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盗窃者
哪想到,到路边时,竟见一个黑影俯身于受袭者身边,鬼鬼祟祟探手。
此刻乌云将过,月色重现,那黑影的样子也清楚了,浑身黑衣加蒙面,目光如鼠,摸向的地方也是受袭者的口袋,分明一个扒手盗窃者。
莫非,这是那个袭击劫匪的同伴,一个埋伏在乱葬岗,负责袭击,另一个则隐匿于官道另一旁的野地,负责收钱?
毕竟,如此做的话,受袭者被抓到,只能判一个伤人罪。
所以,萧云行动如风,出手如电,几乎是在下一个时刻,来到了扒窃者面前,将其点倒。
当然,萧云并非封住他声穴,所以对方马上如一般扒手被人赃俱获那般大叫道:“大侠饶命,小人只是个偷鸡摸狗的,并不是盗贼,也不是劫匪啊!”
萧云直觉好笑,道:“偷鸡摸狗你还专跑到镇外,穿成这幅打扮,又在劫匪离去后出现,不是盗贼,你又是谁?”
那人面巾下立马皱起一张苦瓜脸,老老实实道:“小人是说真的,小人只是极乐镇内的一个穷光蛋,叫何老九,某一天发现了镇外有人被袭击,但那出手的直接离去了,小人一时手痒,就大胆将那昏过去的搜了一遍,得到几枚铜板,就动了心,下一天碰运气一般潜伏在野地里,竟然又发生了此类的事,小人就上了瘾了……”
原来,这何老九只能算是极乐镇一个单身的泼皮无赖,好酒,还好赌,游手好闲下,当然一身是债,偷鸡摸狗,发现镇外的怪事后,他索性生出心思,夜夜潜伏,好运之下,屡屡得手占到便宜,几乎就将此当做营生了,但想这样下去,毕竟容易事发被当做抢劫同伙,那罪就大了,于是将出手者安到了尸鬼身上,镇内流传的尸首劫财传闻,即是源自于他。
萧云并未质疑,而是道:“那么,如此个夜晚,你有没有看到那袭击者是何样貌?”
这一说,何老九立刻又变作惊恐的表情,回忆道:“毕竟是夜里,小人也不敢太过接近事发地,所以难以看清,但那些‘人’大多都是穿着衣服的,或者身上带着泥土,行动忽快忽慢,一会儿像醉汉,口齿不清,一会儿又似野兽,行动很快,而‘他们’都是由乱葬岗里出来的,小人当然也不敢进去查探,不过,小人还发现了一个规律。”
萧云马上问:“什么规律?”
何老九有些疑惑的样子,道:“有月亮的夜里,那些怪人才会出来,而且是月光越强,出来的越多,月亮一退,‘他们’也退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有月亮才现身……萧云回想方才,正是在月亮隐去后,袭击者退入了乱葬岗,看来何老九可能不是说谎。
静静听完一切后,萧云整体去寻思,一时也辩不出真假,也做不出准确的推理。
毕竟,查实一件案情的全部,需要综合去求证线索,囊括不同时间点,不同地点,不同人物,以及不同言行举止,能做到这一切的,不是一个身为过客的自己,还是由那些捕快来完成为好。
只是,这何老九也不能放着不管。
于是,萧云将何老九穴道解开,让其背着昏迷中的受袭击者,一同回镇。
何老九虽知道将面临何种下场,知晓了萧云本事,也不敢有违逆,心思也难动。
入镇后,所幸还有不少人未睡,镇里也依旧有着灯光。
萧云先敲开了镇上庄大夫的门,交付医金,让其暂时解救收留。
不想,那庄大夫一看被袭击者的情状,大吃一惊,道:“莫非这位是在乱葬岗被袭的?”
萧云大奇,道:“先生怎么知道?”
庄大夫回道:“其实我堂内就有好几位这些日在乱葬岗被袭击的路人,由于身上没有身证之物,又一直昏迷不醒,只好一直安置在这里,但是,他们相似的症状,都是被袭击处发紫化脓,似乎是中了奇毒。”
萧云忙提出入内察看,到那病房之后,所见果然与庄大夫描述一致,而庄大夫为防有感染发生,分给了萧云一个浸泡过药水的湿巾捂住口鼻来呼吸,更不许触碰患体。
之后出来,整个空气都似乎清新了许多。
将离开时,萧云拱拳道:“如此,对那位的照料,以及对此病的观察,就交给先生了。”
庄大夫忙惊恐般回礼道:“不,不,行医救人本就我的职责,更何况,小人还是镇上的住客,理应负责一切,倒是大官人仅是行经敝镇,萍水相逢,却主动出手,做出侠行义举,已是深感佩服,怎敢承谢。”
相互说完,萧云又问过了镇上捕快的所在,就此别过。
听萧云问捕快居处时,一旁等待的何老九一阵恐惧,想逃走,又是腿软,其实他先前就想寻隙逃离了,只不过萧云貌似视线不在他身上,每次一个余光,都似电芒,吓得自己不敢动弹。
接下来,只好听天由命了。
镇上捕快姓颜,因为要负责晚间治安,现在恰还没睡,就顺利接待了萧云。
颜捕快一听这抓获的何老九竟跟目前忙得焦头烂额的乱葬岗一案有直接关联,大喜向萧云道谢。
萧云客气了一番,正想就此离去,不料,被颜捕快硬拉着问出姓氏,以及客栈的房间,才被放脱。
其实,是颜捕快深觉在捕查队之前,自己一个人处理此事实在困难,若再有类似的事发生,非萧云莫属,毕竟,也算有几分见识的他看出来萧云绝对不凡,身上那股气质,就是令人信服和听从的,可谓一位贵人。
萧云想到明天就要离去,告诉他也无妨,也没有推脱。
不料,萧云第二天就没走成。
原来,萧云因睡得晚,第二天的早起就延迟了,而恰巧,在此之前捕查队就进了镇子,找到了颜捕快,颜捕快再一转述对萧云的描述,那捕查队姓黄的捕头首领当即就带了所有人,前来客栈拜访萧云。
这番动静不可谓不大,以至于等萧云醒觉,已经被很多镇民知晓了夜中曾经发生过什么,将自己当做了侠客,众目睽睽,更不好出镇。
交接之时,那黄捕头口口声声称呼萧云大侠,其恭敬之姿态,比颜捕快更甚,想必,黄捕头也感受到了萧云身上的独特,生出依赖之心,虽不敢说要求萧云协同办案,却说是请萧云暂时在镇上歇息些时日,算是养心观景,应该不会耽误太多日程。
萧云一阵苦笑,直言道:“萧某虽有些武力,办案毕竟不是专行,还是由你们衙门来做才行吧。”
岂想,那黄捕头不得不透露机密似的,郑重道:“萧大侠,照实说吧,其实县府下辖的不少地方都有所谓坟头闹鬼以及袭击路人的情况,但是,极乐镇有乱葬岗存在,这种情况更加明显和严重,要查明一切,这里算是优先的切入点了,而咱们不知敌人究竟是何神圣,不敢托大,就有劳萧大侠了。”
萧云一听这事竟不是孤立的,也意识到绝不简单,不再推托,明确应了下来。
于是,接下来,萧云作为帮手,就开始和黄捕头颜捕快等一同办案。
不过,萧云大多数时候只是旁观,并不参与意见。
办案过程繁琐,却又并不复杂,首要的是审问了被抓获的何老九。
何老九面对一个捕头数十名捕快衙役,心理压力大增,根本不敢有丝毫隐瞒,低垂着头将一切都交代了,甚至包括与此案无关的一些小偷小摸事件。
黄捕头命人一认证,大致不差,甚至也搜出了何老九这些日来从被袭击者身上顺来的那些赃物,都是藏在了树根、床洞等一些地方。
到此,何老九算是罪行清楚,但是,又真的查不出与袭击路行人案的犯罪者没有直接关联,这一挑线索,算是暂时中断,先行抛开。
当下,目光就聚焦到了镇外的乱葬岗上,也是一开始就瞄准的目标。
一行人在镇民代表的陪同下,得以进入其内调查。
不过,毕竟是死者坟地,又是极乐镇这个有着风俗的地方,调查只是草草进行了一遍,得出的线索与萧云先前的类似。
都是看不到直接的藏匿处、机关、洞窟,而只有一些泥土被翻动过的痕迹。
那么,若那些痕迹真的代表线索的话,真正的机密,无疑就在土壤之下了,需要挖土甚至掘坟来继续查探。
但是,就是在这里生出了问题。
全镇的代表们,除了镇长态度暧昧想两面讨好,剩下的人,尤其是一些故老,坚决反对掘坟调查,因为其说尊重亡者是镇中数百年传统,不容废弃或忽略,亡者的安息不可打搅,真要想开坟调查的话,第一,范围不能广泛,第二,无名之碑,也即葬身他乡的孤魂野鬼们不可动,第三,即便确定了调查范围,也要经过相关人家的挨个同意,并且官府做出赔偿。
不仅如此,在动坟之前,还要全镇大动员,做一番祷告类的仪式,要请法师道长祭奠亡灵,念诵悼文,动手者还要个个净身。
这番下来,恐怕不下三五日,但是见镇民态度一致而强硬,黄捕头也不敢动用官府强权,只好答应,并随后回文给衙门,请求财款支应。
看着这争执的一切,萧云都没有表态,他只想做一个过客,看看当今天下,官府与民间的关系如何,现下一看,颇有欣慰,若是征战沙场统一后是这样存在规则的世界,战争付出就是值得的。
其下,果然耗费不止一日,而等到最后一日的全镇仪式进行完毕,有些疲累的镇民们早早睡了,而同样宿在了镇上的黄捕头等则是满心期盼,毕竟,明日就可以开坟地调查,一睹袭击路人的真相了。
但事情,也发生在此晚。
是夜,满月。
先是从庄大夫家传来了尖叫逃亡的动静,惊醒邻居们起来查看,而连锁之下,使得几乎全镇人都起来了,等他们聚到庄大夫家门口,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庄大夫夜中忽闻到后院某一间病房内传出咚咚咚敲动的声音,而此房,正是收容被袭击者的那间,那些人之前昏迷不醒,莫非是突然好转了?
庄大夫大喜,不过,深更半夜的,他也多了个心眼,而这点,也救了他自己以及整个店。
庄大夫手持棍棒将门锁挑开,就见在同一刻,有几个人影闯出门口中呜呜有声向着自己扑击而来,夜色下可见清晰的僵白面孔,确属那些病人,但其无神双眼,似被挪了魂,受了控制,庄大夫当即吓得丢掉棍棒跑回前院,并紧急栓上门,将店内全体人员以及自己家小都叫了出来,不久后,嘣的一声断响,那些失控的怪病人竟然撞断了前院的门,继续追踪,庄大夫等只好放弃了整个院落,来到院外,并将最外面的大门锁上,退到了家外,镇内街道上。
而在这之中,还是有一个药童没来得及逃出来,而被失控者捕捉到。
庄大夫狠下心,没有去管,但也是自责不已。
这番动静,当然惊动了左邻右舍,在庄大夫讲述后,又议论纷纷,毕竟,这些伤者都是乱葬岗案的相关人,他们几日内又进行了仪式,明日更要动坟,莫非,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议论太大,以至于越来越多的镇民被吵醒起来,都汇聚到了庄大夫家外。
而月色充盈,也无需点灯。
最关心案情的萧云和黄捕头颜捕快一众人当然也不会放过此事件,一同来到庄大夫家外,接手了案件。
黄捕头首先央求镇民们先回去安歇,或者稍稍避退,以防阻止到办案,在这之后,萧云主动请察看那些癫狂了的病患怎么回事。
黄捕头当然大喜,连说拜托。
之后,就见萧云滕地一下,也没顾忌几十双眼睛,就上了庄大夫家的院墙,接着再几个纵跃,就到了主堂的最高处,立于瓦檐之上,纵观院内情势,果然,就见到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