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之间,庭院之前的肃然已是化为了一片温情。
宇极宙的一番话语将宇绮情感动得稀里哗啦,难得的温和打趣更是让宇绮情大感亲近,露出了女儿萌态,不满娇嗔。
而看着面前父女情深的二人,青宣却是直接呆住了
“卧槽不会吧。”
回想着宇极宙之前的种种话语和宇绮情刚才的举动,青宣心中猛然浮出一个猜测。
而这个猜测一出现,便将青宣惊得心神剧震,宛如五雷轰顶,难以置信的看着宇绮情。
愣了好几息,青宣才回过神来,顺着自己的猜测往下一想,不禁又是被惊出一身冷汗。
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啊!以自己的猜测为前提的话,很多事情就是解释得通了。
此刻宇极宙和宇绮情也是尽抒心中话语和情感,父女间多年的隔阂消融了不少。
却见宇极宙低头看向了地上的黑特枷锁,伸手轻轻一挥。
“嗡!”
只听一阵嗡鸣,那黑铁枷锁便放射出道道光芒,随之迅速化为了巴掌大小,飞到了宇绮情面前。
宇极宙缓缓道:“绮情,这‘凡心锁’乃是为父亲手锻造,此刻便将它送于你以做警示,时刻自省,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
宇绮情闻言顿时一惊,随之目光感激和兴奋了起来,连忙接过那黑铁枷锁,恭声谢道:“多谢父皇!儿臣定当谨记父皇教诲,再也不让父皇失望。”
“嗯。”宇极宙微微点了点头,随之看了看天色,略显疲惫的叹了口气:“好了,时间也不早了,绮情你便回去吧。”
宇绮情闻言又是面露不舍留恋之色,眼角又浮现出一丝晶莹光芒。难得和父亲有这么一次亲近的机会,她实在是不想就这么离去。
不过宇绮情也理解宇极宙的苦衷,神情恳切的望着宇极宙,“是!儿臣这便回去了,父皇也要注意身体,早早休息啊。”
宇极宙微微一笑,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又看向了青宣,“小友,就麻烦你送小女一程吧。”
青宣闻言神情顿时古怪了起来,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下来,“好,陛下放心,在下定将十三殿下安然送回太仙司衙门。”
“哼!”宇绮情见状轻哼一声,没好气的白了青宣一眼,“谁用得着你送?”
“父皇,儿臣告退!”
言语之间,宇绮情便又向宇极宙躬身一礼,随之便转身向着远处走去。
青宣顿时无语的看着远去的宇绮情,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宇极宙也是苦笑了起来,朝青宣使了眼色。
青宣见状立刻会意,有些无奈的向宇极宙拱了拱手,“那在下也告退了,陛下保重。”
话音未落,青宣便急忙追了上去,不过片刻功夫两人的身影就消失了御道的尽头。
“唉”
宇极宙站在原地直至的望着青宣和宇绮情远去,直到彻底看不见两人的身影,才意味难明的微微一叹,转身回到了庭院之中。
此刻庭院之中已是点亮了烛火,宇极宙走过凉亭,来到后方的小屋之前,推开房门走进了进去。
一进入屋中,映入眼帘桌上几堆摞得几乎丈高的奏折,几乎已是占满了整张桌子。
一看到那些奏折,宇极宙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之意。
他闭关一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可着实不少。
大圣朝疆域那么大,每天发生的事情自然不计其数。尤其是此刻正是即将举办五界共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更加繁多。
他身为一国之君,这些事情自然都要由他来决断。
而且这还是内阁几经筛选,把不那么重要的事情给摘了出去,替宇极宙处理了。现在摆在桌上的奏折中的内容,都是只有宇极宙才有资格做决定的国家大事。
“呼!”
宇极宙神念一动,扫过了这些奏章,其中所有的内容瞬间便已被记入脑中。
随之宇极宙走到了桌边的矮榻前,盘膝坐在其上闭目冥想了起来。
看完这些奏章对于宇极宙而言不是麻烦,真正麻烦的是怎么解决这些奏章中所提到的问题。
这些奏章之中,随便拿出来一个问题都是干系重大,轻则牵扯一地一区,重则关乎圣朝三界,必须得慎之又慎的仔细思量。
这无数的问题堆积在一起,其信息量之大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也就是宇极宙这种强者才能瞬间接受这些问题,并同时进行思考。
而且宇极宙不仅要思考这些问题,还得尽快解决这些问题。这些事情每一件都是大事,每多拖一刻都可能造成各种损失,可容不得他慢悠悠的去思考。
如此一来,即便是宇极宙,同时面对这么多难题也是感到压力巨大。
不过他也没办法,他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就必须要担起这幅担子。整个大圣朝廷中的人都可以偷懒,乃至于逃避,但唯独他不能。
因为他现在的对手可不是以前那种可以直接用武力消灭的敌人,而是根植于大圣朝之中,乃至于整个人族延续万年的王朝制度之中。
宇极宙与他们交战,就等于是在挑战人族的历史,每一步走得都是艰难无比。既要有临渊行马的谨慎和细致,也要有改天换地的决心和果断。
否则他一旦懈怠,很可能努力了数十年的成果就会化为乌有,整个大圣朝也会因此而乱,他心中的理想也就永远无法实现了。
“哒哒哒”
就在此刻,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忽然从门外响起,小屋的窗户之上也映现出了一道婀娜的身影。
宇极宙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依然闭目沉思,只是淡淡问道:“鸾儿回来了?时辰已经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去休息?”
门窗上的身影立刻躬身一礼,一道轻柔的身影也随之响起,“回禀陛下,臣妾幸不辱命,经过一个月努力,总算是彻底说服国丈了。”
“臣妾怕陛下等得心急,便特地前来告诉陛下。”
“哦?”宇极宙闻言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鸾儿有心了,快进来吧。”
“是。”那声音也是带着笑意赢了一声,随之房门应声而开,一道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只见进入屋中之人乃是一个约莫二十七八的女子,玉肌如雪,眉似青山,星眸含水,颜若皎月,身后一头青丝直垂腰际,好似飞瀑奔涌。耳旁鬓髻盘旋,犹如云雾流转,身上那一袭淡雅的长裙,将她动人的身材完美勾勒出来,整个人都焕发
着一种耀眼的神采。
她一进入房间,整个房间都似乎亮了几分。而她头顶的弯月形金簪,昭示着大圣朝后宫之主的地位。
此女正是宇极宙的第二任皇后,符鸾!
一看到符鸾,宇极宙的眼中便浮现出了一丝联系之色,向她招了招手,“来朕身边坐吧。”
“多谢陛下。”符鸾莞尔一笑,随即莲步轻移,好似一片随风的花瓣飘到了矮榻前坐了下来,看着宇极宙目光中也是透着一丝心疼,连忙道:“陛下,臣妾还给你带来一点儿好东西呢。”
言语间,符鸾便伸手入怀,摸出了一个香囊,随之一道流光从中飞了出来,落在了桌上。
只见那道光芒一落桌便化为了一股茶水和几盘精致的糕点,浓郁的香气立刻弥漫了整个房间。
宇极宙一闻这香气顿觉神清气爽,不禁眼睛一亮,“哦?这是”
符鸾微笑道:“这是臣妾家里最近几年,最新秘制的极重小点心,有提神醒脑,滋养气血之效。”
“国丈知道陛下闭关之时吃不好,出关又得日夜操劳,甚为辛苦,所以臣妾在来时,国丈就让臣妾顺手带回来一些送于陛下。”
“呵,真有如此神奇,对朕这等修为之人也有此效?”宇极宙闻言不禁轻笑一声,伸手拿起一块糕点尝了尝,细细品味一番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奇的神色。
这个点心确如符鸾所言,宇极宙吃下肚之后只觉得浑身气血舒畅,之前所感到一丝疲劳之感顿时消去,又涌起一阵精力。
“好!好!好!”宇极宙不禁连续夸赞了三声,眼中尽是满意之色,有些感慨的看着符鸾,“国丈真是有心了。”
符鸾也是掩嘴一笑,悠悠道:“国丈还说了,若是陛下喜欢这些小点心,那便多做一些,月月送进宫来,以备陛下缓解疲惫之需。”
宇极宙点了点头,“嗯,不错,国丈这个提议甚好,准了。”
言语间,宇极宙又是忍不住拿起一块儿糕点吃了起来,然后一边吃一边问道:“鸾儿,你说你彻底说服了国丈,那你快给朕说说他打算如何安排?”
符鸾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放松之色,随之神情微微郑重了起来,柔声道:“陛下,国丈已经想好了,之前臣妾家里放出的消息发酵得也差不多了,明日朝会国丈便正式向陛下提交辞呈,赋闲在家,安心休养。”
“之前户部所掌管的一切钱粮军械都已清点完毕,其中徭役赋税、修造赈灾、商贸来往、格物求道等等所有收入开支记录,包括几十年来那几位大人之间一直瞒着陛下的暗账,也都已登记造册完毕,相关的职务安排,就等陛下指派的人一上
任便进行交接。”
“唰!”
闻听符鸾此言,宇极宙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眼中冒出一丝难以压制的激动之意。
他们口中所说的国丈正是符鸾的父亲,符家现任家主符天文!
当初起事之前,宇极宙出身微末,虽然努力准备了十几年,但手中积蓄的力量在这些大族世家仍是薄弱无比,不堪一击。
虽然宇极宙娶得了符凰,但凭此就想要得到符家的支持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为了得到符家的支持,宇极宙不得不与符家协定了一系列的约定,再加上符凰在中间努力撮合,符天文这才同意帮助了宇极宙。
而在这些约定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符家全力帮助宇极宙起事,而等大圣朝立朝之后,则由符家来掌握大圣朝的户部,主管天下钱粮。
钱粮乃是国事民生的根本,这么一个重要的权力被符家捏在手里,对于宇极宙而言乃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也正是因为有了符家的阻挡和掣肘,致使宇极宙许多真多政策推行,甚至根本无法推行,在许多事或面对世家势力的攻击不得不退让。
宇极宙自然知道让符家主掌天下钱粮的后果,但是他想要成功起事,符家的力量必不可缺,他也只能答应符家的条件。
而大圣朝立朝之初,宇极宙的力量仍然不足,大圣朝想要稳定发展很多地方仍要仰仗符家,再加之当初的约定,所以他也只能忍了。
如今符天文终于要退位了,宇极宙总算能彻底把这户部权力收归己有,了却了一个心头大患。
霎时间,宇极宙眼中浮现出了一丝浓浓的自信和昂扬之意。
如果说宇极宙之前对于自己的计划安排只有七成的把握,那现在便已是有了九成!
宇极宙忍不住有些兴奋的问道:“鸾儿,你快对朕说说这其中具体情由。”
“朕与他商量十几年,都是收效甚微,未能彻底谈妥,你是怎么一个月之内就说服他的?这其中的经过到底如何?”
符鸾闻言神情复杂了起来,有些感慨,也有些黯然,悠悠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妾身无非就是和国丈讲讲道理,叙叙旧情罢了。”
“唉”符鸾又是一叹,目光中浮现出一丝心酸之色,“国丈年纪确实大了,精力大不如从前,无法胜任身上的担子了。而且因为早年的旧伤了,身子骨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陛下,你也应该知道,家里的放出的那些消息虽有夸大之嫌,但也不是空穴来风啊。”
看着符鸾那眼中闪动的目光,宇极宙嘴角微微一颤,随之长叹了一口气,“国丈这些年虽与朕理念不合,但也确实替朕做了不少事情,实在是辛苦了。”
“多谢陛下体谅。”符鸾闻言感激一笑,轻轻抹了抹眼角,轻声感叹起来,“而这人一老,再加上一病,就容易念旧。”
“他想着以往与陛下一起并肩作战的峥嵘岁月,又想着姐姐出嫁时风光,再想着姐姐陨落时的凄楚,心中也是后悔了。”
“他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不惜罔顾与陛下昔日的情分,与陛下斗了几十年,但是最后他又得到了什么?
“符家没有变得更好,反而开始走了下坡路。朝廷也因为符家的掣肘,处处艰难,使陛下早该实现的大计一直拖延至今才略有一丝希望。”
“这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得明明白白的事情。符家此举乃是于国不利,于家不和,更是对陛下不忠。”
“若是姐姐在天上有知,也是不能安心啊。”
“所以今日早晨,国丈将臣妾叫入书房,对臣妾嘱咐了一切后事。”
“他告诉臣妾,事到如今他已经看明白了,陛下乃是真的禀乘天命所生,人心所向,陛下的宏图也是时代的大势,他不想再阻挡了,他也挡不了了。”
“他甘愿依附陛下,亦如当初建业那时,再为陛下的左膀右臂,与陛下齐心协力,再创新天。”
“他唯一之所求便是希望陛下也能如当初那般信守承诺,遵守之前的约定,放符家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