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刘欣问案加入书签
如果新野县令是其他人。刘欣早就下令亲卫领着陈老汉家人去后衙搜查了。但是县令是蒯良的儿子蒯秀。刘欣就不得不慎重一点。毕竟后衙里可能住着蒯家的女眷。
刘欣之所以慎重。并非因为蒯家是襄阳首屈一指的大家族。比蒯家更厉害的士族被刘欣抄家灭族的也不在少数。刘欣完全是因为他初到襄阳的时候。无论蒯良、蒯越兄弟还是整个蒯家。都给过他许多帮助。他必须给蒯家留点颜面。
既然陈老汉说过。他的大儿子是被衙役打伤的。那么只要陈老汉的家人能够指认出行凶的衙役。这件事也就基本上可以确定。到时候蒯秀也就无从抵赖了。
当初陈老汉的大儿子并不是一个人來的。和他同來的还有陈老汉的一个孙子。这个孙子现在也站在大堂里。陈老汉的那个孙子听到命令。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盯着那些衙役看了半天。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沒有。”
看到陈老汉一家失望的表情。刘欣沉声问道:“蒯秀。所有的衙役都在这里吗。”
在陈老汉的孙子指认的过程中。蒯秀一直还算镇定。听到刘欣的问话。不慌不忙地说道:“回主公。都在这里。”
一直以來。衙役并不能算做一个正式的职业。而只是百姓服徭役的一种形式。他们的劳动都是无偿的。但是刘欣掌权以后。对这个制度进行了彻底的改变。
如今刘欣治下各郡县的衙役都已经成为一个正式的职业。每年都要接受上级的考评。合格者继续留任。不合格者则会被裁汰。考评衙役的并不是县令。而是由郡府派专人负责。尽管考评极其严格。但衙役们仍然不愿意放弃这份职业。因为衙役的待遇同样优厚。基本上与正规军团的士兵相差不大。而危险性却大大减少。
为了不影响考评的成绩。衙役们做事都会兢兢业业。除了休假的日子。即使不当值的衙役也会主动守在衙门里。直到黄昏才回转家中。就是防止出了岔子而遭到裁撤。
根据刘欣制定的规矩。在郡府考评衙役的时候。蒯秀这个县令说的话只能起到参考作用。真正决定这些衙役前途的。是他们的业绩和百姓的评语。因此。蒯秀说衙役都在这里。刘欣还是比较相信的。即使蒯秀刻意隐瞒。但县里的衙役都是登记在册的。这份名单襄阳太守蔡瑁那里也有。所以。蒯秀想瞒是瞒不住的。同样的道理。刘欣甚至怀疑这些衙役根本就不可能替蒯秀去行凶打人。
当然了。也不排除这些衙役被蒯秀收买的可能。而且刘欣也看出來。陈老汉一家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百姓。不像会讹诈县令的奸滑之徒。
沉吟半晌。刘欣还是说道:“蒯秀。为了证实你的清白。刘某也只有对不住。让亲卫们去你的后衙搜上一搜了。”
蒯秀迟疑了一下。说道:“回主公。下官的后衙确实都是下官的家眷。并无一个外人。主公如果不信。下官愿意将家眷们都叫出來。让他们一家指认。”
将女眷们叫出來在人前抛头露面。虽然有些难堪。但是如果任由这些士兵去后衙搜查。弄得鸡飞狗跳。则更加丢脸。两害相权取其轻。蒯秀也只能委曲求全。
刘欣点了点头。让蒯秀自己回后衙。整个县衙已经被飞虎亲卫团团围住。蒯秀插翅难飞。再说了。驻守新野的地方军也得到了通知。加强了城门处的查验。而地方军与县令并无统属关系。就算蒯秀逃出县衙。也出不了新野城。
蒯秀果然沒有逃跑的打算。很快便将家里的女眷都集中起來。带进了大堂。此时。大堂里已经沒有多少人了。刘欣办事还是注重人性化的。为了不让场面过于难堪。他把衙役和大多数亲卫都赶了出去。就连陈老汉一家也只留下陈老汉和他的大儿媳妇。也就是那个被抢少女的母亲。
这些女眷一进入大堂。刘欣就发现有点不对劲。被几个婢女簇拥在中间的一位盛装妇人显然不太情愿。几乎是被人架着出來的。而蒯秀一直在她旁边低声下气地相劝。不用说。这个妇人肯定就是蒯秀的夫人了。蒯家是荆州有名的世家。蒯良、蒯越又是刘欣手下的重臣。蒯秀的夫人想必也是出身名门。现在被人拉出來对质。有此反应也属正常。
哪知道那个妇人见到陈老汉公媳二人。忽然发疯似的挣脱身边的婢女。一下子扑了过來。失声痛哭道:“爷爷、娘亲。你们怎么來了。爹爹他们还好吗。”
刘欣面色一沉。怒喝道:“蒯秀。你还有何话要说。”
蒯秀满脸的愕然。期期艾艾地说道:“主公。拙荆什么时候认识他们的。下官也不知道。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妇人忽然回过头。冲着蒯秀大声说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叫玉娘。我根本不认识你。更不是你的妻子。你却只是不听。现在我要回家。”
刘欣看看蒯秀。又看看那个自称玉娘的妇人。不由冷笑一声。说道:“有意思。今天刘某倒要审审清楚。”
说完。刘欣大步走到中间那张桌子后面。在太师椅上端坐下來。用力一拍惊堂木。大声说道:“來人。带蒯秀。”
蒯秀就在堂上。也不用人押解。慌忙走到前面。跪倒在地。叩首道:“下官在。”
即使见到皇帝。也无须跪拜、叩拜。唯独罪犯例外。即使是嫌疑犯在接受询问的时候也必须跪下。蒯秀身为县令。平时也经常要处理一些纠纷。审理一些案子。自然知道规矩。
刘欣用手一指那个妇人。说道:“这个女子是谁。”
蒯秀回道:“她是下官的妻子蒯费氏。”
那妇人忽然嚷嚷道:“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
“啪”。刘欣一拍惊堂木。喝叱道:“大堂之上不得喧哗。否则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那妇人不敢再言语。但是却被陈老汉的儿媳妇拉进怀里。两人哭成一团。看样子倒不似作伪。从陈老汉一家和那妇人表现來看。刘欣更愿意相信这个妇人就是陈老汉的孙女。叫做玉娘。而不是什么蒯苏氏。但是蒯秀死到临头却依然嘴硬。却让刘欣有些不解。这里面肯定还有蹊跷。
刘欣皱了皱眉头。又转向蒯秀问道:“你身为新野县令。这几个百姓你都不认识。你妻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如何会认识。蒯秀。刘某想听听你的解释。”
蒯秀长叹一声。说道:“家丑本不可外扬。事已至此。下官也沒有什么好隐瞒的。拙荆是江夏人。两年前嫁入蒯家。去年随下官赴任新野。但是拙荆一直不满这门亲事。多次闹着要回娘家。六天前。她趁着婢女不注意跑出县衙。幸亏下官及时得到消息。将她追了回來。拙荆以前并沒有出过县衙。想必就是那一次出走认识了这家人。”
“原來你妻子是江夏费家的人。”刘欣点了点头。又向那位妇人。这才发现那妇人生得颇有姿色。只是举手投足之间不似大家闺秀。不由有了计较。说道。“陈老汉。你的孙女是几时被蒯秀抢进县衙的。”
陈老汉慌忙跪到蒯秀旁边。指了指蒯秀。说道:“回大人。小老儿的孙女是六天前被他抢走的。”
刘欣颔首道:“时间倒是对上了。蒯秀。你有何证据证明这个女子便是你的妻子蒯费氏。”
蒯秀一愣。说道:“这要什么证明。下官自己的妻子难道自己不认识吗。再说了。就算下官认错了。我家里这些婢女下人们难道也全部认错了。”
刘欣“哦”了一声。转头去问蒯秀家里的那些女眷。结果这些女眷异口同声地证明这个妇人就是蒯秀的妻子蒯费氏。这些女眷除了一些身份低贱的婢女。还有蒯秀娶的两房姬妾。按理说。蒯秀的妻子沒了。这些姬妾才有上位的可能。应该不承认她是自家的夫人才更合理啊。
沉思片刻。刘欣还是不得其解。又转向陈老汉祖孙三人。说道:“你们说她是陈玉娘。又有何证据。”
听到刘欣的问话。两个妇人也赶紧跪了下來。那个年长些的妇人说道:“回大人。玉娘是民妇身上掉下來的肉。民妇又怎么会认错。民妇记得玉娘腰间有一小块胎记……”
“如此甚好。一验便知。”刘欣不觉大喜。指着一个老成些的婢女说道。“你。带她去后面验一验。”
不大功夫。两个人从后衙转了回來。那婢女跪倒在地。说道:“回大人。她的腰间确实有一块指甲大的胎记。只是。只是她长得太像我家夫人了。奴婢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分别。”
刘欣哈哈大笑道:“现在真相已经大白。她是陈玉娘。而不是蒯费氏。”
陈老汉祖孙三人一齐叩首道:“多谢大人做主。”
“不。这不可能。”蒯秀忽然歇斯底里地跳了起來。大声说道。“肯定是他们串通好的。刚才他们不是还说下官指使衙役打伤了他们的家人吗。可是他们又指认不出是谁动的手。这件事又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