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忆旧游

月白姑娘,远道而来的月白姑娘,此时此刻,在她的梦境里,是否还会再现那个月夜呢?

或许,那样的一个梦,也有着真实的一面。那就是,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欣赏只属于那一路上的风景。至于那古装夫人是不是她的前身,似乎一时还难以确认,不过,这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的了。梦境,自有其意义,只是它有着扑朔迷离、玄虚缥缈的一面,你难以索解罢了。又或许,就像那两句诗所说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再过一段时间,或许你就会恍然大悟了:哦,原来如此......

月白醒来之时,恰好也到了范明远的下班时间。

范明远带着她返回住处,稍作安置,就去找风清签署那一纸协议去了。风清颇为不舍,然而,再一想到对方已经厌倦了人家屋檐下的生活,既然人家早已心如死灰,又何必强留呢?这样想着,风情也就签了字。至此,这一段持续了一年多的尘缘,就此落幕。

两天之后,范明远去找上司,想着跟他说一件事情。没想到,没等他开口,上司就这样说道:明远啊,正好有一件事情,想找人去办理一下——

范明远心里一动,连忙问道:哦,是什么事情呢?

上司微微一笑,这才缓缓说道:目前的局势,难言平静。以此,你到外面走一趟,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民情民意,如果遇上那些有违我家国大义的事情,可以相机而动。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吧?

范明远点了点头:是,属下明白!

再过了一会儿,上司接着说道:至于一路上的花销嘛,你可以先预支一年的薪酬,到时,返回复命之时,若是出入过于悬殊,我们再面议。哦,今天是七月二十一号,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务必返回!哦,听清楚了吧?

嗯,属下记住了!范明远回答道。

上司微笑着说道:好吧,你去准备一下,择日而行。记住,大义为先,相机而行。

再简单地交流了一番之后,范明远就跟上司辞行了。

第二天上午,跟月白商量了一番之后,两人决定先回宜山看看。

上午十时三十分许,下了火车之后,两人走在了前往那小诊所的路上。

刚走出几步,月白就微微一笑:明远啊,还真有你的,这一次,可是奉命而行啊!

范明远也报以一笑:是啊,前几次来,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在这条路上。而这一次呢,身边却是多了一个漂亮的姑娘,确实是判若两人,风光、神气多了——

月白轻轻捅了他一下:明远啊,凡事需谨慎,要以正事为重,知道吗?

范明远点了点头:是啊,既然是易姑娘发话了,明远自当遵命而行——

可惜啊,本姑娘可不是你的上司——月白淡淡一笑,这样说道。

范明远沉吟道:其实,明远的上司,就是大义与正义。从这个角度看,你确实可以成为我的上司——

月白哈哈一笑:好吧,到时,可要听指挥哦!

范明远换上一副立军令状时的口吻:大义当前,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好,范将军听命——月白学起戏台上的口吻。

属下在,请大帅明示!范明远也跟着学了起来。

哈哈哈——命令的内容尚未说出口,两人已是大笑不止。

一路上说说笑笑,半小时之后,两人来到了那小诊所所在的巷子。

走近看时,两人傻了眼: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此前的那个小诊所早就面目全非了。且不说大门口换了招牌,变成了一个小书店。就是里面的人,也已是全然不同了:原先的那位医生和那位护士,没了影踪;取而代之的,那两个店员,是两个青年男女。

看到那女店员面目还算和善,月白这样问道:哦,这位姑娘,我记得原来这儿是个小诊所的,也不知那两人哪儿去了?

那女店员微微弓着身子,微笑道:姑娘,失敬了。不好意思,前两天我们才接手这家店铺的。此前的事情,不曾问起,尚请海涵——

月白也微微一笑:姑娘不必多礼,我,我只是随便问问——

哦,两位确有要事?那男子接过话,如果方便,请留下话语,我们再想办法转告?

范明远摇摇头:不,不必了,我们只是路过而已——

哦,既然是这样,商请自便。那姑娘接过话语,欢迎两位以后常来看看,照顾一下本店的生意——

月白淡淡一笑:好吧,以后有空,我们再过来转转——

再客套一番之后,范明远和月白,离开了那小书店。

在大街上再闲逛一番之后,两人吃了午饭,然后就来到了龙江河南岸。

七月正值雨季,那龙江河水势正盛,河面像是鼓了风一般,时起时伏着,浩浩荡荡地向东南方向流去。

凝神片刻之后,范明远这样说道:月白啊,今天的事情,是不是有点蹊跷呢?

月白微微一笑:是啊,是有点蹊跷。哦,我是十天前离开这宜山的,没想到,就是这短短的十天时间,这家店铺就换了主人——

小诊所里面的那两个人,应该是到哪儿去了呢?

嗯,我觉得,其实,这两拨人,其实是相识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医生和护士另到一处去了,继续去打他们那行医的幌子。至于如今这小书店里的店员,跟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接着来到这儿,就是把这小书店变成了一个小据点——

你,你就那么肯定?范明远不解的问道。

凝神片刻之后,月白缓缓说道:如今,在这样一条小巷子里,开着一个小书店,自然不容易引人注目。从联络的角度看,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我注意到了,我们跟他们闲聊了时候,那小书店,简直就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范明远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是啊,对于他们来说,书店只是一个幌子;生意的好坏,他们是不会在意的。哦,这两个年轻人都如此的谦恭有礼,蒙骗起一般的人来,自然也就更容易了——

是啊,倭国之人,从表面上看,跟我们区别不大,如果说中文的话,一般人是不会往那方面想的。也就是说,他们的真实身份,不容易引起怀疑,也就更不会轻易暴露了——

是啊,他们从小就要接受严格的礼仪教育,到了我们这儿来,有意无意之中,也依然保持着这种习惯。

不过,这样一来,由于是刻意为之,倒显得有点做作了。也就是说,反倒是露了马脚——

嗯,到目前为止,这一切,都还是某种猜测,还没有什么证据——

有猜测,也就有点目标了,这,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再说了一阵子,两人都停了下来。

是啊,再多的猜测与怀疑,也还是不够的。

静静地盯了那河面好一阵子之后,月白这样说道:如果当初建文帝南逃至此,站在北岸,我会想着到这边来吗?

范明远眨了眨眼之后,缓缓说道:换做我,或者说我就是建文帝的话,我一定会到南岸来的——

哦,为什么呢?

很简单,越往南走,就越有可能逃出燕王的手掌心。

凝神片刻之后,月白这样说道:此前我做的那个梦,如果不尽是荒诞不经的话,那么,既然带着那烧饼歌和天机图的副本,建文帝痛定思痛之后,多半也就能够破译出,自己这一结局,其实早就被好几百年前的袁天罡、李淳风算出来了;此外,洪武时期的刘伯温,对此自然也是洞若观火。这是,这一切,谁都没有明确的说出来。而作为当事人,面对着出家为僧、仓皇南逃的处境,建文帝又作何感想呢?

范明远淡淡一笑:或许会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把燕王解决呢?或许也会这样想,既然是天意,天意不可违,也只能是认命了。又或许,在懊恼、后悔、叹息之余,我也这样想,看来,自己把某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视野、格局太小,最终导致了如今的一败涂地......

月白接过话语,这样说道:这些想法,确实不无道理。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就算刘伯温能够预知这一切,在洪武大帝面前,也是不能直言相告的。一方面,自然是怕遭到天谴;而另一方面呢,如果洪武大帝这样想,好你个刘伯温,你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如果不让你到那边凉快去,我朱某人如何能够再睡得了安稳觉?这样说来,对于这些术数之士来说,他们也是有自己的规矩的,简单说来,就是看破而不说破,至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怎么做,那是当事人自己的事情,也就近似于听天由命了——

皱了皱眉头之后,范明远这样说道:对于术数之士,自然可以冷眼旁观。然而,当事人未必就会如此超脱。人,似乎都有趋利避害的心理,因此,想得更多的,应该就是利益最大化和损失最小化了。做个简单的类比吧,如果某个人在出远门之前,在昨天的梦里,出现了血光之灾,那么,他就有可能取消行程;而如果一定要去的话,自然也会加倍小心,以防意外——

是啊,这世上,月白感慨道,有些事情,确实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三思而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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