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这位陌生姑娘的邀请,范明远最后支吾道:哦,下次吧?以后,以后——
那姑娘淡淡一笑:嗯,以后再说吧——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两人依然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过,范明远已然隐隐觉得,两人之间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缝,而且,这裂缝似乎是越来越大了。这样想着,范明远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列车,依然在行驶着。
再有五六分钟,就将到达宜山站了。
哦,再过几分钟,你就要下车了——只听那姑娘这样说道。
嗯,快到了——范明远这样回应道。
接下来的几分钟,两人都是欲言又止。
这宜山站,位于这铁路线的偏北一侧。
范明远是先向西走到火车出口处,再下的车。这样一来,在站台上往东走的时候,他就可以回过头来,望向那此前的车窗。
那姑娘也见到了他,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还向他挥了挥手。
点了点头之后,范明远向出口处走去了。
离开火车站之后,范明远走在了一条大道上。
这是一条自西向东的大道,只要走出半小时左右,范明远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
离正午尚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偏东偏南一侧的太阳,高高地挂在湛蓝的天空上。范明远的思绪,就飘飞在那初秋的阳光下:哦,这阳光,白灿灿的,那光芒,甚至有几分耀眼。这样的日子,也甚是清爽宜人了。
秋天,一个收获的季节。
原本,在决定前往的前几天,我应该给她写一封信的。那么,我为什么没写呢?或许,是要给她一个惊喜吧?或许,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信里约好了时间,万一到时无法动身前往,岂不是失信于人?有时候,写信似乎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能够见上一面,才是最重要的。月白姑娘,此时此刻,你会不会正向着我呢?有没有那么一个瞬间,你的左眼,莫名地跳了一下?时常听人说,两个有情人之间,那两颗心,是能够相互感应的。
哦,我是不是在自作多情呢?或许,就像此前在列车上跟那位姑娘说起月白的时候,我还不习惯用女朋友这个词语一样,我的心里,有点不踏实。是啊,有些事情,不应该说得太满,要留有一点余地。这样一来,似乎就还有一个下台阶的机会。
或许,我只是想得太多了。再过几分钟,就到了那儿,到了那时候,一切不就清清楚楚了吗?这路上的时间,对于你的目的地来说,有时会有多余的感觉。而其实呢,没有什么是多余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
马路偏北一侧,有一个小诊所。范明远所要去寻访的那位月白姑娘,就在那小诊所里做点事情。
快到达的时候,范明远过了马路,也就是到了偏北一侧。
那小诊所离街口尚有二三十米,门口挂着招牌,也不算难找。
在当街看准了方向之后,范明远就向那小巷走去了。
那小诊所门口是朝西开着的,快到那门口时,范明远深深地想吸了一口气,像一个过路人一般,自南向北,走了过去。
那个曾经熟悉的身影,看不到!
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医生,在那儿坐诊,像以前一样。一个高高瘦瘦的姑娘,相当于护士或护工,在打着下手。也就是说,她所扮演的,就是以前的月白姑娘。这个小诊所病客有限,两个人就足够了。换句话说,今天,可没有月白的位置。
那么,月白姑娘哪儿去了呢?
范明远所要找的人,就是这月白姑娘。
范明远不死心,过了一会儿,又自北向南走,路过那小诊所。
这一次,他所看到的,依然跟上一次一样:一名医生,一名护士,几个病人。
反复几次之后,范明远的那颗心,就像系了一块石子一般,慢慢往下沉:范明远啊范明远,事前你不写信,想给人家一个惊喜。现如今,又是怎样呢?乘兴而来,一无所获,这就是你所要的惊喜吗?月白,你到底在哪儿呢?是有事情到别的地方去了,是生病了,还是不在这儿干活儿了?这一切,谁能告诉我呢?哦,以前有一首寻隐者不遇:
松下问童子,
言师采药去。
只在此山中,
云深不知处?
月白,你诚然不是那位隐者,不是那童子口中的师,你也未必就是采药去了。然而,对于我来说,你还真是云深不知处了。更让人无可奈何地是,我根本就不好意思去问别人,你到哪儿去了?在这种情况下,不见就是不见了。我,我问谁去呢?就算是想问,又该如何说出口呢?如果,月白真是我的女朋友的话,厚着脸皮去问一下,也还可以。只是,似乎还没到那种程度啊!普通的朋友,也不尽然,只是,离谈婚论娶,还有着那么一大段距离。尴尬,真的尴尬......
找到当街的一个摊点,随便吃了点午饭之后,范明远继续着午饭前的寻访。
只是,再怎么望眼欲穿,范明远所看到的,依然和午饭前的差不多:一名医生,一个护士,几个病人。就是,就是不见那月白姑娘!
阳光下的影子,偏向东北了。也就是说,下午的时光,也在缓慢的流逝着。
两个多小时之后,最后扫了一眼之后,范明远踏上了返回火车站的路上:如果要留下来,找个客店住一宿,似乎也还可以。这样一来,明天就可以继续寻访一番了。只是,这次来,并没有做好住宿的准备啊!当然,更重要的是,灰心失望至极,我,我已经没什么信心了。
确实,以后,还可以找找时间,再来一次的。这一次,也就到此为止了。
此次前来,如果我提前几天给她写封信,提前通知她一下,也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了。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现如今,形单影只的走在返回的路上,这就是自己酿造自己品尝的惊喜了。乘兴而来,扫兴而归:早知道是这样,就应该把各种可能的情况,好好掂量一番了。这样一杯苦酒,既然是自己一手酿造的,也就只能由自己来喝下了。
哦,好几个小时之前,下火车之后,那位姑娘曾朝着我微微一笑。那笑意,颇为诡谲。这一刻想来,那多半是对我的揶揄了:哼,本姑娘盛情相邀,你就是不识抬举,不领情,再过一些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是错了。
只是,如果真有预知未来的说法,那么,她的这种能力,又从何而来呢?
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嗯,如果当时不在宜山下车,而是跟随那位姑娘,到金城江去,情况或许会好一些。至少,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时间里,身边还有一个人,能够说上几句话。只是,如果换一个角度,这次宜山之行,也不就是一无所获:至少,我能够体会到,一个人在形单影只的情况之下,那种彷徨、落寞、无助、无聊,到底怎样的一种滋味?
这世上,多半是没有后悔药的了。
如今,也就是此时此刻,太阳已经偏西,也就是该返程的了。人们总习惯这样说,只有人等车,没有车等人。到了那种时候,就只能在此地借宿一晚了。
这一刻,如果再把这几个小时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再慢慢梳理一下,大概就会觉得:转折点,就是那位姑娘来到我对面,坐在我对面的位置上。这一切,倒不是我要埋怨那位姑娘,而是,我只是想说,在不经意之间,有些事情,那结局,多半就已经注定了。
哦,那位素昧平生的姑娘,姓甚名谁,直到这一刻,我依然是一无所知的啊!
设想有那么一天,我想着再跟她说上几句,说一下我这一天的际遇,那时候我可能才清醒地意识到:这位姑娘,连尊姓大名也不曾留下啊!在这种情况之下,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我又如何去寻找她呢?
还在火车上的时候,时间多的是,只是,我从来就不曾拿定主意,去问一下对方的名和姓。
或许,当时我想得更多的,还是月白姑娘,于是,有意无意之中,就把另一件事情给忘了。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当时,我多半就是这样想的了。只是,对于月白姑娘来说,何尝又不是他乡之客呢?也就是说,如果月白姑娘是本乡本土的,这一天,我何至于跑这么远呢?距离,两人之间的距离,对于情感来说,确实是一个考验。
这一趟,算是白跑了。那位萍水相逢的姑娘,也错过了。这,这就是我今天的收获了。
哦,后悔!
这半个小时的路程,确实足够我想上好一阵子的了。只是,我再怎么想,那也只是空想。感动不了别人,也感动不了上天,甚至,连自己也感动不了。其实,没有一种选择是绝对的好,既然是选择,也就意味着取舍......想到这儿的时候,范明远回到了火车站。
几个小时之后,这火车站确实也没什么变化:一样的大门,一样的候车室,一样的候车室里的长椅。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范明远上午到来的时候,那阳光是照向西北的;而此刻,西斜的阳光,将那些月台、栅栏、房屋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斜斜的转向了东北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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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不遇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