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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主不考虑考虑么?沧澜教教主之位,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就连属下也……呵,也想呢。沧澜教主啊,那可是长生不老,万人敬仰,几近成仙啊,您何不……”男人的尾声减弱,最后消失在了云七夜锐利目光中。

“像他一样做个老怪物?杀妻屠子,灭绝人性?”不屑,云七夜瞪着伽罗,手上的银色愈发深重,快辰时了,再拖下去,会惊动不相干的人。“伽罗,既然他有令,那也别废话了,要么我回北齐,要么你死在干阳!”

话落,便见一抹红色的身影猛的欺近伽罗,其速度之快,快过瞧不出她的脚步,宛若红光一现!

“尊主!”

原本以为云七夜会顾及自己左臂,不敢妄自动手。当银色的手恍若鬼魅般伸向伽罗的脖颈,生生要将他扼死般的力道!那一刻,他明白自己算盘全然打错!

“尊主,有话好说!”慌得闪躲,他皱眉看着云七夜,她要玉石俱焚吗!“你的左臂不想要了?!”

不理会,云七夜将左臂紧紧护在身侧,全然不担心。腾空跃起,银色的丝线乍现,宛若长蛇吐出信子,直直袭向伽罗的脖子!

“尊主!”

眼见云七夜出动了银线,伽罗双眼圆瞪,黝黑的面骇人至极!云七夜疯了!不只她,教主也疯了!

成千上万的教众,谁不想做教主!可他偏偏认准了云七夜!

心下咒骂,伽罗咬牙,伸手将云七夜银丝一扯,一瞬,他的袖口里爬出了几条毒蛇,紧紧依附住银线,迅速向云七夜爬去!

一惊,云七夜迅速将银线抽回,猛力在地上抽摔!

“啪啪!”几声重响,几条毒蛇还来不及喷吐毒液,便已被女子的内力摔打得四分五裂!本该流血的蛇体,在下一瞬尽数化为粉末,消失在了空气中。

气极,伽罗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蛊,“尊主,再这么打下去,你想引人过来不成!”

宁止上朝,秦宜陪伴身侧。柳思月在房里等着彩云报信,桂圆去了厨房,陈管家在后院裁剪树枝,剩下的人还睡着。辰时才会热闹别院,距那之前,她足有时间处理伽罗!

无所顾忌,云七夜挥手一抽,将银丝缠绕在了头顶的樑柱上,借力一荡,猛的欺近伽罗,挥脚重重踹上了他的胸口!

“嗯!”一丝鲜血从唇角溢出,伽罗被激得向后退了好几部,胸口激荡疼痛!该死的,明知他武功不如云七夜,教主还派他来送死!电光火石间,他猛的明白了教主的意思——他分明不想叫云七夜死!

娘的,两边都难伺候!

再这么下去,迟早被教主和云七夜其中一人弄死!

咬牙,男人眼里闪过一道狠色,脚下用力,他猛的向门外跃去。奋力的奔跑着,他挥袖向天空一甩,咻的一声,一枚黑色信号烟花直冲九霄!

青天白日,但闻“咚”的一声响!

蔚蓝的苍穹为幕,一朵黑色的花傲然盛开。下一瞬,花瓣散开,纷纷滑向天际,好似千朵万朵的花儿绽放——沧澜千花。

路途中,一顶轿子稳稳的行着。闻声,素色的轿帘被男子纤长的手微掀。透过轿帘,宁止仰首望着天上的烟花,眼里滑过一丝异样,信号弹……

045 演戏

骑马跟在轿旁,秦宜亦抬首望着那抹奇观,纵横江湖数十年,不曾见过谁家的信号弹如此模样。看了好一会,等到那庞大的烟花谢去,他转头沖宁止道,“殿下,好像是谁家的信号弹。”

“嗯。”点头,宁止忍不住讽笑了一声,“黑兮兮的,丑的够可以。”

闻言,秦宜一瞬的怔愣,不想一向寡言的男子竟会说这种话,一时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轿内,宁止又瞟了几眼烟花后,旋即垂下了帘子。以手撑头,他继续闭眼小憩,可脑海里全是那千朵黑花。

谁家能有如此壮丽的信号弹?细细回想,那花瓣正中央,好像正对着他的别院。

蹙眉,他猛地睁开了眼,低喝,“停轿!”

“是!”应声,四名轿夫立时止步。从轿内而出,宁止沖秦宜道:“下马!”

“下马?”不明所以,秦宜却没有多问,旋即翻身下马。从他手里拿过缰绳,宁止敛了敛衣摆,利落的翻身上马!

“驾!”一声低喝,马儿嘶鸣一声,带着男子绝尘而去!

连翻腾跃,伽罗快速的奔跑在廊道之间,兔起鹘落间,云七夜和他只相隔了几米之距。

都放了信号弹了,人怎么还没来!再不来,他可要死在干阳了!焦躁万千,伽罗不敢和云七夜硬碰硬,唯有消耗时间你追我赶,等待帮手!

身后,云七夜紧紧的追着伽罗,眼看就要抓到他,但闻男人惊呼了一声,闪身跃向了前方回廊的拐角。

他不见了!

追到拐角处,云七夜猛的立身定住,迅速扫过眼前的廊檐小径,男人好似凭空消失了般,没了踪影!

咬牙站在原地,云七夜吞吐着呼吸,难言面上的挫败。半响后,她转头望着漫天的黑花,眉头渐进皱了起来。师父不会放过她的,她一日不死,他一日不休!往后,她的日子恐怕再难安宁。

许久,待到烟花消散无踪,她不由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刚踏进正厅,但见不知何时回来的桂圆正坐在桌前调适汤羹,见云七夜回来,她起身问道:“七少,您刚才去哪里了?”

“出去散散心。”漫不经心的扫了桂圆一眼,云七夜缓步向她走去,指了指那汤道:“什么汤?”

“您不是叫我去厨房弄点小吃么,我就弄了点莲子羹,陈管家给了好大一碗呢!”说着,桂圆拿起汤勺,准备给云七夜盛汤。

摇头,云七夜不是心思道:“我不想喝了,还是你喝吧。你最爱吃甜食,昨晚上不是还吵着要吃冰糖葫芦?”

闻言,桂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嘻,七少笑话人家,糖葫芦改日再吃也无妨。我知道你疼我,可是你也得心疼自己嘛。”说着,她已经盛好了一碗羹,兴高采烈的伸到了云七夜跟前,“七少,这羹养胃又养颜,喝点吧!”

“嗯。”不再拒绝,云七夜伸手欲接。然,几乎在同一瞬——她面上的笑容敛去,猛的挥手掀翻了桂圆手里的汤碗!

“呀!”端拿不住,桂圆惊叫,啪啦一声,手里的瓷碗掉地,摔了个四分五裂,汤液乱溅!更甚的是,热气腾腾的羹中,几只蜈蚣不停的喷涂着毒液,触目惊心!

见状,桂圆朝后倒退了数步,吓得面色刷白,不可置信的看着满地的蜈蚣,她惊慌的叫了一声,“有毒虫!”

桂圆……

一声几不可闻的嘆,云七夜目不转睛的看着桂圆,蓦地觉得自己有些累了。两相对视,她不似方才的轻松,声音颇为冷淡道,“桂圆……你的戏演的不错。”

“演戏,我怎会演戏啊?七少,您说什么呢?我……”下一瞬,桂圆的声音被云七夜快若闪电的手打断。视线下移,但见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然抵住了她的胸口,惊得她双眼圆瞪,“七少,你……你干什么!”

不理会,云七夜手上用力,锋利的匕首立时划开了桂圆胸前的衣衫——呲啦一声,衣衫破碎,直直露出了里面光景,黝黑的肤,强健的胸肌。

分明是,男人的。

衣衫破碎,胸前一阵冷寒,“桂圆”面色一慌,伸脚想往后退去,却不及云七夜的手快!一瞬,云七夜又抵住了他的咽喉,只要他敢有任何异动,云七夜立时可以叫他血溅当场!

冷眼看着男人,云七夜讥诮:“下次易容桂圆的时候,记得把胸弄得大一些。还有,桂圆不吃甜食,最讨厌糖葫芦。”

闻言,“桂圆”耸肩,竟是笑了起来,颇为感慨道:“尊主好眼力,属下佩服!”

沧澜右护法,伽叶。

方才一直守在不远处的屋顶上,等看到伽罗的信号弹后,他立时赶到约定好的地方,用绳子将伽罗吊上了屋顶,而后又赶到了云七夜房里,迎面便碰上了刚从厨房回来的桂圆。不曾多想,他迅速易容成了桂圆,将蜈蚣混进了羹汤里,妄图在云七夜毫无防备之际将之杀死!

如今露馅,伽叶旋即舒展筋骨,但闻骨头嘎啦数声响,他整个人猛地变得高大起来,全然不似方才的娇小。少女的面,男人的身,说不出的怪异。

匕首随着男人体格的变化迅速移动,再次抵在伽叶的咽喉。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云七夜道,“桂圆呢?”

挑眉,伽叶不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在想要怎样回答。死脉被人钳制,桂圆是他逃命的关键,可不能压错宝!以云七夜的修为,他要怎样才能顺利脱身?

十年前他入教,那时候云七夜已经去了干阳,其间断断续续回来过几次,和他没什么交集。关于她的脾性和武功,也是从别的教众那里听来的,残章断序的,大概可以用四个字概括……匪夷所思。

046 女上男下

云七夜生于干阳,两岁的时候被教主带回沧澜,直到她七岁离开。终年雪花不止的圣教,满眼纯白,那抹小小的红衣是道独特的风景,常年陪伴教主左右。

自她两岁入教,教主不但封她为尊主,而且还破天荒的亲授她武功。天性聪颖的女子,很快得了教主的真传,加之北齐位于苍流和辛乌的交界处,江湖人士聚集。除了教主外,云七夜师承百家,功夫变化莫测,皆是上层修为,就连天下第四的凤起,都是她亲自教导而成。

可以说,除了教主,她俨然是整个沧澜的主人。地位尊贵如斯,可云七夜的性子却很隐忍,不怒不燥,对谁都是笑眯眯的,甚至有些呆傻。就连脾性难测的教主,在她面前都无法动怒。

可是千万不要因此小看了她,教主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一年前,教主命她归教接任大宝。不曾带凤起,云七夜孤身一人回了沧澜,出乎所有人意外,她不但拒绝接任教主之位,而然还公然宣告叛离沧澜,甚至和教主大打出手!

那一仗,整个沧澜为之哑然,神祗般存在的教主居然输了,此后闭关养伤半年。

那一日,千名教众恭守在广场,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见一身是血的女子率先出现在祭天台的顶端。血污满面,她挺直了腰板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一步一个血印,明明那样的痛,可眼里的倔强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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