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晋有点明白了姜黎的意思,“你是说,让我主要是做做样子给尉迟枫看,但却不能真正移权?”
姜黎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该教导的都可以教导,但是权力不能外放。”
“杨叔,我可还得指望你带着烈焰军帮我呢,要是连这个都被秦诀那小子撬走了,我在他面前可就失去了话语权了。”
“你应该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事,知道我要做什么。”
“想要真正靠着秦诀成功翻身,改变咱们的命运,那就一定得有筹码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烈焰军就是咱们全部的筹码,万万不可丢。”
杨晋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不过阿黎啊,你也要知道,在军中做事,最重要的就是威望。”
“我可以不给他权力,但如果他靠着自己在军中累积起了一定的威望,再凭着他姓秦……我也未必能完全镇得住她,你明白吗?”
姜黎笑了笑,“我明白您的意思,放心好了……他没有那个机会的。”
“因为,我会比他先争得烈焰军的尊重,发自内心的那种。”
杨晋愣了愣,下意识开口道,“烈焰军本来就很尊重你,他们保护你更胜过保护自己的性命……”
“不,他们尊重的是姜大将军的女儿,不是我。”
姜黎笑眯眯的看着杨晋,“我说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血脉,更不是我的身份。”
“杨叔,我总不能靠我父亲一辈子,您说对吧?”
杨晋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有一丝丝的震撼。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还是小看了姜黎,更小看了她的魄力。
或许,她比之当初被寄予厚望,将会传承大将军衣钵的公子,也更加优秀。
她能说出这番话来,他就相信她能做到。
尽管他现在还完全想象不出,她一介女流,到底为何会有这样的自信。
“我明白了,我这里会尽量给你争取时间,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吧!”
杨晋郑重朝姜黎保证,然后又不忘记叮嘱,“但无论做什么,千万记得要注意自身安全,什么都没有命重要,知道吗?”
姜黎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那……秦诀就交给你了,我会再过来看你们的。”
该交代的交代了,姜黎没有什么留恋,甚至也没再见秦诀一面,直接带着兰茵回宁城去了。
来的时候浩浩荡荡一群人,走的时候姜黎只带了兰茵在身边。
走出军营的瞬间,姜黎伸了伸懒腰,抬头看了眼天上刺眼的阳光,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休息很久了,如今……也是时候该认真做事啦。”
兰茵忍不住开口,“您什么时候休息了?我怎么觉得您一直在忙,我都担心您会不会太累了。”
姜黎就笑眯眯的反问,“沉迷男色,还不算休息吗?”
“唉,男人果然还是太影响我拔剑的速度了,现在开始必须得打起精神来了!”
打起精神的姜黎,在宁城住下的当晚,就没闲着的去见了一个人。
宁城太守,岳明诚。
岳明诚年纪与姜黎父亲差不多大,也是姜黎父亲的至交好友。
三年前姜黎父亲战死之后,与他关系密切的大小官员,其实陆续都被庆帝给拔除了。
唯有这岳明诚是个例外。
因为他跟姜黎父亲一样,都太过优秀了,优秀到动之便会动摇民之根本。
岳明诚是个难得的好官,爱民如子,当年更是曾与姜黎父亲一起誓死守卫宁城百姓。
他政绩斐然,若不是他自己明确表示永远不离开宁城,以他的能力来说,早就应该前往京城,成为一个京中要员了。
也正是因为他的清廉无私,爱民如子,所以就算庆帝想动他,也不敢动。
姜黎来见他,便是以晚辈的身份前来的。
不过两人身份关系都实在有些敏感,所以姜黎也只能是夜里偷偷前来拜访。
不过该有的礼数都是有的,还特意精心备了礼品。
见到岳明诚的时候,姜黎发现这人与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多。
是大部分清官都该有的样子,即便年纪大了,也一眼看的出其精神风骨。
即便没有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加身,也让人从骨子里生出敬重。
姜黎起身,朝岳明诚行了一个晚辈礼,“晚辈姜黎,见过岳伯伯。”
岳明诚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敢当长荣公主如此大礼。”
姜黎也不尴尬,只是笑了笑说道,“此时拜您的,是故人之女姜黎,可不是什么长荣公主。”
“以岳伯伯和我父亲的交情,您自是当的起我这一拜的。”
她这番话说完,岳明诚才真正深深看了她一眼,神色略有缓和。
看来在此之前,岳明诚对她颇有意见,又或者说……是对她长荣公主这个身份颇有意见。
姜黎觉得,他或许也知道些什么。
正心中思索着,姜黎就听到岳明诚主动开口了,“晚辈姜黎……既然是以晚辈身份拜见,又何必深夜前来,还偷偷摸摸?”
“难道,你是觉得与我有交集,让你脸上无光?”
姜黎笑容不变,“岳伯伯这话说的就伤人了,您应该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不过咱们得身份,光明正大的见了,只怕就要惹得京城那位怀疑了。”
“无论是我还是岳伯伯如今过的都不容易,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姜黎在猜测岳明诚是不是知道什么,岳明诚显然也是在试探姜黎知道多少。
你来我往两句话,大家心里就多少有数了。
岳明诚高深莫测的看了姜黎一眼,“如此,便开门见山来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姜黎没急着说自己的来意,只问岳明诚,“岳伯伯,您的事情我早有耳闻,其实一直以来都很好奇一件事。”
“您爱民如子,为了宁城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些都没什么可说的,长眼睛的都看到了。”
“但实际上以您的才能,若是不只蜗居在宁城这一隅之地,而是去京城做官,应该能为整个庆国的百姓做更多的贡献,更能为皇上分忧。”
“明知道如此,您却并没有这样做,而只是执拗的留在宁城。”
“那么……不知您为官,究竟是真的忠君爱国,爱民如子,还是只心系宁城一处,庆国皇帝或者是其他百姓的死活,您压根儿就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