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手气极好,挑了块好玉。”
谢璟辞握紧陆晚音的手,“这春带彩,打成镯子,倒是很衬夫人今日的衣裙。”
陆晚音今日穿了件淡紫双鸟纹雨花锦,配一条黄羼针瑞鹊衔花锦水裙。
这是她进入樊城后随意买的一套成衣。
毕竟流放路上,她没带多少衣服,好不容易入了城,总得备上一两套。
陆晚音对穿着打扮并不在意。
可谢璟辞望着她身上的成衣,却是微微拧起了眉。
之前谢家鼎盛之际,他还是将军,谢家女眷做衣服都是挑京城里最好绸缎庄送上门,量体裁衣定制的。
谢霜霜谢月眠她们光是四季定做的常服,便是十套不止,大房的谢云烟比这更是只多不少。
可是眼下,身为他的夫人,陆晚音却只能买成衣。
谢璟辞墨色黑眸流露出几分愧疚,握着陆晚音手臂的力道微微收紧。
陆晚音摇摇头:“不要镯子,我想想啊。”
玉镯娇贵,流放路上她真怕一个不小心碎了,那就可惜了。”
谢璟辞倒也没有坚持,这是陆晚音开出来的,自然是由她做主。
陆晚音握着拳头大的翡翠,透着光,去看其中淡淡的紫。
煞是漂亮。
“点石成金”真出了大宝贝,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本就人声嘈杂的解石院子,更是人挤人。
“公子,这玉,可有意卖个好价钱?”
掌柜的在一边看着看着,也有些眼红:“姑娘开个价来,若是合适,便直接卖给我们铺子如何?”
这块玉吸引来这么多人,无形中又给铺子打了一波名气。
如果能把这玉拿下,在同样是自家的珍宝铺子里打磨成首饰,又要大赚一笔。
谢璟辞视线不曾离开陆晚音的脸半分,闻言也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夫人挑的石头,自是夫人做主。”
掌柜的知道自己挑错了人,连忙陪着笑脸看向陆晚音:“这位夫人意下如何?”
他心中有些惊讶。
这玉当是天价,这位公子,居然想也不想,就交给一个女人来决定。
陆晚音根本没有把掌柜的所言放在心上。
她拿着玉石,在谢璟辞头上比了一下。
眉眼间都是抑制不住的开心:“多谢掌柜的好意,只是这玉,我准备自己留着,为我夫君打一枚玉冠。”
早在谢璟辞提起要把蛮荒那座山拿下来给她当聘礼的时候,陆晚音闲暇时候,就琢磨过自己要不要弄个正经的嫁妆什么的。
一开始便想着,那养兵的粮食和银饷,算不算得嫁妆。
如今得了这稀罕的玉石,她便又起了心思。
谢璟辞心中一动。
看着她在玉石映衬下流光溢彩的眼睛,心中一股暖流,流至四肢百骸。
他一生征战在外,很少戴这些金贵东西。
可夫人一心想把最好的东西给他,他哪能不动容?
他忍不住将怀里的人揽得更紧了些:“如此,多谢夫人。”
陆晚音被他这火辣辣的视线,看得臊得慌。
陆晚音悄悄戳了他一下,“这么多人呢。”
哪知谢璟辞笑得胸口震颤,手上力道却不减半分:“管旁人作甚?夫人对我好,他们自羡慕他们的。”
掌柜众人:当真没眼看。
他见买下玉石无望,失望地摆摆手:“散了吧散了吧,今日小铺福星庇佑,连这等好物都出了,诸位何不移步前堂?说不定那里,还藏着宝贝呢?”
众人一听,一哄而散,生怕自己走慢一步,石头就被抢没了。
掌柜的虽然没买到石头,生意却红火起来,心里也没那么失落了。
正要离开,却听身后有人唤道:“掌柜的请留步。”
陆晚音拉着谢璟辞,快步上前:“掌柜的既然有做首饰的门路,这做玉冠的事,烦请掌柜的费心一二。”
她取了张银票放在解石的案上:“这是定金。”
掌柜的张了张嘴,看向谢璟辞:“这……”
难怪他们一点都不考虑卖玉石。
这是两个不缺银子的主。
谢璟辞视线还黏在陆晚音脸上,笑得如沐春风:“听夫人的。”
“好吧。”
掌柜的收起银票,小心翼翼从陆晚音手里接过玉石:“十日之后可成,二位可要留个地址?”
“十日?”
陆晚音秀眉微蹙:“十日也太久了,最多五日,我要看到成品。”
看着案上又多出来的一摞银票,掌柜的再次看向谢璟辞。
这女人这么败家,你不管管?
谢璟辞脸上仍是带着笑容:“夫人总想把好东西第一时间送到我的手上。”
远处似乎传来两声骂:“炫耀个什么?”
掌柜的拿了银票就走:“五日之内,定让二位看到成品。”
这里他是片刻都不想多呆了。
原本热闹的院子里,更空了。
只剩下几个方才没挤到跟前的人,酸溜溜地看着陆晚音两人。
陆晚音正想带着谢璟辞离开,手被人捏了一下。
“咳,夫人且在此处稍等,那玉冠的样式,为夫需与掌柜的交代一二。”
谢璟辞忍不住在她额前落下一吻,快步朝前面的掌柜追去。
陆晚音心下奇怪。
这男人搞什么?
方才掌柜的还在的时候,怎么不说?
一晃神的功夫,谢璟辞已经走到掌柜的身边,细细交代。
两人时不时往她这边看一眼,看得陆晚音心中好奇。
正想着要不要找机会偷听两句,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大门处匆匆而来。
吴凡一眼就看到坐在解石台旁边的陆晚音。
他脸色大喜,连忙小跑着过来:“夫人,大事不好了,京中有消息。”
“嘘。”
陆晚音扫了不远处的人群一眼,抬手示意他噤声:“回去再说,侯元基呢?”
看到陆晚音,吴凡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也没一开始那么慌张了。
他擦了下额头的汗:“大人说,一切都由您两位做主,两位有何决定,只需吩咐他去办便是。”
说到一半,吴凡还不忘帮侯元基卖个好:“要不是大人手脚还没完全好利索,怕耽搁了夫人的事儿,这回就亲自来传话了。”
陆晚音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侯元基这种人,非常懂得生存之道。
陆晚音也没急,静等着谢璟辞交代完,笑盈盈地起身:“夫君,交代妥当了?”
谢璟辞十分自然地牵过陆晚音的手:“夫人可要去别处走走?樊州之大,怕是三五日也看不完。”
他如今十分享受与陆晚音在外闲逛的日子。
这女人执拗得很,即便是正情浓之时,也鲜少唤他夫君。
倒是在外之时,为了掩饰身份,夫君二字叫得顺口。
“不了。”
陆晚音揉着眉心,略显疲态:“可能是刚才这里面太吵闹,我有点累了。”
一边的吴凡听谢璟辞说还要出去走走的时候,冷汗都快下来了。
好在陆晚音没应下,他这才松了口气。
谢璟辞心中惋惜,猜到吴凡特意来此,必有要事,也不坚持。
左右一两日也不会离开樊州,有的是时间。
陆晚音和谢璟辞对视一眼。
三人出了铺子,不紧不慢地走着。
等入了一个僻静的巷子,陆晚音一拍吴凡:“看那边。”
吴凡扭头看去。
刚一转头,就感觉身边嗖地一下。
陆晚音两人就没了人影。
这……
好俊的轻功。
侯大人猜的果然没错。
谢将军的手脚,早就恢复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