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痛斥，将原本标榜为正义之师的人族无限贬低。
寒天眼中除了疑惑不解，更潜藏着一缕怒意，自己信仰的世界被曾经最信任的人推翻，这让他感到愤怒。
“历史向来由胜利者书写。”
风瑜表现淡定，只是如此轻声说了一句。
“可你为何敢跑来我玄天宗大肆宣泄一番？不怕我杀了你？”
玄天宗上空暖阳高照，但是主殿之中却是一片寒意。
风瑜的杀意徘徊在一念之间。
“因为在下是来与至尊大人做一桩交易的！被调换的人族尚在深渊之内受苦，大人不想救同族于水火？”
“不想。”
“千年之前的错误不应由我承担，何况那些人族，不是早就被你们同化成魔军了？”
风瑜神色冷漠，看着眼前这所谓的寒渊圣主，心底泛起了杀意。
“你不是人族至尊，你应做君主才是，帝王才无情。”
“所以呢？”
风瑜拿起插在地上的诛仙剑，剑尖直指寒渊圣主。
后者感觉锋芒在背，冷汗不自知流淌下来。
今日是风瑜至尊力量的最后一天，过了今日便无至尊修为，空余至尊威严。
“风瑜！你想不想去仙界！”
寒渊蓦然大喊一声。
方才他来的时机凑巧，正好听见了风瑜与徐青阳最后的谈话。
人族动乱频发，一些记载堙灭在历史长河中，对于所谓仙界只有一个大致想象。
但是妖族不一样，历代资源都完整地留在了皇室手中。
而关于仙界，这寒渊圣主的手中便有为数不多的秘闻记载。
“继续说，说得好，饶你一命。”
风瑜停下了脚步，手中的剑却没有放下，依旧直指着寒渊圣主。
那剑尖闪烁着寒芒，让后者感受到了一阵死亡的血腥味。
这从来都是他赋予别人的。
寒渊圣主没有躲，大殿的空间有限，就算此时后退，也退不到哪里去。
他强忍着惧意，直直面对伴随着死亡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风瑜。
“如今的天元大风已经断绝了与上界仙界的联系，不然如今，你只需要踏足至尊神境就会有仙界的人来接你飞升！”
煞气略微收敛了几分，那恐怖的杀意也随着暂停了下来。
寒渊圣主如释重负，大口大口喘息着，像是即将溺死的人，突然被人从河里捞出来。
“千年之前的人族至尊就是为了最后的飞升名额，才发动的两族大战，对外却说是我妖族大举入侵。试问我妖族既然也是属于天元域之种族，怎么可能没有一开始的栖身之所？”
“但如今整整一个庞大种族，却只是龟缩在一片小小的深渊之中，你们人族难道就不会想想其中诡异？”
“或者你们已经是自我麻痹，懒得去思考其中的蹊跷之处吧。”
“好好说，再阴阳怪气，不听也罢。”
风瑜眉头微皱，轻声道。
那圣主吞了一口唾沫，秉承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至理，收起了对人族的不满语调。
千年之前的人妖大战，起因便是因为上界不满人族种种低劣品质，为净化仙界，所以要缩减下界飞升名额，只有一位下界飞升名额，并且是最后一位。
飞升过后，则关闭仙界与天元大风之间的接应通道。
人族再无至尊，再无飞升者。妖族再无大圣，只有凡尘妖王。
而那时，人妖二族竞争最后一个飞升之位，妖族大圣境界更高一筹，原本胜券在握，可此时，人族至尊突然以莫须有的罪名发动种族大战，且以上述卑鄙手段迫使妖族投降，最后被迫封印！
妖族皇室血脉也成了人族眼中为了圣地的复苏而努力的寒渊圣地！
“原本飞升已成奢望，但是我妖族皇室流传有一副寻仙图，海外寻仙路，至尊有归途。”
“阁下若是同意与我交易，这仙界，便是在咫尺之间。”
寒渊圣主态度很是诚恳。
风瑜却是不吃这一套。
“寻仙图？若真有这种东西，当初又何必发生两族大战？”
“寻仙图确实有，不过是我妖族圣物，若要使用，还需要一位妖族纯粹皇室献祭才会显露神通。”
寒天原本还楞在一旁，听闻此言，心头微动，看向寒渊圣主。
“此言何意？”
风瑜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冰冷。
“要想成就仙路，自然是需要一番牺牲的，若是至尊想要前往仙界，非寒天献祭不可。”
寒渊圣主道，看见风瑜的眼神，又连忙解释。
“圣地之中，唯一拥有纯净血脉的就只剩他了，我的血脉也随着修炼人族功法，没有以往那般纯净，根本达不到开启要求。”
“何况，若是我来献祭的话就没有人主持仪式，寻仙图便也难显露。”
风瑜沉默了一下，看向寒天。
后者眉眼间的寒意更冷。
“天元大风与上界的通道闭合，难道就没有办法重新开启？非要另辟蹊径？”
“有，除非修为可以达到仙人境，不是凡尘仙，而是真正拥有仙元的仙人境，拥有仙元之后，可冲破接引大道，登录仙界，成为真正的仙界一员。”
寒渊道。
“不过想要拥有仙缘就必须到达仙界，因为通道关闭之后，天元大风并在无半点仙元，只有灵气。”
“不修炼成仙就无法到达仙界，但是想要修炼成仙就必须到达仙界？”
“你不觉得自己放了一个很响的屁吗？”
这是一个令风瑜很是恼火的悖论。
“倘若师尊一心想要去仙界，我愿意为师尊而牺牲！”
寒天突然道。
此言一出，那寒渊圣主有些诧异的望着他，风瑜也看向了他。
“倘若有一天为师真要去仙界，也是靠自己打上去！修仙可不能把自己修的没个人样。”
风瑜道，眼神还看向了寒渊圣主。
后者笑道，“在下是妖。”
“人族与妖族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但如今总算是势不两立的局面，先把你暂时扣压在这里，等什么时候你有能力拿出寻仙图，再与我谈条件！”
风瑜冷然道，诛仙剑画地为牢，剑气蕴藏在痕迹之中，成线落在地上。
“至尊！若无法舍弃凡尘俗世，即便是到了仙界，也无法追寻天地大道。”
寒渊圣主还在试图劝说。
“你是至尊还是我是至尊？修行路上轮得到你来指点我？”
风瑜冷然看他一眼。
……
天元域，天元王朝。
这个逐渐走向衰败的王朝，在这一场妖乱之中苟活了下来，而林凡，就是在风瑜的肯许下，于此乱世之中站了出来。
继承了自己父亲的王位。
至于原先的大皇子，此时正在自己东宫之中寻欢作乐，他本来就志不在此。
一生碌碌无为，能够换得富贵一场，便已知足。
皇后原本是天灵宗的人，却也不过就是沾亲带故，这一场妖族动乱之中，天灵宗自顾不暇，自然管不到天元域来。
何况林凡还是风瑜弟子，恐怕如今整个人族也未必找的出几位能够并肩之人。
于是如今的天元王朝，便名正言顺的跟玄月宗一起，成了玄天宗下属门派。
其实自风瑜至尊身份传了出去之后，整个天元域差不多都成了自家后花园，虽然没有明言，但是众人心中都已经默许。
“凡儿，记得日后一定要侍奉好你师尊，若不是他，恐怕你我母子如今早已天人永隔。”
皇宫内，林凡面貌俊秀年轻，身穿一身明黄色的皇袍，面前的妇人穿着一身凤袍，母子二人相拥而泣。
“孩儿知道，若非是师尊，今日这皇位我也做不上，恐怕早就命丧黄泉。”
林凡道。
“你母子二人心狠手辣，竟如此对待陛下，陛下泉下有知，一定会叫你们终生不得，求死不能！”
皇后披头散发跪拜在大殿之中，状若癫狂，口中胡言乱语，嘶吼道。
一瞬间天翻地覆，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要登上皇位，却被二皇子横插一脚。
而那个庇佑这片天地的男人却死在了外面，不在沙场，在他人的宗门之下。
就连自己最后的底牌，天灵宗，此时也销声匿迹，不见踪影。
人生大起大落，莫过于此。
“皇后，心狠手辣的应该是你才对，当初若非你从中作梗，我母后又怎会年纪轻轻流落冷宫？今日不杀你也是最大的恩赐，若是再敢胡搅蛮缠，午门之上必然悬挂着你的尸首！”
林凡冷然道。
这人间最是无情的就是帝王，而这少年虽小，却学到了几分神似。
“来人，立像！”
这位人间帝王突然高喊一声，宫殿之外的太监听到了讯号，把话传了出去。
于是。
这皇宫的广场之中，树立起了一座巨大的雕像。
所刻之人，便是风瑜！
“为师尊立雕像，可以凝聚香火之力，这是五帝秘籍上说的。”
林凡轻声为自己母亲解释道。
原本他想要的并不多，不过是跟自己母后能够安稳的度过一生罢了，可怜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满足。
这才逼迫这位少年外出寻仙，寻来这么一场结果。
“据说香火之力非有莫大功德之人不可承受，你家师尊虽然神通广大，但是……”
林母有些担忧，修士再厉害也不过是修士，终究不是神仙。
“师尊他老人家轻描淡写之间就解决了妖族的祸患，这莫大的功德，难道还不能承受香火之力？母后，您多虑了。”
林凡安慰道。
在他的心中，哪怕风瑜不是人族至尊，可依旧配得上这满城香火。
京城内，也竖起了一座与高楼相媲美的雕像，雕刻的还是风瑜的模样。
不少的百姓经过朝廷的宣告，便知道这新的雕像就是本国的护国神，乃是人族至尊，每日需要祷告三遍以上。
甚至还有一些百姓跟风，立了道观，这道观之中供奉的也不算是三清道祖一类，而是缩小版的风瑜雕像。
天元王朝，掀起了一阵拜神风潮。
而远在玄天宗的风瑜，在这冥冥之中竟然还有所感应。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感觉在那个方向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滋润我？”
风瑜才起身。
一道系统提示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叮！恭喜宿主开启香火供奉。”
“集齐人间的信仰之力以及香火之力，可以结合灵力化作仙元，修仙道。”
“叮！宿主香火与灵力自动结合。”
“灵气转化程度1”
“灵气转化程度达到100时，宿主修炼灵气可自行在体内转换成仙元。”
虽然系统解释的很明白，但风瑜可记不清自己在何处有信徒？
看向那个感应中的方向，风瑜缓缓的闭上眼。
他恍惚间感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主城之中的雕像，高大无比。
而在他的脚下，匍匐着众多虔诚的信徒为他供奉香火，有无数的香火之里，一丝一缕地从城中的各个地方，汇集向他的体内。
“这是……天元王朝！”
风瑜曾经去中州的时候，路过这里，远远的见到过一次，脑海中的景象正好于眼前的场景想复合，虽然个别有些差异，但是大致便是此地。
“林凡？”
既然确认了地点，那组织这一场活动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浮出水面了。
除了林凡还会是谁？
那小子在离开之前曾问过自己的意见。
风瑜向来主张因材施教，无论是楚路石爱财，亦或者林凡喜权，他都不会过多干预。
毕竟那小子虽然有一身天赋跟野心，但是修为还远远没有达到那种程度，修炼了那么久，也只不过是金丹小成罢了。
没想到，自己这位想要下山的弟子，竟然给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先前还在为答应了徐青阳而苦恼，如今眨眼之间就有了解决办法，只要将体内的灵力全都修炼成仙元，那去往仙界还不是信手拈来？
“但是仅仅依靠天元王朝的那些百姓，想要将体内的所有灵气转换成仙元，还不知要到何时……”
风瑜想道。
或许自己可以依靠在天元大风的影响力，加快这个进程。
他很清楚自己的真实修为并没有到达至尊境界，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将体内的灵力转化成仙元。
那时候的他，至多应该也不会超过合体境。
而合体境的仙人，恐怕是这人间第一位吧。
……
天元大风之外，环抱着这一片广袤大风的是无尽的海域。
海水之中潜藏着神秘，是人族未知的领域。
而未知也代表着恐惧，恐惧让人远离。
所以天元大风的边围只是靠近这些海域的数百里，就已经荒无人烟，只有一些植被，肆无忌惮的占据大风的边缘带。
“我都不记得这人间有多久没有来过了……自从通道关闭之后，不仅不准那些凡人上来，还不准我们下去搜集香火之力……真是个愚蠢的规定！”
“那是长老会的人说，香火之力是一种毒药，只会残害我们的神魂，可实际上他们一个个就像瘾君子一样独占了这个世界的香火！”
“尤其是西方仙自立一派之后，成就了什么佛教，咱们这边就彻底断绝了下面人与香火界的联系，只许那些老家伙独占！”
“嘘，说几句过过瘾也就算了，再多说的话，你就不怕他们有所感应？”
两个人影，从风平浪静的海面缓缓来到天元大风。
背生六翼，头顶光环，身穿白袍。
“这边是东方仙人的领域，他们感应不到。”
其中一位身形高大者笑道。
“谨慎一些。”
另一位金发白脸，面容严峻。
“入侵别处仙界的下属界，若是消息传出去……”
“六翼，你太紧张了，在这一片凡土之上，谁能威胁到我们？”
“话虽如此……”
“无需多虑，下界生灵而已，杀之与屠狗无异！”
此二人收敛背后羽翼，徒步踏上了这一片凡土，瞧起来与凡人无异。
……
天元域开始掀起了至尊神像运动。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风瑜的众多弟子。
其中以林凡最为狂热，凡天元王朝疆域，可见十里一小雕像，大城则都有一尊丈高的石像，用以集齐香火。
同时，不知是为了顺流风潮，亦或者只是单纯地为了讨好如日中天的风瑜。
无数的至尊神像开始出现在各大宗门，受到众多修士的供养。
昔日的玄天宗成了天元域的朝圣之地，而掌教主殿，则是烟火之力遍布，在晴朗大日之下，璀璨生辉。
“风师弟这一闭关便是半月，不知修为进展如何了。”
秀月在远处山峰上喃喃道，眺望着掌教主殿。
自从风瑜展露出至尊手段，迫使妖族不敢再踏出寒渊之后，这人族至尊的名头便算是落实了。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话粗理不粗。
如今的玄天宗蒸蒸日上，数之不尽的各色资源更是帮助玄天宗众人在修行路上以飞速前行。
秀月则也在帮助之下，短短时日内到达了化神境。
温良蛮族血脉纯正，在神体众多的玄天宗中也崭露头角，默默修炼到了炼虚境界。
楚路石身为最早追随风瑜的弟子，如今也已然跨过了炼虚的门槛。
林凡身为二弟子本就天赋不俗，更有大气运加身，稍加修炼，也踏入了化神境，如今由他主持的天元王朝更有化龙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