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自认才学胆识不输天下任何男子,却输得不明不白。
她不甘心。
谢璟辞淡淡一笑,在两人紧张的目光中,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皇后既有反心,就应该有失败的准备。
这天底下,没有人能一直赢,真正的强者,不会像皇后这般怨天尤人。”
“放肆!”
皇后一拍扶手:“谢璟辞,你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你不过是好运赢了而已!
若落入现在这般境地的人是你,看你还会不会摆着胜利者的姿态,在这里的教训本宫。”
谢璟辞现在位置越高,皇后就越恨。
他凭什么?
“本将军,怎么就没跌入过尘埃里呢?”
谢璟辞视线越过院墙,似乎看到了流放路上发生的一切。
他眉目间柔和不少:“不过,本将军受天眷顾,得了宝贝。”
穿越重生这样的事,除了天意把夫人送到他身边,谢璟辞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皇后哪里会信:“不过是胜利者冠冕堂皇的言辞罢了,谢将军什么时候,也相信天意了?
别说的大义凛然的样子,本宫是有错处,你谢璟辞又能是什么好人?
如今朝上的大臣,剩下的还有一半吗?
这几日的皇城,哪一日不见血?
皇宫满地的血,还能洗刷干净吗?”
皇后声音越来越凌厉,突然哈哈大笑:“谢璟辞啊谢璟辞,这么多年,提到你谢璟辞的名字,任谁都是赞不绝口,博了一路的好名声。
听说,你把自己的夫人,当心肝儿似的疼,她知道你这几日做的事吗?
这几天,每天要死多少人,你就不怕那将要出世的孩子,一出生就孽障缠身吗?”
轰!
皇后身体一颤,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她身下的椅子,已经变成了碎片。
皇后捂住心口,倒在碎片中,艰难地挣扎着想要起来。
可惜,越是挣扎,五脏六腑拉扯间,就越是疼得厉害。
鲜血一口一口往外吐,她一边咳,一边笑:“哈哈哈,怎么,宅心仁厚的谢将军,被我说中以后,恼羞成怒了?”
谢璟辞不知何时已经从座位上起来,一步一步,走到皇后面前。
他轻轻抬手,捏着皇后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将死之人,本将军本应不予计较,可惜,你非要逼我赶尽杀绝。”
皇后呼吸困难,苍白的脸色逐渐涨红,却依然挣扎着开口:“怎么,是不是每一句都被我说中了?”
果然,提起那未出世的孩子,就能轻易激起谢璟辞的怒气。
她知道自己完了。
但她偏要出一口气,看到谢璟辞那难看的脸色,她心里就无比畅快。
皇后目光突然凝结在谢璟辞身后,片刻震惊之后,她露出一个恶意的笑。
“谢璟辞,你一生杀伐,死在你手上的人,数以万计。
如此孽障,听说你那夫人,肚子里可是双生子,也不知道两个孩子,能不能抵消得了你这辈子的罪孽。”
咔咔咔。
骨头碎裂的声音。
皇后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缓缓闭上眼睛。
她要让谢璟辞这辈子都不痛快。
“将军。”
柔和的声音响起。
脖子上的力道突然一松。
皇后脱力倒在地上,身上和喉咙上的痛,让她头晕目眩。
谢璟辞背对着陆晚音,僵在原地。
他不敢转身,脑中疯狂想着措辞。
陆晚音翻了个白眼。
他不来,她还不会过去吗?
陆晚音缓步走到谢璟辞身边,见他跟个木头似的,轻哼一声。
她缓缓抬手扶住额头:“呀,刚刚跟奶奶出来逛街,走的时间久了点,有点累。”
谢璟辞瞬间绷不住了,连忙把她扶到一边。
又是探脉、又是送内力的,慌得一批。
“哪里不舒服?可有给自己诊过脉?要不要找宋神医来?”
陆晚音抿唇轻笑。
小样,还拿捏不了你?
陆晚音板起脸来,轻轻掐了他一把:“那个最近很火的说书先生,是不是你抓走的?
我跟奶奶听书才听到一半,你抓人也得让人把书说完啊。”
没后续真的不道德。
谢璟辞疼得抽了口气,却不敢躲:“夫人,那人是别国奸细,一年前才到的皇城,玄五他们有足够的证据,不会乱动手。”
而且,他们计划好的时候,也不知道陆晚音会突然出现在酒楼里。
若知道,他们宁愿改变计划,也要避开她。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眼前的事,就是你做的不对了。”
陆晚音指了下地上都快神志不清的皇后:“她好歹也是皇后,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呢?”
皇后混沌的眼神清明了些。
她眼睛一亮,唇角勾起得逞的微笑。
谢璟辞心中一紧,下意识拉住陆晚音,怕她瞬移离开:“夫人,我……”
“你什么你,你还有理了?”
陆晚音横他一眼,痛心疾首:“蚂蚁腿再小也是肉啊,她这个皇后虽然穷,但还有点家底不是?
你要是就这么把她给杀了,那些金银财宝,岂不是有好长时间,都要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
皇后一怔,脑中有什么东西迅速划过。
她也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挣扎着起来:“你说什么?
你们到底知道什么?是、是你们?”
曾经被她否定的猜测,似乎要在今天被揭开了。
“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陆晚音有些恶意地笑了笑:“哦?你说的,该不会是我跟将军,在樊州城外捡到的一堆金子吧?”
皇后瞳孔瞬间放大。
她拼命站起,朝着陆晚音扑来:“果然是你,你们毁了我的大计,我杀了你!”
陆晚音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皇后根本没来得及靠近她,就被冷着脸的谢璟辞,随意一掌拍了回去。
轰!
另一张桌子,也被撞碎,跟着一起碎的,还有皇后身上的骨头。
谢璟辞眼里,只有夫人,和其他人。
陆晚音走近两步,淡漠地看着奄奄一息的皇后:“你说的没错,我夫君的手上,早就沾满鲜血,已经洗不净了。”
她唇角笑意渐深:“你又怎么确定,我手上的血,就比夫君手上的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