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晚音对这特制的凤冠很感兴趣,伺候的宫人欢喜介绍:“陛下命人做了好几个样式的凤冠,这一件最轻,陛下特意交代,要今日用。”
陆晚音心中一暖,伸展手臂:“更衣吧。”
百官已在太庙集齐。
帝王登基,需先告祖。
往年都挤不下的太庙,此时轻轻松松,就把满朝大臣装下了。
陆晚音乘坐步辇,到了太庙门口才下地。
太庙重地,以前就算是皇帝,也得步行过来。
陆晚音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听到门口动静,早一步到了太庙的谢璟辞,特意跑到门口来接。
太庙众人皆觉不妥,却无人敢发一言。
对陆晚音和谢璟辞有异心的,都不在这里了。
谢璟辞亲自扶着陆晚音,往高处走。
他目光频频往陆晚音脸上看,几乎要移动不开。
如此盛装的陆晚音,他也是第一次见。
他的夫人本就容色极美,如今特意涂了胭脂,染了眉,更添三分摄人的颜色。
“看什么呢?”
陆晚音不满地拉了他一下:“你要在这里站一天吗?”
谢璟辞缓过神来,这才发现,两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台阶前了。
台阶正上方,有两个蒲团。
谢璟辞扶着她上了台阶,方向一转,却扶着她,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还没等别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谢璟辞就自己跪在了距离陆晚音最近的蒲团上:“开始吧。”
众臣震惊:“陛下,这、这不合礼数。”
“朕的话,就是礼数。”
谢璟辞目光冷了下来:“皇后身体不适,尔等要为难朕的皇后不成?
祖宗不佑,我与夫人自会庇佑大晟。
别忘了你们现在该做什么,继续!”
众臣瞬间噤声。
谢璟辞冷冽的声音,让他们想起了这几日皇城暗中的杀伐。
再无一人敢有半句异议。
只是今日告祖,皇帝按律跪听祖训,皇后却安坐一方的消息,注定让他们一生难忘了。
登基仪式还没开始,文武百官就已经意识到,他们大晟未来的帝后,恐怕非同一般。
冗长的祭文念完,下一步就是登基仪式。
百官正要起身,前往金殿看帝王登基,却发现,无一人起身。
侧边传来脚步声。
侯老爷子被侯元基扶着,走到谢璟辞身侧的蒲团跪下,朝着上面的祖宗牌位,恭敬磕头。
然后,在众臣诧异的目光中,侯老爷子一清嗓子:“诸位,本侯今日前来,只为当着诸位先祖的面,为新帝正名。”
众臣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意思?
正名?
是要为新帝圆一下反贼的名头吗?
可是,就算不做这些,天底下,又有谁敢有半点意见?
侯老爷子把底下众臣的表情,全看在眼里:“诸位兴许不知,谢将军,才是真正的大晟皇子……”
仅仅是一个开头,在场大臣的三观,就被击碎了。
整个太庙,就只有侯老爷子一个人的声音。
原来不过是一场狸猫换太子的老戏码。
从来没什么反贼谢璟辞,而是淡泊声名的谢将军,被人逼到绝路,不得已复仇以正血统。
这是他们早就和侯老爷子商量好的。
人心这东西,是最不可测的。
管得了别人的嘴,管不了别人的心。
陆晚音不想让不知情的人,在暗中认为谢璟辞是反贼。
他不该背上这样的骂名。
侯老爷子洋洋洒洒的一番话,让一众大臣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他说完,按照流程,要回金殿的时候,谢璟辞扶着陆晚音都走到门口了,其他人都还没缓过神儿来。
今天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都愣着做甚?”
谢璟辞冷漠的声音惊醒了在场的人。
等他们回过神来,两位主角人影都不见了。
“快快快,咱们赶紧过去,登基大典要是迟到,咱们这些当臣子的,哪里能有好果子吃?”
“罪过罪过,陛下,您等等老臣啊。”
“刘大人,您跑得这么快做什么?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快等等我。”
一群礼仪修养都极好的大臣,着急忙慌挤成一团,差点没闹出踩踏事故来。
有侯老爷子的正名做铺垫,登基大典进行得十分顺利。
只是过程太繁杂了点。
陆晚音临近产期,即便谢璟辞给她一路开特权,一天下来,精神头也有些困乏。
献礼的人,足足过了三个时辰,都还没走完。
陆晚音坐在谢璟辞身边,都看饿了。
她不满地戳了谢璟辞一下:“这叫什么事儿啊,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明明带了山一样的美食,却不能吃,这不是折磨人是什么?”
往年皇帝登基,全部流程加起来,都没他们送礼的时间长。
谢璟辞捏了下她的手:“玄七,把备好的点心送上来。”
底下正在献宝的人都是一愣。
他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献上的东西。
是棵稀罕的药材。
难不成,这玩意儿,把大晟新帝给看饿了?
没一会儿,玄七带着一群宫女涌了进来,给每一桌,都上了好几碟点心。
他随手端了一碟陆晚音最喜欢的,举到陆晚音面前:“夫人弯腰不方便,若想换个口味,便与我说。”
话都到这个份儿上了,陆晚音也不扭捏,捏了点心塞进口中:“不错,玄一的手艺,一天比一天好了。”
前来贺礼的各大势力来人,都看傻了。
怎么这大晟的新帝,这么的……不拘一格的吗?
大晟朝臣对比之下,就淡定多了。
一群外来的,没见过大世面。
他们可都刚是在太庙里见过大世面的。
在皇后面前,他们的新帝,就不知道规矩和原则是什么。
他们皇后,连祖宗都不用跪的。
等流程正式走完,谢璟辞正式成为大晟新帝,年号“永昶”。
殿中众臣高呼“恭贺永昶皇帝”,陆晚音在谢璟辞身边,已经解决了整整两碟点心。
玄七在一边看得眉头直跳。
夫人的胃口,威武依旧啊。
“终于完了。”
跟着谢璟辞离开金殿,天都已经黑透了。
陆晚音伸着懒腰,感觉自己骨头都僵硬了:“终于自由了。
点心吃多了,有点腻得慌。
夫君,听说今天晚上皇城可热闹了,肯定有不少好吃的,咱们……”
陆晚音声音戛然而止。
她握着谢璟辞的手蓦地一紧,僵了好一会儿,才声音平静地丢出几个字。
“怎么办,夫君,我好像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