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泽关。
“各位将士,我的夫君于竟陵城下,面对江准军十万大军,只率千余残军,血战九日九夜,击败当时无敌中原的江淮大军,重挫杜伏威于城下。”李秀宁立于墙头,眼泪滚滚而下,声音也已经沙哑,面对着关下缓缓进迫的刘武周士兵,她大声疾呼道:“现在我们的面前,只有不足万人。”
“我们拥有苇泽雄关,为什么不能像竟陵的士兵那样将敌人重挫于前?”李秀宁大喊道:“竟陵的士兵只是一些妇孺老弱,而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千挑百选的精锐,你们敢不敢喊出像竟陵妇孺老弱喊出的咆哮,你们敢不敢跟我说:有我城在?你们有没有勇气跟我一起守关杀敌?你们能不能比得上竟陵的老弱妇孺?你们这些精锐士兵,你们这些男子汉大丈夫,你们有没有种?”
“我有种”窦威跳出来,扬起镔铁杖大吼道:“有我城在”
“有我城在”李纲举起手中的大刀,与亲卫们大吼道。
李秀宁的几个女子近卫拔出剑,冲到城头,护在李秀宁的身边,尖声大叫道:“有我城在,有我城在”
本来瘦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士兵们一下子眼睛都红了,个个看见女子在自己的面前大叫有我城在,觉得自己体内有一种什么东西爆发开来,心魂受到极大地折辱又感动,登时个个扑出墙头,疯狂地怒吼着道:“有我城在,有我城在,有我城在”
就连重伤的男子,也挣扎爬起。
无数轻伤的士兵手持兵器,杀气腾腾地冲着正在迫近的突厥狼骑和刘武周士兵狂吼,声音响彻云霄。
“有我城在,有我城在……”在苇泽关的后面,也响起了雷鸣般地声音,无数百姓,无数男女老幼,正在山路的转弯处拐出,远远地向这边奔来,他们也在大吼着,回应着苇泽关城上战士们死志。
他们的手中,再没有大包小包的衣物和粮食之类,而是锄铲棍棒,他们这一次的折返,不再是逃亡,而是战斗。在他们的前头,是一些胆小懦弱的杂兵,这些老兵小兵个个泪流满脸,咆哮如雷地奔向苇泽关。李秀宁与众多的战士一看,人人都禁不住泪流不止。
虽然不一定有很大的助佑,可是有他们这一份心,这一份支持,就算牺牲于此,也无悔了。
“战士们,让我看看你们的威风,让我看看你们斩杀敌人于关下的英姿,让我为你们骄傲,让你们的子孙后代,让千秋万世地后人为你们喝彩”李秀宁大声呼喊,一边挥动宝剑,将自云梯上攀爬而上的刘武周士兵斩下城墙。
“杀啊……”近千士兵疯狂地扑上,在窦威和李纲的带领之下。无数人短兵相接,血肉横飞,断肢抛飞。
一些重创的士兵,身中数刀,尤不倒下,抱著刘武周的士失大吼着“有我城在”一起滚摔下高高的关墙。
几个敌方的高手连杀数人,但是马上让十数个士兵奋不畏死地扑上抱住身躯,于鲜血飞溅,残肢四抛之间,众人血红着眼睛,百十种兵器刺入他们的体内,连同抱住他们的士兵。
李秀宁一个女子亲卫让敌人射中胸口,她强行拔出利矢,带着一篷鲜血,染遍所有男子的眼睛。
她举起带血的利矢,扎在面前一个刘武周的士兵眼中,大喊着:“贼子,你有种乎?”
看着她那皎好的身躯倒下,鲜血喷洒一地,所有的士兵都发狂了。一个个双目赤红,爆发出极大的愤怒和力量,将面前地敌人乱刀砍倒,又将那些攻城云梯推翻。无数的杂兵拿着简陋的武器涌了上来,没有武器的士兵抱着大石,狠狠地向关下的敌人砸去……
李秀宁挥剑飞刺,迎战抢上城头的数人,身上又添新伤,柔肩后背,无处不有。就连额角,也有一丝血口,鲜血渗下那如玉的颜面,半染红颜,如那染血白莲。
两人让她刺倒,另一个弯刀如虹,差点将她斩成两半,幸好危急中有士兵撞出,乱战中撞倒那混在刘武周士兵中的东突厥士兵。窦威李纲暴吼连连,同战数人,迸出最大的劲力,轰得几人滚摔下关,与士兵们一起堵住城墙上敌人突破的缺口。
身后支援的士兵越来越多,工兵杂兵,还有农民百姓,尽数汹涌而上……
几个敌方高手见势不妙,在李秀宁与李纲,窦威等人的追击之下,跃向云梯,狼狈回撤。
血战一阵,敌人再次被击退,抛下近千具尸首再一次回撤。
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要狼狈,都要快速,几乎接战不久,即让愤怒的娘子军驱赶下关。所有守关的士兵都让人拖下关上的墙头,无数杂兵工兵抢下他们的武器,冲上墙头,替他们把守墙头。妇人们不顾男女之别地给伤员们包扎,而男子们则拼命往关上运送石头,老人们收集起柴火,就连小孩子们,也不惊哭,而是跟在一些妇人的后面帮忙。
“是谁?在我们的工兵中,有谁有那么多的本事,可以将之前逃离的百姓他们带回?有谁可以将他们调度得如此合理,如此分工细作?”李秀宁虽然极其疲惫,几乎一合眼就会倒下睡去,可是她强撑着身躯,视察群情,惊讶地发现整个工兵和老百始的士气完全不同了。
“工兵中应该没有这种人才……”李纲和窦威也惊奇之极,对视不解。
“谁是你们的头领?”李秀宁沙哑着嗓子,极力提高声音向面前忙而又不乱老百姓和工兵喊道。
“是小人。”一个相貌平凡的士兵走了出来,拱手道。
“你叫什么名字?”窦威竟然发现自己不认识这一个士兵,这个士兵的相貌实在太普通,估计在大街上碰上十次也不会记得他。窦威对自己的记忆本来很有信心,谁不知却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才,更是奇怪了。
“小人是洞庭湖草头乡上阳村傅宁的朋友,宁傅。”那个平凡士兵还没有说完,李秀宁本来正在拼命流泪的,一听即又破涕为笑了。她脸上一时笑,一时哭,看着那个相貌平凡的士兵,简直有如疯子一般。窦威与李纲本来听得莫明其妙,但是一看李秀宁的样子,马上明白过来了。
“你,你跟我来……,李秀宁脸上带笑,可是眼泪却哗啦啦的,她还在激动抽泣,脸上的表情非常古怪o
“是。只是男女授受不亲,公主请放手。”那个相貌平凡的士兵似乎不愿意让李秀宁拉着他手,可是李秀宁的手死死地抓住他的手,生怕一撒手他就会飞走了似的。
“本公主命令你,不准放手,一辈子也不准放手……,李秀宁开始还能自制,可是一回到关内的临时军帐小屋,她再也忍不住,猛然扑在那个相貌平凡的士兵的胸口大哭起来,激动得不能自禁。
“不要哭,你很勇敢,干得不错。”那个本来相貌平凡的士兵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变成了徐子陵他的清澈眼眸。他伸出手,半抱着李秀宁轻倒在他身上的娇躯,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头顶秀发道:“虽然李唐公主的红嫁衣是鲜血染成的,可是我很喜欢,我现在来迎娶你来了……,
“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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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夫君,这是华夏军的徐公子,他来救大家来了……,李秀宁紧紧地抱着徐子陵。小声地喃喃道:”我好想这样跟他们说,我好想自豪地向他们喊出我的欢喜,我的感动……可是,我也明白……,
“我这样不是为了隐姓埋名,而是不想掠你的功劳。”徐子陵微笑道:“这一仗胜利不属于徐公子,而属于你,属于勇敢的秀宁公主。如果是因为我的出现,才让大家得救,那么你之前的努力和一切都会白费,我让他们知道,你才是他们的英雄,才是他们的勇敢公主”
“我现在不想做英雄,也不想做公主……,李秀宁寻觅着徐子陵的嘴唇,她太喜欢,禁不住要吻他。
关外,一支骑队正远远驰来,烟尘四起。
为首者,正是骑着塔克拉玛干的刀剑狂人跋锋寒,他带着三百多名华夏军装扮的骑兵旋风般赶到,运足真气,大吼道:“华夏军前来迎接李唐公主,一切屑小鼠辈,请交给我跋锋寒为公主打发”
刀剑狂人跋锋寒的大名响彻整个中原和塞外,他是华夏军之主徐子陵的最好朋友又是最得力的助佑。几乎整个华夏军地征战都有他的参与,斩将无数,不管是战场上的大将,还是江湖中的高手,饮血于跋锋寒刀剑之下的,不可计数。
他的出现,让所有人登时狂呼不已,士气轰天。
另一支骑队又接着出现,为首的是骑着暴风雪的阴显鹤。他这个蝴蝶公子,虽然不及跋锋寒有名,但也是近来华夏军的新兴年轻高手,于长安大出风头,隐然有与跋锋寒有并驾齐驱之势。
众人一看他的出现,又是一阵欢声雷动。
欢呼声还没有完,又有一骑前来,为首竟然是刘黑闼的手下大将门神崔冬。他带着森森杀气有如刀锋一般的铁骑赶到,飞身于前,大吼道:“华夏军盟友大夏军锋将崔冬,前来拜会李唐公主”
窦威和李纲激动得几乎不能站立,没有想到在自己人按兵不动的情况下,华夏军竟然千里而来。
甚至还有宿敌般大夏军的支援,看来公主这一回,真的没有看错人。
跋锋寒与阴显鹤却没有接收他们的兵权,只是说协助他们守城。当然傻子也知道,如果没有华夏军的到来,相信苇泽关再高再险,也迟早让对方攻下。因为整个娘子军早就透支到极限了,现在还能守城的,除了普通的老百姓之外,就是华夏军和大夏军的士兵了。
窦威和李纲马上明白,华夏军有心成就公主的战功,成就她的威名,自然更是大喜。
“自今天开始,这个‘苇泽关,就改名叫做’娘子关,吧”徐子陵轻抱着李秀宁,微笑道:“有的东西真是很巧,不过……这是好事”
“我不明白,不过我不想明白,我只想抱着你……,李秀宁紧紧地抱着心中的爱人,还疑为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