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无法动弹的项野竟在空中微微侧身,轻巧避开那倾力而为的一锤。
但他没有就此作罢,而是左手按在战魁双手上,借力更上一步,如陀螺般转过一圈,右腿狠狠抽击在战魁肩膀上。
砰的一声,战魁比来时更快地坠落在地,在地面同样砸出一个深坑。不给战魁起身的机会,项野一脚踩向深坑,却被狼狈起身的战魁强行躲过。
这一幕反转地太过突然,打了个战魁措手不及,不过他一直有留意项野隐藏的实力,所有没有受到过大的伤害,此时他更加确定此前项野并没有用尽全力,刚刚那脚抽击的力度可远非此前能比。
终于感受到项野的真元波动,战魁感知到他的境界竟然只是知守下境,但为何竟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来了!
项野一脚踏出,身后略过道道残影,他不在笔直冲向战魁,而是临近战魁时脚步轻挪瞬间来到其身后,速度之快非此前可比,手中匕首刺向战魁后脖。
背对项野的战魁仿佛感受到匕首凌人的寒气,凭借本能稍稍扭过上身躲过这凌厉的一刺,但他没有转身追击,而是脚尖轻点,用后背撞向项野,是一招近身常用招式——贴身靠。
解放了真元的项野此时速度大增,自然不会如战魁之意,项野横挪几步,反向躲开贴身靠,闲庭信步般与战魁擦身而过,手中匕首却再次抹向后者脖颈。
已有经验的战魁果断侧过头,绝不愿意以肉身尝试匕首的锋利程度,随后反手便是抬起右肘猛然击向项野腹部,却不料项野玩了手漂亮的手里剑,他迅速松开匕首再迅速以反手握住,轻轻一转将匕首狠狠扎在战魁肩上,只是自身腹部也受了猛烈肘击,倒飞而出。
被匕首刺入肩膀的战魁闷哼一声,却没有立即拔出匕首,也没有顾忌肩上伤势,一步踏出追上被一肘击飞的项野,抓住后者脚踝重喝一声,抡起一个大圆重重砸在地上,整个演武台为之一震。
战魁微微喘着气,肩膀处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他扭头看向肩膀处,只见匕首除了柄部,整个剑身已经完全刺入体内。
这把匕首果然不普通,即便以他的肉身强度竟没有丝毫阻碍便被轻易刺穿,虽然这也与他此时状态下降有关,但即便是他巅峰时期,恐怕也很难阻挡。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战魁深吸口气,握住匕首剑柄猛然一拔,即便是身为炼体者的他也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小子也太狠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拼命的吗?!
来不及彻底治疗,战魁只好暂时先让伤口凝血。
他将匕首握在手中观察,发现没入体内的匕首表面竟没有一丝血迹,他不由感到一丝惊讶,这一幕为这柄匕首更添一份神秘。略微思忖,他便将匕首远远掷出场外,匕首轻轻斜插入地面,如插入一块豆腐。
他不会使匕首,即便得到也无法给予他更强的战力,如果强行使用,甚至还可能出现反效果。
不知何时,项野已经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他,也没有阻止他将匕首扔出场外,或许是知道无法阻止,也或许是刚刚的战斗让他受了内伤。
比试到如今这个地步,战魁的真元不过只余三成,伤势也在比试中渐渐加重。
面对沉默地盯着猎物般的项野,从扶摇会第一试至现在,他第一次感到有些疲惫。
身体疲惫,内心亦然。
擂台赛连战三场,且每个对手都绝非弱者,在他看来,他们或许都是将来青云榜的有力争夺者,尤其面对项野,他不由感到一阵棘手,如果两人处于同样境界、同样年龄,战魁自认很难赢过项野,后者的每一个动作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才能到达如此精准利落的地步,这是他无法做到的。
战魁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父母也算江湖中人,不过却不是什么绝顶高手,只是无名小卒之辈。他从小习武,一开始只是强身健体,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突然入了修行路,这使身为普通人的父母激动不已,只是修炼又岂是容易事,功法、武技、丹药、兵器,哪一样不需要花钱?奈何他的父母没有足够的资源给予他修炼,。
作为散修,他没有强大的功法与武技,能走到如今只是因为拼了命的修炼,虽然这已经极为不易,要知道青云榜十人中只有他一人为散修。
但他知道,越是修炼到后期,功法的重要性越是难以代替,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与那几人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甚至难以望其项背。但此次扶摇会却给了他一个继续追赶的机会,只要拿下首名,就能任意挑选一件宝物,在那天下闻名的宝库中强大的功法绝对不会少。
这个机会他不想错过,也不能错过。
还没输呢。战魁自嘲一笑。
那么,再来!
此时的项野也已受伤不轻,只是从他的表情上却看不出一点痛苦,即使暂时解开了血脉枷锁,但他依旧只是知守下境,想要战胜知守巅峰的战魁,哪怕只余三成真元的战魁,也并非易事,不付出点代价是不可能的,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两人如今单从战力论,其实十分接近,而他们恰好又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性格,这场比试无论对谁而言,必定都是场艰苦的战斗,甚至最后两败俱伤,但正如上述所说,没有人会轻易放弃,于是战斗便再次开始了。
没有了武器的项野开始凭借灵活的动作一触即走,而在速度上稍弱的战魁则一力降十会,场上你来我往,两人伤势渐渐加重,却没有要停手的意思,骨裂声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响起,两人甚至已经将扶摇会、擂台赛等统统抛到脑后,唯一留在脑中的便是,绝对不能输!
两人视线中如今都只有对方一人,除非将其打倒,否则他们都不会停手。
轰的一声,两人几乎同时重重砸在演武台上,身形向后摔出十多米才停止。
场间一片寂静,良久过后,两人从地上踉跄爬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是两人再次交手后第一次停下,项野粗布上不知沾着谁的鲜血,左手臂已经完全骨折,每呼吸一次,胸口便疼得厉害。
而站在不远处的战魁也好不到哪去,肩膀处被匕首刺出的伤口流血不止,被单打裂的胸骨传来扎心般的疼痛,双手的颤抖怎么也止不住,一条腿已经微微变形。项野的意志比他想象的还要坚韧。
“这应该是此次扶摇会最惨烈的一场比试了吧。”观战台上有人唏嘘道。
渐渐平复后,项野先动了,他拖着一只手臂向战魁奔去,只是速度相比最初已慢了太多,而战魁却没有动,只是停留在原地等待项野出招,因为他的腿已经不能动了。
项野眼中依旧平静而专注,仿佛全身没有一丝伤痛,这等意志即便观战台上的大佬们都忍不住惊叹。
他高高跃起,右拳毫不拖泥带水地砸向战魁脑袋,后者同样一拳挥出,两拳相对不分伯仲。
项野撤拳,轻轻落地后向后一翻,右手撑地,左脚直踢战魁下巴,却被后者一手抓住。
战魁单手紧握项野脚踝,另一手猛然拍向其膝关节,这一掌若拍中,整条腿恐怕会直接被废。但项野显然不会如此轻易让战魁得手,另一腿没有丝毫犹豫,直捣战魁下体踢去,这力度若被踢中,恐怕被废的不仅仅是一条腿那么简单了,显然是打算求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玉石俱焚。
这记阴险的绝户腿所带起的凌厉劲风,让一直心如磐石的战魁都感到心惊肉跳,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放弃拍向项野的一掌转而抓住这记绝户腿。
被擒住双腿的项野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眼神明亮。
就是现在!
战魁不知为何突然心神不宁起来,他望着项野视线所在的方向,骤然意识到什么,只见一柄匕首疾速朝他刺来,瞄准的是战魁的心脏位置,而这柄匕首正是此前他掷出场外的项野所属。
项野没有阻止战魁夺走并掷出匕首,是因为他可以随时将其召唤回来,而他一直没有动作,是因为他在等,等一个可以一击必杀的时机。
战魁全身寒毛战栗,心脏顿时剧烈跳动,极度恐怖的情绪从他心中喷涌而出,宛如一个徘徊在死亡边境的溺水之人。
他来不及转头,甚至来不及思考,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这样站着不动,一道亮光在他脑中闪过,没有丝毫犹豫,他身体猛地向前倾斜,微微变形的单腿强行支撑整个身体,另一腿迅速向后背弯曲,脚掌伸至原来心脏的位置,就在脚掌刚刚停住的时候,匕首顿时刺穿整个脚掌。
“啊!”一声低沉的痛苦声从战魁口中发出。
匕首停留在脚掌之中,无法再进一步,鲜血从伤口溢出缓缓滴落。
战魁红着眼,却面无表情的看着项野,仿佛看着死人一般,他不惮于杀人,更不惮于杀死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人。
因为他此时,真的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