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玥曦有些不敢置信地站在房间门口。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刚刚应该是宋星文的声音。
可是，他那么温柔，是一个很有亲和力，而且看起来似乎永远也不会发脾气的一个人，怎么会如此生气和激动？
念及此，她按耐不住心中翻涌而上的好奇，索性蹑手蹑脚地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宋星文那犹如静谧的阳光一般温暖，甚至让人控制不住地想要朝他靠近的嗓音断断续续地从里面传来，仿佛每个字都燃着火苗。
“你除了说对不起，还会说什么？！”
“是，你的确亏欠了我和我妈很多，但是你欠全世界人的，比这要多成千上万倍！！！”
“就算是你科学研究道路上的失败品，就算是被你的助手无意间染上了病毒，就算你努力想要研发出疫苗却屡次失败——
那也绝对和你脱不了干系！”
他显然是怒不可遏地挂断了电话，因此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不，准确来说，她依稀可以听见一点愤怒的喘息声。
虽然只听到了这些，但是季玥曦已经能够弄明白事情的原由，她不免有些五味杂陈。
没想到丧尸病毒之所以会爆发，最根本的原因竟是来自宋星文的爸爸……
她抿了抿唇，随即敲响了房门:“咚咚咚——”
房间里的宋星文不禁脊背一僵。
这么晚了，会是谁？
他调整了一下心态，不断地做着深呼吸，直到心如止水，这才走过去打开门。
看到来人的一刹那，他不免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玥曦？你找我有事？”
季玥曦清浅地弯起红唇，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对，我想和你聊聊。”
“好，坐吧。”他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
他没有去问她为什么不守夜，反倒是跑来找自己谈话。
不知是因为心情还没能平静下来，所以没注意到，还是由于相信她和季夜已经提前商量好了对策，才没有问出口。
二人来到落地窗边坐下，墨色的天空上月朗星稀，好像并没能受到雾霾的影响。
季玥曦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就毫不犹豫地直奔主题:“你早就怀疑你爸了，是不是？”
宋星文再次惊异地微微撑大了双眸，“……你都听见了？”
她并没有刻意隐瞒，而是如实作答道:“嗯……我刚刚去看若雨，知道她没事我才放心，本来准备下楼，结果却听见了你的那些话……”
令她出乎意料的是，他竟没有觉得她这么做有些不妥，反倒是云淡风轻地扬唇一笑。
“没事，听见就听见吧，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你们，只不过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你们说。”
说到这里，他索性也就不再犹豫，旋即直言不讳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嗯，我早就怀疑他了。
因为在我开始记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做这些奇怪的科学研究，每每在违法的边缘试探，却总能很好地不触碰道德底线。”
“……”
气氛才刚沉寂一会儿，就被季玥曦的疑问给打破:“我听见他和你道歉，你会原谅他吗？
不谈丧尸病毒的事情，只从你的个人角度上看。”
清晰可见的是，宋星文那双如同月光下的湖泊一般纯净且又温和的黑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似是极其不悦地蹙起俊眉。
“当年他为了做科学研究，执意要和我妈离婚，不就是嫌我们拖累他了么？
现在才醒悟，太晚了……”
听他这么一说，季玥曦不禁心口一揪，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矛盾心理。
原来他温柔的外表之下，隐藏着的是一个分裂的家庭，和一个缺爱的环境。
家长们一旦错过孩子的童年，就真的再也挽回不来了。
他已经长大了，独立了，也有着自己的想法。
有些惋惜地沉默了一阵，季玥曦终究还是决定出声询问他:“那你想怎么做？”
闻言，宋星文眼中的灰雾尽数散去，逐渐被坚毅的光芒所替代，他没有半分迟疑，就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复:
“我会把这件事上报给警长，绝不会因为自己是他的儿子，就包庇他的罪行。
至于我妈那边……我相信她会理解我的。”
听到这里，季玥曦看向他的眼神里已经情不自禁地覆上了一层欣赏的光亮。
显然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重，她陡然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调侃了一句:“怪不得你一直都相信我说的话。”
原来是早就怀疑自己的父亲了。
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宋星文竟毫无征兆地抬起一只手臂来，将她禁锢在了墙壁与他之间的狭小空间内，目光柔和而又认真。
“如果我说，只是因为说这些话的人是你，所以我才选择相信你呢……”
大吃一惊的季玥曦:“！！！”
他深情款款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她，眼底缱绻着化不开的柔情蜜意，声调则更是温柔以及宠溺到了极点:“玥曦，其实，我喜……”
就在这时，二人的耳边骤然间响起了一阵开门声。
已经穿好了睡衣的宁旭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他尴尬地僵在了原地，但很快，他就迅速地找了个理由:
“呃……我突然想起来刚刚忘抹沐浴露了，你俩继续，继续。”
说完，他便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
二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静默之际，宋星文没有再犹豫，他深情地告白道:“玥曦，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季玥曦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看向夜空，同时轻轻地握住了他的右手，继而弯起红唇，“今晚月色真美。”
……
三个月后……
曙光市警局，警长办公室。
刚执行完任务的季玥曦风尘仆仆地归来，“怎么样了汪警长？”
看见她后，汪清风立刻展颜一笑，“上午送去市一院的那三个已经抢救过来了。
玥曦啊，这还要多亏你们几个，否则咱们国家也不会这么快就研究出疫苗来，病毒才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住。”
她释然地勾唇一笑，“应该的，这也要感谢所有的医务工作者们。
发现若雨身上抗体的人的确是我们，可日以继夜拯救患者的人，却是他们。”
“你还是这么会说话。”他欣慰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将话锋一转:“对了，听说你和星文已经订婚了，等到结婚的时候，记得叫我去喝喜酒啊！”
季玥曦不禁脸色一红，随即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放心吧警长，到时候一定第一个通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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