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许久不见先生,思念先生久矣,今日恰逢路过此地,特意来拜会先生。”
“学生还带了先生最喜爱的《中洲见闻录》。”
王斯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刚刚装订好的册子。
“这是陛下的意思?”
张布伟问道。
他接过册子,随意翻看了几眼。
上面的很多故事他都看过。
但还是无比欣喜。
因为他只有这点乐趣了。
自从离开皇都,他就不再关注朝堂之事。
平日里唯有看书取乐打发时间。
但周国的知识还没有普及开来,书籍本就不多。
见闻录、诗词雅颂这些内容,张布伟看了不下百遍。
几乎倒背如流。
但没办法,他没别的看的了!
要不张布伟怎么会去说书呢?
还不是吃饱了撑的,闲的没事干!
所以收到一份早已熟知内容的《中洲见闻录》,还是精修本的,张布伟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王斯说道:“是学生自己的主张,不过学生思忖,陛下就算知道也不会怪罪学生。”
“大周统一以来,陛下心中无不思念先生。”
“依学生之见,先生不若跟我回去,何必在此地受苦。”
张布伟摇摇头,伸了个懒腰:“老朽倒觉得这地方不错,这地方清静,闲时吟诗赋颂,无案牍劳形,不比呆在皇都舒服多了?”
“老朽时日无多,若能葬在这个地方,也是一件美事。”
张布伟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千里迢迢来此,老朽也不忍将你驱走,你便在这里住一晚吧。”
“先生别急。”王斯道,“外面还有学生的一位好友,可否也让他暂住一晚。”
“你把老朽这里当旅店了?”
见张布伟脸上不悦,王斯连忙说道:“此人是陛下看重的凡人,还是我大周国士。”
提到陛下,张布伟终于产生了一丝兴趣。
“既如此,就让他住西厢房吧。”
“嘿嘿,待会先生见了此人,可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王斯把陈洛喊了进来。
进了宅门后,倒座房里走出一名仆人,把灵驹牵走喂食。
“老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老夫的先生,你喊他张先生即可。”
陈洛对张布伟拱手行礼。
张布伟打量着陈洛。
他见这身礼服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当一抹月光照到陈洛面颊上时。
突然,张布伟瞪大了眼睛。
“是你!”
这副面孔眉清目秀,张布伟印象很深。
“怎么,先生认得陈老弟?”
“当然认得!”
张布伟指着陈洛,激动道:“小子,快说姬轩辕如何了,打败蚩尤没有?”
“当然打败了!”陈洛一摊手。
“老朽是问你这个问题吗?”张布伟气急,“老朽问的是如何打败的!”
“哦,具体过程呀,这个得加钱。”
“多少钱?”张布伟精神一振。
他身为前朝丞相,虽被罢黜官职,流放此地。
多年下来,身上的积蓄花的没剩多少。
但这要看和谁相比。
张布伟见陈洛乃一凡人,估计没见过多少世面。
从家里随便拿几个古董不就打发了!
“钱嘛,等我想好再说。”
陈洛自然是不缺钱。
奔波了一整天,马上七八点了,晚上就喝了一壶酒。
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哪有说书的心情。
“你!”
“气煞老朽!”
张布伟双手用力拍自己的大腿,气的不行。
“先生,不要紧吧?”
王斯还是第一次见张布伟如此气恼。
在他印象中,先生一直都温尔儒雅,从未生过气。
也无人敢惹先生生气!
不曾想,见到陈洛的第一面,就差点气出病来!
王斯瞪了陈洛一眼。
老弟也是,说话也忒损了!
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们老头子吗!
王斯见张布伟有些喘不过气来,试探道:“先生,要不……让陈老弟出去住?”
“不成!”
张布伟伸出干瘦的手指阻止了王斯。
搬出去住,他还怎么听后面的剧情?
不仅不能搬出去,还要让陈洛住在他隔壁!
以礼相待!
只要打好关系,他不就提前知道姬轩辕打败蚩尤的过程了吗?
到时候,他再往旅店、酒坊这种地方一坐,开口说几句。
看那些地方的客人还说不说他的故事老套了!
张布伟的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
咕~
陈洛的肚子又叫一声。
张布伟一拍手。
哎呀!
他都忘了请客人进屋了!
“二位快回屋里说话。”
张布伟浑浊的瞳孔中闪着兴奋:“小赵,多准备些食材,今晚老朽要大摆宴席!”
正房里。
一张檀木方桌摆在里间。
桌子上摆了几盘失去温度的肉食。
因为这地方平日里根本不会来客人,张布伟没准备多余的席位。
不过张布伟和王斯两人非常熟悉,陈洛也不讲究。
几人就这么凑到了一张桌子上吃饭。
陈洛和王斯进屋时,见桌子上还有一人。
十四五岁的小女孩。
乌黑的大眼睛闪着灵动,好奇地在众人间扫视。
王斯诧异道:“先生,这位是?”
“老朽的孙女,张容容。”张布伟一脸慈爱地走过去给张容容夹了一块瘦肉。
“容容,这位是爷爷的好友,你喊他王爷爷。”
“王爷爷好。”
张容容叫了一声,王斯心都融化了。
“想不到多年不见,先生孙女都这么大了。”
张布伟嘴角带笑,又看向陈洛。
冷哼一声:“这人姓陈,容容你喊他陈叔叔。”
张容容白天见过陈洛,知道陈洛说的书比爷爷有意思多了。
声音好听,人长得也比武门城的青年才俊好看。
她也不知爷爷为何对陈洛恶意这么大。
但还是老老实实喊了一声叔叔。
陈洛脸色黑如锅底。
这老头果然记仇!
他才二十多岁!
明明正值青年!
叫声哥不好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