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箫策马回府,洗了澡,喝了一杯羊奶解解乏,他正躺下来想休息片刻。
陈进进来回禀:“殿下!娘娘送了一个宫女过来。”
宫女?
周子箫皱着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母妃怎么还没死心?
陈进出声提醒发愣的周子箫:“殿下要见吗?”
周子箫又躺了回去,闭上眼睛养神:“让她进来。”
片刻,轻盈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传过来。
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奴婢见过殿下,殿下千岁!”
周子箫微微睁开眼,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看着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是谁,反正是母妃身边的一个宫女。
他开口问道:“起来吧!你叫什么?”
仪锦袅袅婷婷的站起来,挺直了腰,她今天穿了件粉色云缎绣荷花的锦袄,粉色正衬她白皙的皮肤。
仪锦偷偷瞥了一眼康王,脸突然就红了起来,她娇羞地细声回答道:“奴婢叫仪锦。”
其实叫什么无所谓,他现在不认识,以后也不会认识。
周子箫闭着眼,说道:“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就回宫吧!”
仪锦脸刷的就白了,她“噗通”一声跪下来,哀求道:“殿下!奴婢什么都可以做,求殿下留下奴婢。”
周子箫不耐烦的挥挥手。
杜荣上前来,“仪锦姑娘,请吧!”
仪锦跪着朝前移了两步,越过杜公公伸出来的手,凄惨的求道,“殿下,殿下,奴婢再回宫怕是活不了。求殿下留下奴婢。留下奴婢吧!”
活不了?
周子箫睁开眼。
母妃也是这样吗?
看着仪锦苦苦哀求的模样,周子箫软了心:“杜荣,带她去后院让嬷嬷给她安排个地方。”
杜荣应是声“是”,转身间,瞥了一眼露出笑容的仪锦,是长得漂亮,胆子也不小,竟然为了留下,敢说德妃的不是。
仪锦感激得泣不成声,忙磕头道谢:“奴婢谢殿下,奴婢谢谢殿下。”
玉容落泪如梨花带雨,惹人怜!
榻上躺着的周子箫早已闭上双目,未曾看到这一切。
杜荣暗自摇摇头,转身就往外走。
……
休息了一日,周子箫终于有了精神。
周子箫的奶娘高嬷嬷来到周子箫跟前:“殿下,仪锦姑娘怎么安排?”
周子箫理了理衣裳,随意的说道:“嬷嬷随意安排,不要到主院来便好。”
不来主院?
高嬷嬷会了意,;应声道:“是,殿下。”
“下去吧!让杜荣备马车,我要进宫。”
“是。”
周子箫进了宫。
偌大的殿内,温暖和如春!
德妃穿着件紫红色绣着牡丹的小袄衬托着她那曼妙的身姿,她吃着水果,小宫女跪着给她锤着腿,荣嬷嬷站她的身后给她捏着肩,德妃懒洋洋的躺在美人榻上,玉足轻轻搭在茶几上,风情万种。
周子箫垂下眼眸,喊了声:“母妃!”
德妃瞥了眼,悠悠的放下腿,小宫女忙给她穿上了粉色,绣着兰花,镶嵌圆滚滚珍珠的绣花鞋。
德妃朝周子箫招招手:“箫儿来了,快坐,快坐下来。嬷嬷快上茶!”
周子箫坐在太师椅上,问道:“母妃今天觉得如何?头还疼吗?”
“头?”德妃一愣,玉手扶上额头,“今日头好些了,竟然不怎么疼了。这些个庸医吃了许久的药都没有用,今日高兴,头竟然不疼了。”
德妃此时的脸色白里透红,一点看不出来有病的样子。
难道吃太医的药吃好了?周子箫内心疑惑。
他口中却问道:“母妃今日怎么如何高兴?有欢喜的事?”
德妃满意的看着周子箫,“有,当然有。我皇儿终于开窍了,我能不高兴。只是,那烟花之地,皇儿还是少去为妙。”
周子箫的脸一阵阵的黑。
母妃也知道了?
这京都能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云灿也知道了吗?
周子箫怔怔出神,云灿会生气吗?
看着愣愣出神的周子箫,德妃似乎很了然此时此刻周子箫为何发愣,她捂嘴笑着出声提醒道:“皇儿,皇儿想什么呢?”
德妃自以为是的想:她自然不会如此直白的问,皇儿是不是想起那夜的美好了。
周子箫回过神,低垂了眼眸,掩饰内心的担忧:“嗯!母妃您说!”
德妃正经的说道:“母妃不是要管着你,烟花之地的女子不干净。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母妃准帮你。仪锦如何?她可是我这里长得最漂亮的,伺候人也很用心。母妃可是把最好的都给了你了。”
原来是怕他去烟花之地找女子,才送了仪锦过去,过去服侍他。
周子箫明说:“母妃不必如此。我并不需要女子伺候。”
德妃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笑眯眯的说道:“母妃知道,母妃知道。”
看着德妃笑眯眯的神情,周子箫只想问一句: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周子箫不想在此事上扯来扯去,问起了她生病的事:“母妃的头真的不疼了?”
云灿不是说下了毒吗?
难道云灿吓唬我的。
德妃显然是没病一身轻,语气也轻松了许多:“嗯!从昨天,到现在都没疼。”
不管怎么样,头不疼就好。
周子箫便嘱咐道:“哦!母妃头不疼了就好。要是疼了,你着人传话给我,我给你找个大夫。”
德妃满脸的欢喜,她的儿真孝顺!
“箫儿真孝顺。我的病大概是好了。”
“箫儿!我看着赵侯爷的女儿赵雪人漂亮,性格也温和,她与你也是一同长大的,可谓是青梅竹马,箫儿你看如何?箫儿要是愿意,我让皇上给你们赐婚。”
赵雪,母妃终于正式的提出来让她娶赵雪了。
以前,他的拒绝她都没有听得进去吧!
周子箫望着德妃,正色的拒绝道:“母妃,我说了,我只娶柳小姐。娶不到柳小姐,我宁愿出家当和尚。”
柳小姐?
又是柳小姐!
柳小姐怎么还没有被杀死?!
“你……你……”德妃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手发抖的指着周子箫,随后,只觉得头顶一阵阵刺痛,痛的她捂住了头,喊起来:“吆,我的头,我的头,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哎吆……”
周子箫吓得站起来,连忙上前扶住疼弯了腰的德妃,急切的问道:“母妃您怎么了?母妃。”
德妃双手抱住头,片刻,额头上就冒出细汗,德妃疼得只想打滚:“我的头,我的头又疼了。我一听到柳小姐,我的头就疼了。”
“哎吆……去,去请太医。快请太医,快点!”
荣嬷嬷忙派小宫女去请太医。
“杜荣,你跑得快,你快去。”
杜荣跑出去。
周子箫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帮不上忙,口中只喃喃道:“母妃!母妃!你怎么样了?”
……
秦太医来得很快,德妃虚弱的抱着头,不停的敲打,哭喊!
秦太医忙拿出金针,刺了穴位。
德妃神情缓和了下来。
秦太医给德妃诊了脉,斟酌许久,开了药方。
周子箫看了眼药方,质疑的问:“我母妃是怎么了?怎么又头疼了?”
秦太医脸色发白,忙解释:“娘娘病症来得奇怪,……属下认为,娘娘平日里还是要少思少怒才好。这止疼的药方不可常吃。”
德妃虚弱的倚在美人榻上,蛾眉紧皱,“可是,我的头,疼得我受不了。哎吆喂!哎吆……秦太医就没有药可以治好吗?”
“这……”秦太医为难的搓了搓手,德妃这样的病症,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实在弄不清原由,更不知道如何开方。其他太医也都是如此,没有什么好办法。
“那这药方?”周子箫举了举手中的药方。
秦太医坦然道:“这药方治标不治本。娘娘还是自身要调节情绪,平常多休息,想些高兴的事,妄不可多思多虑,劳累心神。”
德妃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她抱怨道:“这一天天的这么些事,哪里休息得了。我的头,再这样下去,我定是快要死了。”
周子箫忙劝道:“母妃,你别想那些就行,吃吃喝喝不是挺好的。想那些烦心事做什么?”
德妃念叨起来:“我能不想吗?你傻乎乎的又倔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母妃!”周子箫高喊一声。
德妃立马闭上嘴,瞥了一眼屋里低着头假装听不见的秦太医,咽下要说的话。
秦太医自是知道,他该告辞了,早该告辞。
“娘娘既然没事了,属下告退!”
“嗯!荣嬷嬷你送送秦太医。”
“是。”
秦太医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东西,退了出去。
殿内静悄悄!小宫女蹑手蹑脚的干着活,个个脸色发白,她们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周子箫坐了下来,坐到德妃身旁,再次正色且求情的说道:“母妃,我说了,我不想坐那个位置,我也不用争斗什么的,我娶云灿根本不影响什么。母妃,你就同意我娶云灿吧!”
德妃抬起头,狠狠的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我不想听你说,你出去!出去!哎!我的头,我的头……”
德妃觉得她的头又隐隐约约的疼起来,像虫子在爬,像针在细细的戳。
周子箫不明白母妃怎么又头疼了,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站起来,“母妃,你别想,别动怒,我,我这就走,这就走。”
德妃愤恨的望着她的儿子出了她的宫殿,气得扔了茶几,扔了靠垫,……
“我怎么生了个这么蠢的儿子!”德妃咆哮道。
坤宁宫的皇后,抿着嘴笑了:“你再厉害又如何,你儿子却是个胸无大志的草包,呵呵呵,定了继承了她的樊家低贱的血统……”
坤宁宫内只有皇后的笑声在荡漾……
周子箫很失望的走在宫殿宽阔的石板路上,母妃为何非要他娶世家女子,为何想让他坐那龙椅,她是想当皇太后,享受那威风吗?
当皇帝,享受威风,那还是不要当了。当皇上不光是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利,更重要的是要使得天下太平,得为民作想,让百姓能够生存,更好的生存。这很难,很难!
他恐怕……
周子箫步伐越迈越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