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颜挽歌将可怜与无辜驾驭得如此炉火纯青，云子衿突然间感觉她的智商白白地糟蹋了她的演技，不免为此感到一阵惋惜。
“嗯，那就依颜掌柜所言，开始吧！”
瞥见她眼中那不加掩饰的同情，颜挽歌的心中不由得掀起一阵波澜，一双小鹿眼里清晰可见地增添了几分困惑。
她这是什么意思？
可怜她扭伤了脚，还是已经看穿了她的伎俩，因而在嘲笑她？
不过无论她想的是什么，总之那张有问题的石桌终究还是得云子衿去坐。
她就不信被她事先动过手脚的原材，经过她的手就能化险为夷，制作出与她不同香味的香膏来！
念及此，颜挽歌的心里无形中又多了几分底气，她当即看向絮儿，用眼神示意她，“絮儿。”
后者很快就反应过来，“是，那比试现在……开始！”
随着絮儿的一声令下，云子衿和颜挽歌都拿起了同样的佛手柑精油，而后是香橙精油和玫瑰精油。
荷香与众土匪站在一旁，她见二人的制作步骤几乎同步，看得不禁替云子衿捏了一把汗。
没过多久，不安的她就忍不住蹙起眉头，小声询问身侧的墨玄月:
“墨公子，你说方才颜掌柜那般不肯换位子，会不会是姑娘这张石桌上的原材早已被她们动过了手脚？”
墨玄月也同样是剑眉紧拧，眸光暗沉的他深感无奈地抿了抿唇，继而冷静地分析了一番:
“你同我所想的一致，只可惜我们懂得太浅，从表面上并看不出什么……
不过大寨主兴许能一眼识破她的把戏，否则恐怕刚才也不会临时提出那样的请求。”
闻言，荷香赞同地微微点头，紧跟着就连眼神也变得复杂了不少，她密切观察着二人的制香过程，双手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悬在胸前。
“这事说起来也怪我，若是我也能帮上什么忙的话，那就好了……
希望姑娘这回也能洗脱污名，千万不要被云香阁的那两位给占了便宜……”
云子衿虽不是过目就忘、记忆力极强的人，但那方子上的制香步骤她大致上都记得很清楚。
毕竟不得不承认，那种制香原理确实十分得巧夺天工，令她忍不住赞叹写出它的那个人究竟有多聪颖。
正是因为特殊，所以才记得比较深刻，不然要是换做普通方子，她或许看完过不了一会儿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通过絮儿脸上那隐藏不住的窃喜表情不难得出，她记得没错，看来目前为止她与颜挽歌的调香顺序十有八九是一致的。
想到这里，她的眼底不由得悄无声息地划过一道促狭的暗芒，却犹如划过天际的流星一般一闪而逝。
气氛沉寂了许久，没有一个人忍心出声打破这份紧张又刺激的静谧，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颜挽歌忽然间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絮儿，帮我拿一下木香。”
语毕，絮儿立刻不敢怠慢地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将置放在石桌前方，距离颜挽歌有些远的木香原材递给了她。
颜挽歌立即趁此机会，贴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情况如何？”
“放心吧颜掌柜，一切尽在你掌握之中。”絮儿勾起唇角，绽放出一道狡黠的弧度来。
二人会心一笑，眼中透露出大同小异的得逞意味，为了不让人听到什么，颜挽歌索性便不再多问。
被她动过手脚的原材，简单来说就是添加了少许她特质的提香物，且正好是玫瑰香的。
因着气味并不浓郁，甚至算得上是非常淡雅，再加上原材多、香味混合在一起的缘故，便难以被人发现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调制好香料的云子衿已然先一步地开始了研磨，待到各种原材混合均匀后，便开始过筛。
见状，絮儿不禁大吃一惊，紧接着便趁着给颜挽歌递原材的机会，迅速地将进度告知于她:“颜掌柜，云掌柜那边已经开始过筛了。”
此话一出，毫无防备的颜挽歌不免瞳孔一震，进而一头雾水地询问出声:“……她怎的这么快？！”
絮儿同样是不解地摇了摇头，分明前阵子二人的进度还所差无几，也不知她漏过了什么，云子衿就领先了这么多。
没能问出什么来的颜挽歌不由得无奈地垂下眼眸，只能这般安慰自己:“罢了，快也不算什么，只要最后的香气大同小异便好。”
絮儿点头如捣蒜，而后便快速地退到一旁，静静地打量起云子衿的制作手法来。
按理来说，那方子是颜挽歌潜心研究出来的，理应没人会比她制作得更快才对，所以云子衿极有可能是跳过了某些步骤，或者——
她改造了方子，
这会儿看了半天，絮儿也没能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到了最后也只好作罢。
……
又过了半晌，云子衿陡然间拍了拍双手，继而从石凳上起身，粲然一笑，“大功告成，眼下只要待香膏冷却成型即可。”
絮儿凑近了一些，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她所制作出来的玫瑰香膏，表面上并看不出什么问题，却足以闻到那芳香四溢的玫瑰味。
她无可奈何地翘起嘴唇，进而回到颜挽歌的身边，为她加油打气:“云掌柜先制作完毕，颜掌柜，你可要加油呀！”
颜挽歌的额头上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沁出了一些香汗，经过她这么一说，不甘心被比下去的她，手里的动作也就忍不住加快了些许。
以至于，她差点手忙脚乱到出错，“我也快了，莫急。”
见她这般心浮气躁，云子衿不禁弯唇一笑，随即便毫不犹豫地添油加醋了一番:
“颜掌柜不用急，若不是你扭伤了脚，想必会比我先制作完这玫瑰香膏，你说是么，絮儿？”
听她问到自己的那一刻，絮儿难免有些惊讶，但却还是扬起一贯傲慢的口吻，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
“那是自然，颜掌柜的方子可是独门秘籍，要论速度和技巧，恐怕寻遍整个京城，都没人能比得过她！”
话音刚落，众人当即异口同声地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