样的吧。”
凌霄迅速合上菜单，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服务员如释重负，逃也似地离开。
看着服务员的背影，宁芙不由轻笑：
“会不会觉得很奇怪，我一个秘密警察居然会来汉萨餐厅吃饭，有没有一种我对皇帝和帝国不忠诚的感觉？”
凌霄耸耸肩：“忠于皇帝和帝国和你吃什么没关系吧？”
“但是帝国议会的某些人，还有现在网上的一些人是这样要求我们的。”
“那就让他们拿着枪去和汉萨人干一架，等他们活着回来了再说七说八的。”
“噗……”
宁芙再次笑了出来。
“你还真是有趣呢，怪不得叶潇然经常提起你。”
“啊……你们很熟吗？”
“我们那个圈子就那么大，说不熟不可能。我们俩算是从小一起玩到大，一起进了军事中学，一起考进中央武装力量大学，你说熟不熟？”
“诶？”
“是不是她从没提起过我？很正常，她是光荣的帝国陆军，而我是人见狗嫌的秘密警察，谁也不愿意和我们扯上关系。”
“呃……”
凌霄不知该怎么回答。
虽然他很想说“都是为帝国效力，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秘密警察的形象实在让自己说不出这种话来。
如果说话和投票不用负责任的话，凌霄举双手赞成取缔秘密警察。
气氛沉默了片刻。
这时候，刚刚的服务员将二人的菜品端上了桌。
相比于宁芙优雅且熟练地使用刀叉，凌霄用的就蹩脚多了。
以至于宁芙不禁调侃他不是在切肉而是在割仇人的喉咙。
宁芙换了个话题：
“上次的事情很感谢你，我按照你的办法比对调查，结果发现这种拟态虫骸早就渗透进了首都，幸亏发现及时，不然可能已经有虫骸混进皇城了。”
“然后你就得到了晋升？”
凌霄瞄了瞄宁芙的领章，上面的银色闪电标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宁芙点点头：“对啊，所以我想当面感谢你。”
“不过你为啥又回致远市了？”
“陆军、海军、警戒军和我们维安军四军联演，对了，这段时间不要。”
“难怪今天有海军军舰开进来。”
“对了，貌似这次穆念白那帮人也来了，你要不要去见见她？”
“我见她干嘛？”
“你可是救了她的命，难道不期待着她以身相许吗？”
“得了吧！”
总体而言，这顿饭吃得还算是愉快。
虽然之前和宁芙有些误会，被她抓进了黑狱，但凌霄能看得出来，只要不涉及到职责，宁芙和同龄女孩没什么差别。
顶多就是更成熟一点。
临走前，宁芙嘱咐凌霄最近不要到处乱跑，看到什么也不要拍照，更不要拍完照还发到社交平台上，否则秘密警察真的会上门。
凌霄点头答应着。
因为还有公务的缘故，宁芙餐后直接回了驻地，凌霄则掉头走进巷子，准备穿巷子抄近路返回商场。
红冰区不像柏雪区和凛雪区，巷子里很少藏污纳垢，也就不如这两个大区热闹。
特别是现在还在饭点，大部分人都选择窝在家里休息，以养足精力迎接下午的工作。
凌霄哼着歌，看着个人通讯终端，不知不觉间便走到巷子中部。
这时候，忽然又有人拍了他一下：“嘿，凌霄！”
这个熟悉的女声欢快活泼。
凌霄惊喜地抬起头。
果然，穿着军装的叶潇然俏生生站在凌霄面前：“好久不见啦，考试考得怎么样？”
“还行还行。”
“那咱们的首都之约能实现吗？”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那我可就在首都等你了哦~”
“嗯！”
“那个……那个……”
“怎么了？”
“我好想你！”
叶潇然忽然拥抱凌霄。
怀中突然出现的柔软让凌霄有些心猿意马。
他的眼睛不经意地扫过了她领口的盾型徽章。
徽章上镌刻着穿透虫骸骷髅，由玫瑰变形而来的长剑，而在玫瑰长剑与虫骸骷髅的图样之下是汉萨协约组织的地图。
这是安魂曲部队引以为傲的徽章，象征着他们不仅是帝国公认的除虫专家，还是一支能于战争来临时在汉萨领地内如入无人之境，极其擅长敌后作战的特种部队。
凌霄顿时有了种说不出的古怪。
首先，叶潇然转为正式军官后并没有留在安魂曲部队，而是在皇都警备队。
负责皇帝本人及皇室成员安全的皇都警备队不同于其他部队，任何演习都不可能让他们千里迢迢跑过来。
其次，安魂曲部队隶属帝国陆军国土战略局，而皇都警备队属于警戒军，二者虽然可以互调，但绝无可能佩戴对方的徽章出门。
特别是皇都警备队。
综上，凌霄心中忽然升起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难不成拥抱自己的是个拟态虫骸？！
难不成叶潇然已经……
就在这时候，“叶潇然”忽然发出了诡异惊悚的笑声：“发现了吗？！”
凌霄没有犹豫，一把推开了“叶潇然”。
只见黑红色烟气从“叶潇然”全身各处逸散。
黑红色，类似血液与泥浆混合物的粘稠液体由“叶潇然”的口鼻眼中涌出。
她尖啸着，忽然被黑红色烟气笼罩，化作惨白的长发女性形象，瞪圆只剩眼白的眼睛，大张着生满利齿的血盆大口朝凌霄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