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辞，你敢杀我？我可是陛下的亲信，跟齐宣侯过命的交情，你凭什么杀我？”
一处破落府邸，一副锦袍的中年男子，跌坐在地上，蹭了一身的灰。
玄九手中拿着一卷画像，对着地上的人来回看了好几遍，这才确认：“主子，确实是他。”
谢璟辞屈着条腿，坐在府里的假山上，高高在上地看着底下的人：“一年不见，你变化倒是不小。”
岂止不小。
皇城的王公贵族，因为陆晚音的原因，这一年生活水平一再降低，人均瘦两圈。
以前有些发福的人，此时消瘦下来，倒有了几分俊雅模样。
他满眼都是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
他是谢璟辞离京以后，被齐宣侯和皇后一起提拔起来的新秀，深受皇帝信任，专门处理那些让皇帝不顺眼的人。
春风得意才一年，与传闻中的战神谢璟辞第一次见面，居然就得死。
“无冤无仇？”
谢璟辞轻呵一声：“玄九。”
玄九从怀里取出个瓶子来，丢到这人面前：“这一年来，你借着齐宣侯府的势力，残害忠良，排除异己，可是没少对我们的人动手。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装傻的必要吗？”
谢璟辞如今回京，清扫障碍，第一个就是拿他开刀。
要不是他的人一直暗中救人，此番清扫，朝廷恐怕再没一个可用之人。
如今，是时候给那些暗中的良臣，一个交代了。
精致的瓷瓶落在地上，滚到他的脚下。
在青石地砖的衬托下，十分漂亮。
那人完全没心情欣赏这些，他两手撑着地面，下意识朝后挪了两下：“这是什么？”
“这，当然是要你命的东西。”
谢璟辞如同宣判他死刑的阎王一般，拆穿了他以前做过的事，也断掉了他活命的希望。
“那都是陛下的命令，我怎敢违抗啊。”
那人不甘心地仰头看着谢璟辞：“谢璟辞，我在京城里，有的是人脉。
你才刚入城，就想对我下手，未免也太着急了些吧？就不怕引起众怒吗？
饶我一命，我愿做将军的狗，为将军效命。”
谢璟辞名声在外，不是滥杀之人。
他只希望能借此得一个苟延残喘的时间。
这句话似乎触动到了谢璟辞。
他目光飘远，笑了一下：“夫人说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夫人还说了，报仇要趁早，老是惦记着，时间久了会影响胃口。
我觉得，夫人她说的非常对。”
那人一阵绝望：“堂堂大晟战神，居然是个惧内的不成？一个女人的话，也能当真？”
玄九缓缓把剑拔了出来。
好胆，居然敢当着主子的面编排夫人。
他死定了。
果然，谢璟辞微扬的唇角瞬间拉了下来。
他从假山上一跃而下：“玄九，他若是不吃，就给他灌下去。敬酒不吃，便吃罚酒。”
“是。”
玄九领命，手里的剑已经架到那人脖子上了。
“对了。”
谢璟辞似乎想起什么：“把整个府邸，仔仔细细搜一遍，狠狠地搜。”
那人敏锐地发现，玄七表情都下意识严肃了：“是。”
谢璟辞再不逗留，转身离开。
玄九捏着瓶子，递到他的嘴边：“这位大人，请吧。”
他哪里反抗得了玄九。
毒药入口，很快发作。
他无力倒在地上。
世界变黑暗前，他看到玄九带着一群手下，连府里的地砖都掀了。
他总算知道，谢璟辞口中“狠狠地搜”，是什么意思了。
这人的覆灭，彻底打破了皇城表面的平静。
陆晚音在府上养身子、喝茶、钓鱼的时候，京城里，正掀起一股带着血气的暗风。
无数京城盘桓三代的老牌家族，摧枯拉朽一般被剿灭。
跟了谢璟辞多年的侍卫们，除了一直守在将军府上的玄一和玄七，剩下的在这几天，几乎销声匿迹。
他们潜行在皇城的各个角落，不断收割着人命。
这些人，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点——
都被陆晚音洗劫过。
陆晚音在将军府里休息了好几天，吃了睡睡了吃，实在闲了，还把空间里正学飞的小鸟，拉出来遛遛。
“唉——”
陆晚音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果然还是宅不起来啊，离京一年，也不知道外面变成什么样了。”
流萤手里捧着个竹筐，手指灵巧织着毛衣。
她把织了一半的小毛衣举到半空比划了一下：“小姐，现在街上可乱着呢，您现在要是出去，将军他心都得一直放在嗓子眼儿。”
陆晚音无情戳破，“哪有这么严重？上回有小贩收摊路过咱们院墙，还说从来没像这几天这么安全过。以往欺行霸市的纨绔们，都好几天没出来过了。”
她边说，边戳了戳流萤织的毛衣，“样式不错，两件都做成粉色的。”
流萤连忙收了毛衣：“夫人，您刚吃完点心，擦擦手再碰小主子的衣裳。
不过主子，为什么要两件粉色，说不定有个是小公子呢？”
“不碍事。”
陆晚音笑眯眯地擦着手：“小公子也一样穿。”
毕竟把小男孩打扮成漂亮的小公主，是天下母亲都有的小爱好。
流萤小心翼翼把小衣裳藏起来：“夫人，您要是真想出去，带着玄七他们吧。”
夫人真是在府上憋的时间长了，都憋出来这种恶趣味了。
陆晚音麻利起身，吓得流萤连忙跟着起来，差点没把筐子丢出去：“夫人，您可小心点，桌子离得近，别磕到肚子。”
“放心，磕不了。”
陆晚音刚一起身，旁边笼子里的小鸟灵活啄开笼子门，两下蹦到她肩上。
这是蛮荒一统后，她和谢璟辞一起整理蛮荒资源时发现的。
一共才五只雕，战斗力完全符合蛮荒的彪悍特性。
出征路上产了窝蛋，前几天刚孵出来。
陆晚音挑了最有灵性的一只养在身边，等它们毛长齐了，娃娃也要出生了，正好能做个伴。
流萤一看这小家伙机灵的样子，就十分稀罕：“这小家伙越来越可爱了，等过段时间羽毛全长出来，就更可爱了。”
陆晚音微微一笑，任由小家伙站在她的肩膀上，被流萤扶着，朝府外走去。
刚一出门，一直没见人影的玄一和玄七，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玄一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菜香味儿。
他这几天也呆在府上，一步都没出去过。
跟宋九凝一起，琢磨着研究适合婴儿吃的食物。
陆晚音看着整装待发的两人，视线扫了一圈：“九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