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意识到,李先生接下来的话语,或许就将定下这酒宴的调子。是祸是福,就全凭他一句话了。
只听李先生这样说道:“在此,借这杯薄酒,为我的月白侄女和文公子接风洗尘。来,干杯!”
这开场白不错啊,当,当,当,数声过后,个人就将这杯酒一饮而尽了。
“来,随便用——”李先生说着,就将一只鸡腿夹到月白碗里。
“李叔叔,多谢了——”月白说着,拿起那只鸡腿,就啃了起来。
其余各人见状,一时筷落如雨,大吃起来。
酒过三巡,看看也吃得差不多了,李先生沉下脸,这样对张船夫说道:张船夫,我出去之前交代得一清二楚,要好好的款待月白姑娘和文公子。后来,你们是不是招待不周,又或者是言语不敬,把贵客吓走了?
张船夫连忙站起身,弓着身子说道:属下不敢——
说着,他把目光转向月白,示意月白为他说几句好话。
没等月白开口,其余几个随从也纷纷弓身说道:“李先生恕罪,小人不敢——”
李先生并不急着表态,而是将目光停在月白脸上。
月白淡淡一笑:李先生,在哪小岛上,我和文公子有吃有喝的,这帮弟兄绝无冒犯之处。嗯,主要是这样的,待的时间久了,我和文公子觉得有点烦闷,再加上还有点事情要办,就先行辞去了。这一切,跟这几位弟兄无关——
“多谢冯姑娘大仁大义,请李先生明鉴——”张船夫和几个手下齐声说道。
李先生听后,脸色渐渐和缓下来,只听他这样说道:哼,谅你们也不敢!
“是,属下明白!”张船夫和手下同声说道。
“好吧,继续喝酒吧!”李先生说着,指了指桌面上的酒菜。
众人听到这句话,继续大快朵颐起来。
再过了一些时候,只听李先生这样说道:张船夫,你带着这几个弟兄先办正事去吧。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得惊扰这两位贵客!
“是!”的一声之后,张船夫带着手下,到外面去了。
月白意识到,谈“正事”的时间,到了。
李先生先是微微一笑:月白啊,当初你第一次离开家乡的时候,我曾送给你二两碎银,你还记得吗?
月白心头一震:这李先生,果然记性了得!只是,此刻旧事重提,也不知他是何用意?
“记得,当然记得——”月白说着,淡淡一笑。
李先生哈哈一笑:嗯,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很想知道,在当时,还有以后的日子里,月白啊,你是不是觉得你李叔叔太小气了?
月白微微一笑:侄女,侄女从来不曾这样想——
“哦,为什么呢?”李先生倒是颇感兴趣。
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之后,月白缓缓说道:当时,我还很小,不过,我也能体会得出,如果得到的银子太多,我就会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可能就会把找正事养活自己的事情,一拖再拖。显而易见,出门在外,身上银子太多,未必就是一件好事。近年来,我也慢慢意识到,其实,当初李先生并不缺少那几两银子,他之所以只拿出二两银子,完全就是为月白的前途未来、为人处世着想——
李先生乐哈哈的竖起了大拇指,连声赞道:月白啊,你李叔叔虽不敢说桃李满天下,三五百个弟子也还是有的。现在想来,能把我的全部本事学到家的,也只有我眼前的这位侄女了——
“李叔叔,您过奖了——”月白谦逊道。
再过了一会儿,李先生换了一个话题:“月白啊,对于当前的局势,你怎么看呢?”
月白暗自思忖道:李叔叔文武全才,能够有今天的地位,绝非幸至。到目前为止,他绝口不提合作的事情。这,这又是为什么呢?看来,他一直在考量着什么。换句话说,就算你有心要跟他合作,也要掂量一下自身的分量。
淡淡一笑之后,月白这样说道:月白所说的,也只算是一家之言吧。嗯,如今永乐大帝承继大统,经过一段时间的整治,其盛世之象,犹在洪武大帝之上。不过呢,有些事情,也还是要注意一下的。首先,蒙元余部尚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近年来还在不断的积攒力量,袭扰我北方边境地区。这,可不能掉以轻心啊!另一方面,大海的那一边的那个倭国,迟迟不曾承认我大明的正统地位;跟那蒙元余部,眉来眼去的。如果这两股势力同流合污,其实力不容小觑,这,不可不防啊——
“文公子,你,你说说看——”李先生并不急于表态,而是将目光转向文景瑞。
皱了皱眉头之后,文景瑞这样说道:月白姑娘的话语,说得也差不多了。哦,据我所知,当年洪武大帝曾派人出使那倭国,希望那倭国能够认清形势,与我大明王朝友好往来,却不曾想,那倭国逆天而行,作出令我大明心寒齿冷的事情来——
“月白姑娘,文公子,”李先生缓缓说道,“你们两位的话语,真正说到了点子上。是啊,像你们这般年纪的人,能够有如此的见地,不简单啊!来,做叔叔的,敬你们一杯!”
说着,站起身来,举起了酒杯。
月白和文景瑞也连忙站起身来,这样说道:我们做侄辈的,可承受不起啊!
“那,那就为我们这异乡相逢干一杯吧?”眨了眨眼之后,李先生这样说道。
干了这一杯之后,李先生缓缓说道:月白姑娘,文公子,现在,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对于锦衣卫,你们有自己的一些看法,这也算很正常。对于这一点,我,我也不勉强你们。不过,你们也要相信,别的我不敢说,我,还有张船夫他们,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因此,在某些方面,我们,我们是可以合作一番的——
“李先生,你和你的手下,确实是不错的——”文景瑞这样说道。
凝神片刻之后,月白这样说道:嗯,这样吧。所谓“君子和而不同”,我冯月白和文公子可以向你们保证,凡是和大明的江山社稷有关的事情,凡是有利于苍生百姓福祉的事情,凡是不违背正义的事情,只要有所差遣,我们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李先生点点头,再过了一会儿,他掏出一个锦衣卫的令牌,交到月白手中。
月白不便推辞,就先揣在手中,再静待李先生发话。
李先生缓缓说道:月白侄女,文公子,这就是我们的信物了。以后,不管在哪个地方,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只要有人向你们出示此信物,还望你们有所行动。另一方面呢,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为难之事,只要看到有此凭证之人,你们均可以向他们求助——
“嗯,多谢了!”月白这样回应道。
“文公子,我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李先生这样问道。
文公子淡淡一笑:李先生的意思是,尽管我们不尽相同,然而,在一些大事情上,我们同气连枝,也还是可以精诚团结,合作一致的。
李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就这样了。
再过了一会儿,李先生这样说道:月白侄女,有一件事情,你总该跟你李叔叔说一下吧?
说着,扫了文景瑞一眼之后,他将目光停在了月白脸上。
月白自然体会出他的意思,于是,静默片刻之后,她这样说道:“以前,以前的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接下来,她就把龙国柱如何悔婚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此外,还简要地说了说自己和文景瑞如何走到一起的事情。
“说起来,如果不是张船夫及其手下大动干戈,今天,我还未必能够和文公子走到一起啊!”结末,月白感慨道。
李先生哈哈一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样看来,那位张船夫倒也并非一无是处。这一次,他倒是点对了鸳鸯谱!
“嗯,这件事情,张船夫倒是做对了——”月白也忍俊不禁,笑意肆意。
再过了一会儿,李先生这样说道:那一次,我以叔父的身份,向那位龙少将军提亲,却让他一口回绝。现在想来,都还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今天嘛,这件事情,可不能再让我失望哦——
月白听出了李先生的意思,就这样说道:“好吧,月白一切听凭李叔叔安排——”
说着,把目光转向文景瑞。
文景瑞正襟危坐,朗声说道:景瑞已经想清楚了,一切由李叔叔做主!
这一下,李先生可是吃了定心丸,凝神片刻之后,他这样说道:这件事情嘛,我的意思是,尽管是终身大事,也没必要惊动太多的人。这样吧,三天之后,我就召集在这北平城里的一些弟兄,以及几个亲朋好友,摆上几桌酒席,将这件事情办了。这样一来,冯姑娘和文公子也就在众人面前亮了像,也算是有了名分。至于以后嘛,文公子和月白姑娘,是不是还想再请一下自己的故友相识,就完全可以由自己决定——
“嗯,那就多谢李叔叔了!”月白和文景瑞齐声说道。
再过了一会儿,李先生想是想起了什么,这样说道:文公子,你可不要瞧不起我这侄女,以为她出不起嫁妆哦!
“岂敢,岂敢!”文景瑞这样回答道。
月白却有点不解其意,就静静的望着李先生。
李先生微微一笑:月白啊,一年前,你托付我先把那些田地赎买回来。这件事情,我可是一直记在心上的。现如今,记在你名下的田地已有三十多亩了!换一句话说,一年到头,就算你什么也不做,那些田地上的收入,也够你缴用的了——
月白万万没想到,这位李叔叔不仅把这件事情记在心上,而且还办得如此漂亮!
“李先生,多谢了,你,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月白心情激动不已,抱拳致谢起来。
文景瑞也是又惊又喜,连忙致谢道:李叔叔,你如此一个大忙人,还把月白的事情办得如此细致,我,我真不知要怎样感谢你了——
李先生哈哈一笑:些微小事,何足挂齿!
“大恩不言谢,李叔叔,以后的事情,但凡有所差遣,我冯月白定当尽力而为——”月白如此表态道。
看看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再过了一会儿,李先生这样说道:月白姑娘、文公子,若再有什么为难之事,尽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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