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哥当年学艺有成,锄强扶弱,在几十个响马的刀下把我救了出来,后来入了伍,保卫家国连命都舍了,我自然不会看着他唯一的儿子跳火坑。”
朱开山沉声说道,一瞪眼睛:
“真出了事,我豁了命也得把他救出来,不过你就放心吧,旭儿是有本事的人,我们爷俩一起,别说老金沟,就是皇宫都敢闯。”
“竟瞎说。”
朱魏氏瞪了一眼朱开山,也知道自己爷们主意正,而且这事儿叶旭肯定也掺和了,自己拗不过他们,干脆同意了。
“你得把旭儿完完整整,平平安安的从老金沟带出来,不然俺饶不了你!”
“知道了。”
朱开山吧嗒着烟袋锅子,陷入了沉思。
贺老四一直没找他,他已经隐隐有所猜测。
贺老四。
应该是出了问题了。
另一边,叶旭和鲜儿进了屋子,上了炕,叶旭将鲜儿抱在怀里,轻声道:
“鲜儿,和你说个事。”
“嗯。”
“过几天我要和爹出去一趟。”
鲜儿的身子一紧,绷直了身子,转头看向叶旭。
“相公要去哪?俺跟着。”
“不行,你留在家里,我会找人护着咱家。”
叶旭摇了摇头,注视着鲜儿,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在家里等我回来。”
“那你得和俺说明白,去哪里,啥时候回,要是晚一天,俺就去找你。”
鲜儿梗着脖子,一脸认真。
“我和爹去老金沟,一年半载的回不来,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肯定会回来。”
鲜儿的身子一抖,她早就听过淘金人的故事,那是真真的拼命的营生。
听说老金沟是吃人的地方。
去老金沟的人,为的都不是淘金那几块银元的工钱,打的都是把金子从里面带出来的主意,但是哪有那么容易?
清兵,土匪,领头的把头,多少人,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这是一场博弈。
输了就是死。
“俺不同意。”
鲜儿第一次违背叶旭,一双眼睛盯着叶旭,倔强的仰着头。
“这事定了,爹一个人去老金沟太危险,我得陪着,而且我也要为你赚些家业,为未来积累资金。”
“俺不要钱,不要家业,只要你陪着俺,俺就是天天吃糠咽菜也开心。”
鲜儿摇摇头,眼圈里转着泪。
“就说那些傻话,我怎么能看着你跟我吃苦?而且以后咱俩还得生七个孩子呢,没有家业那行。”
“你当俺是猪呢,生那么多。”
鲜儿破涕为笑,想了想,又瘪着嘴说道:
“俺听人说,那老金沟也叫胭脂沟,你走个一年半载,万一爱上了别人,那俺这辈子还有什么活头。”
老金沟的确也叫胭脂沟。
几十年前,清府对老金沟还不重视,不少老毛子甚至小鬼子都跑来偷偷的采金,最多的时候,这里有数万的淘金者。
那时候就有不少本地,毛熊国还有倭国的姑娘在这里做生意,后来清府管控了老金沟,派了士兵和大臣,又从江南各地请了不少姑娘,在这里开办了三十多家花窑。
这些姑娘每天洗漱之后,会把水倒进河里,导致河水表面常年飘着一层胭脂,所以也叫胭脂沟。
“有你这么个仙女一样的媳妇,我怎么会去找别人?你不信我,还不信你自己?世上哪有姑娘比得上你。”
叶旭宠溺的揉了揉鲜儿的脑袋,他知道这时候说再多都没用。
“鲜儿,跟你猜个灯谜咋样?”
“啥?”
“天上的乌云。”
鲜儿想了想,摇头道:
“俺不知道。”
“嘿嘿,那我告诉你,我对你就是天上的乌云—蔽(必)日。”
鲜儿一声惊呼,多少委屈也说不出了。
传杰从大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抓着一把核桃,走了两步愣了一下,侧着耳朵,风雪里似乎听到了猫哭声。
传杰娘呀的叫了一声,跑回大屋,一脸惊恐:
“爹,娘,俺在外头听到老猫哭了,别是有啥家神闹家鬼吧?”
“俺去看看。”
朱魏氏和朱开山对视一眼,朱魏氏说了一句,出了门,过了一会儿走进屋,瞪了传杰一眼。
“小孩子胡说什么,就是老猫哭,捂着耳朵回屋去,别和你大哥二哥说,不然大仙晚上来找你。”
传杰鬼叫了一声,捂着耳朵跑了。
朱开山不明所以,问道:“孩他娘,你吓唬传杰干啥?”
“什么老猫叫啊,是旭儿和鲜儿!”
朱开山也明白过来,咳嗽了一声,哈哈一乐:“我这是要抱大孙子了。”
“你们这一走就是一两年,可苦了鲜儿了。”
朱魏氏瞪了朱开山一眼,两人拌起嘴,昏黄的灯光格外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