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面对宇绮情的追问,青宣眼睛一眯,缓缓答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宇绮情神情一变,疑惑道:“此言怎讲?柴真道到底在哪件事上露出了马脚让你起疑了?”
青宣嘿嘿一笑,调侃道:“就是你前几天暗运违禁品,被易捕头扣下的那件事啊。”
“噌!”宇绮情闻言双颊一红,对于这件丢脸的事情是羞恼无比,气急道:“这事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提它!?”
不过青宣既然这么说了,宇绮情还是强忍怒火,又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回想一遍,但还是没察觉出异样,不禁皱起眉头,“怎么说?这件事他到底哪里做得不对?”
“唉!”见宇绮情还没反应过来,青宣不禁一叹,也不再卖关子,无奈的解释道:“所以说你当局者迷啊。好吧,便直言吧。”
“其实那柴真道在这件事发生之后的反应整体而言还算正常,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做的便是怂恿你,让你带圣龙卫去上都府衙强行索回货物。”
“这么做可是在公然挑战你们朝廷的律法,变相打你父皇的脸。他身为世家子弟,从小家教严谨,又是圣龙卫统领,岂会不知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尤其是这件事还是你违法在先,你根本没有道理,这么做完全是胡搅蛮缠,无理取闹,更是罪加一等!”
“要说你因为货物被查扣而怒火中烧,再加上局势所迫,一时失去理智做出了这种鲁莽之举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他却不该如此。”
宇绮情闻言顿时心神一震,心中隐隐已是意识到了什么,但匆忙间却又一下想不通,不禁急切的追问道:“为什么?”
青宣眼睛一眯,竖起了三根手指,缓缓道:“有三点原因。”
“这第一,便是利益。”
“你这样铤而走险,私运违禁品,还不是因为手头太紧,没钱给手下的人发过年的薪俸和赏赐嘛。”
“但是柴真道什么身份?他缺那点东西吗?”
“你的货物被扣,发不下薪俸。你手下的人都有理由着急,但唯独就他没有。”
“这第二,乃是责任。”
“这件事情是你亲自一手运作的,他并没有参与其中。”
“所以这事情如果败露了,那丢人的也是你,而不是他。你就算想迁怒于人,也迁怒不到他的头上。”
“哪怕你父皇降下惩罚,也是只惩罚你。顶多给他一个纵容徇私,隐瞒不报的罪名。而以他的身份,这点罪名对他有用吗?”
“这事儿败露对他而言没有多大影响,他自然也就不怕这事儿败露。”
“这最后一点嘛,就是立场喽。”
“这点你刚才也知道啦,他根本就不是你的人啊。”
“你犯下了这么大的过错,让你父皇对你大为恼怒和失望,他心里估计高兴还来不及,巴不得这件事情闹大点儿。”
“所以说”青宣微微一哼,缓缓道:“柴真道根本就没有理由为这件事情愤怒,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失去理智,也跟着你莽撞行事的可能。”
“正常而言,他不仅不该怂恿你出兵强行索回货物,跟着你一起胡闹,更该在你那时候劝阻你,让你冷静下来。”
“如此一来,问题来了。一个十分冷静的人在关键时刻做出了极不理智的判断,尤其是我当初在劝阻你时,他还欲要阻止,继续拱火,你说这如何不让人起疑呢?”
“唰!”闻听青宣这一番分析,宇绮情顿时睁大了眼睛,脑海中惊雷轰鸣,随即便明白了其中关节,脸色立刻铁青了起来。
这一切正如青宣所言,柴真道当初不仅不劝阻自己,尽快平息此事,将影响压到最低,反而在一旁拱火,给自己出了最坏的主意,这摆明了就是居心不良,想让事情闹大,让自己彻底玩完啊。
柴真道当时那个因为此事愤怒,所以也跟着宇绮情一起鲁莽行事的解释根本就是放屁,完全站不脚。
只是当时宇绮情正在气头上,又因为灵儿对柴真道的精炼,所以就没有多想,完全没有怀疑柴真道。
而一念通,百念通。更多的信息又涌上了宇绮情心头,更令她惊怒不已。
实际上,柴真道不仅怂恿她事发之后出兵强行索回货物,就连当初让她私运违禁品卖钱,以解燃眉之急的这个主意都是柴真道出的!
之前宇绮情还没感觉出什么,但现在青宣一提醒,宇绮情立刻便意识到柴真道的这两个主意有多么恶毒,绝对是一个大坑,并且显然是早就计划好的,用心险恶至极!
“可恶!柴真道!你该死!该死啊!”
想通这一切后,宇绮情不禁怒吼了起来,双目中怒火熊熊,对柴真道的恨意陡然暴涨,只觉刚才就那么弄死了柴真道简直是便宜了他!
青宣见状心中不禁暗笑,随即眼珠一转,继续道:“而且关于这件事,我事后也询问过易捕头一些细节。”
“其实那天晚上并不该他当值,只是那个本应当值的人临时有事,所以便请他来代班。”
“而他的盘查也并没有多么严密,还准备等检查到你的人时,走走过场就放你们进城了。”
“只是等他快查到你们的时候,你那队伍里有几个人忽然神情有异,还不小心你打翻了一个箱子,露出了里面的违禁品,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哎,你说这巧不巧,所有事情都撞到一块儿去了。”
“说不定哦,这并非是一个意外,或许是一场精心的安排呢?说不定那几个人都是嘿嘿。”
说到这里,青宣便止住了话头,哈哈笑道:“啊,当然了,这都事我的猜测。你若是想知道那晚的详细情况,可以再去问问易捕头。”
“什么?!”宇绮情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双目圆睁,呆呆的看着青宣。
“砰!”
下一刻,宇绮情狠狠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整张登时裂痕密布。随即宇绮情额角青筋暴起,心中怒火狂涌,嘶声怒吼起来,“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柴真道!柴家!安敢欺本宫至此!”
言语之间,宇绮情眼中的恨意已是转化为了杀意。虽然青宣没有明说他的猜测,但宇绮情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此刻她恨不得立刻就带人杀上柴家,灭他满门以解心头之恨。
青宣见状连忙劝道:“哎哎哎,好了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发那么大火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完成圣皇陛下给你的这个差事,挽回你在他心中的地位。”
“等你做完了这些事,弥补了过错,稳住了局势,你再去对付柴家也不迟。”
宇绮情闻言也冷静了下来,狠狠的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从今日起,本宫与柴家势不两立!此仇不报,本宫誓不为人!”
“对!你言之有理,等完成了父皇的差事,咱们再和他们算账!”
“啊!?”青宣不禁一愣,随之面露难色,思索了片刻后,还是叹道:“对付柴家的事情你自己办就行了,我就不掺和了,你可别带上我。”
“柴真道的事情咱们到此为止,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呃?”宇绮情顿时愣住了,随即勃然大怒,一把揪住青宣大怒道:“怎么!?你怕了!?想要撇下本宫一个人!?”
青宣满脸郁闷之色,抓住宇绮情的手摇头道:“当然不是啦,我连你父皇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他柴家?”
“我要是怕他们的话,这柴真道的事情我都不会掺和。当初顾忌柴真道,也只是因为我要去藏渊界办事,不想让柴家来干扰捣乱,再节外生枝。”
宇绮情闻言怒气稍减,松开了青宣,但还是气愤道:“那你为什么不肯帮我?”
青宣整理了下衣领,神情无奈又沉重的缓缓答道:“因为你我此刻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