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领头的镖师指着那跟牛棚一样大的木桶,向陆晚音介绍。
木桶太高,陆晚音站在地上,什么都看不清楚。
好在每个木桶旁边都架着长梯。
陆晚音扶梯而上,站在高处往下看,正看到桶里飘荡着翠绿的海带。
飘着?
陆晚音撩起衣袖,轻轻拨开上面的叶子,忍不住感叹一声:“好漂亮。”
她挨个木桶看下去,心中更是欣喜。
慕临渊是有法子的。
为了防止海菜在运送途中蔫儿了,每个桶中都架着两尊珊瑚。
这玩意儿只起个支架作用,但个头这么大的珊瑚,本就稀罕且漂亮。
陆晚音站在架子上,扭头去看地上的镖师:“东西收到了,你们可以走了。”
镖师一愣:“这珊瑚……”
陆晚音淡淡瞄了他一眼:“什么珊瑚?”
镖师:……行吧,惹不起。
镖师连忙招呼手底下人,把拉着的马缰绳解开,骑上就跑,跟逃命似的。
玄七仰头去看陆晚音:“夫人,他们跑这么快,是不是怕你把马车也留下?”
陆晚音缓步从梯子上下来,淡淡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玄七忙转移话题:“这些人居然连马车都不要了,回去铁定是要挨罚了。”
“不一定。”
陆晚音一挥手,占满了养殖场的大木桶,瞬间被收了个干净。
她拍拍手上沾到的水渍:“慕家经商这么多年,珍贵的货物不在少数,自己养个镖局,也是情理之中,一家人,谈什么责罚。”
她刚才也是试探。
若是真正的镖局,定不可能轻易放弃雇主的东西。
慕临渊啊慕临渊。
你手里,到底藏着多少好东西?
“嘿,嘿。”
远处似乎有人在喊。
陆晚音和玄七齐齐扭头,正看到一人在养殖场的门口蹦,一边蹦还一边招手。
“走,看看去。”
陆晚音出带着玄七往外走。
吴凡兴奋的一脑门汗,见陆晚音出来,连忙凑过来:“夫人,京城回信来了……”
陆晚音纤细的手指在唇前轻轻一比:“嘘,回去说。”
“是是是。”
吴凡连忙噤声,眼中还是止不住的兴奋。
客栈门口围观的人已经散去,客栈大堂空荡荡的。
陆晚音敲了敲桌子:“玄七,盯好附近,保证暗中没有耳朵。”
“是。”
玄七领命,朝着背后打了个手势。
暗藏着的侍卫瞬间散布开来,盯着各处。
陆晚音这才再次看向吴凡:“说吧。”
“京中来信,命我等速速将人送去蛮荒。”
吴凡连忙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队伍里剩下的谢将军的两名亲卫,偷偷毒杀,还有府衙诸人,也一律流放。”
进城以后,所有的亲卫都转向暗处。
他们的脸旁人本来就不熟。
也就玄七和玄一这两个存在感强一点的,被人认了出来,一直也没有易容。
陆晚音点头:“情理之中。”
谢璟辞身边的人,活着一个,皇帝都要睡不着觉。
吴凡欲言又止半晌,终于忍不住:“主子,我们当真要回去吗?”
说实话,他不想回去。
虽然这一路上,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但是被陆晚音一个人踩着,总比在京城里,被一群人踩着要强。
陆晚音还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吴凡纠结地看着桌面:“小的跟侯大人说了,带着家人搬到蛮荒去,侯大人说……”
陆晚音挑眉:“说你疯了?”
吴凡苦着脸:“差不多,侯大人说我痴心妄想,他想去都还去不了,也不许我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我没有,你也不能有?
陆晚音随意把信收起:“他说的对,你们现在确实不是去蛮荒的时候,我需要你们回京替我办事。”
她要把皇城搅得天翻地覆。
狗皇帝以为谢璟辞死了,就能睡个踏实觉了。
简直是在做梦。
“好了。”
陆晚音余光扫见谢璟辞回来,朝吴凡摆了摆手:“既然都要流放,就把后院里那些人,也带到府衙里关着,新知府上任估计还有几天,正好先住着。”
吴凡也看到了回来的谢璟辞,识趣退下。
陆晚音却是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茶:“真是怪了,连着好几天了,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早回来。”
“我这几日,给夫人寻了份大礼。”
谢璟辞唇角带笑,拉着陆晚音往楼上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另一边,大晟皇城。
皇帝坐在御花园,惬意地品着茶。
往常喝腻了的茶,此时入口,只觉香气逼人。
皇后笑意盈盈替他满上:“陛下,看样子,此茶甚合陛下口味。”
“皇后有心了。”
皇帝怎么都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今日可还有大臣觐见?”
“不曾。”
这回答,让皇帝十分满意。
他冷笑一声道,“那些老顽固,得到谢璟辞确切的死讯,居然还想替他在皇城修衣冠冢?真是可笑,叛国之人,也配立碑?”
“陛下说的是。”
皇后体贴地走到皇帝身后,替他捏肩:“这是臣妾弟弟偶得的好茶,第一时间就给陛下送来了,陛下喜欢就好。”
闻言,皇帝脸色沉了一沉:“让他多把心思用在正事上,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自己心里要有数。”
“陛下训斥的是。”
皇后先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认错,而后似乎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有意无意地跟皇帝提起樊州之事。
“陛下,臣妾听说樊州冒出来两个财神,与慕记关系匪浅,采买起来也是大手笔。臣妾觉得,这二人来头可疑,不如好好查查。说不定啊,还能查抄出不少不义之财。”
皇后母族暗地里做的那些生意,最近总是被来路不明之人搅和。
侯元基递上来的那封信,只要稍微一查,便能查出齐宣侯府。
好在皇帝如今宠爱的女人,全都是齐宣侯府送去的。
几个美人一起吹枕头风,才勉强稳住皇帝。
果然,皇帝便被这话转移了注意力:“此事便交给皇后去办,定要严查。”
国库被莫名其妙搬空以后,皇帝情绪一直不稳定。
皇后太知道,如何把握皇帝的命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