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茵是真的惊讶,在她看来,本以为这都该是结束了,毕竟这可是斗倒了傅相和皇后呀!
当年将军与傅相多有不合,兰茵心里头一直琢磨着,将军他们的死,会不会跟傅相有点儿关系。
所以这次姜黎对皇后他们动手,她一直以为姜黎这是跟她想到了一块儿去。
然而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皇后……在公主眼里竟然也只是个开始吗?
姜黎听出她这两个字之间的疑惑,只笑了笑说道,“当然是开始,往后咱们路还长着呢,慢慢来吧。”
兰茵面色一肃,心底惊涛骇浪之间,却又涌现出无限的自豪。
她家公主,果真跟旁人不一样呢!
“公主这次能成功,属下相信往后也一样可以!”
回到景和宫,姜黎好好的沐浴了一番,并让兰茵准备了探病的礼物。
之后她梳妆打扮,又用了午膳,便奉旨出宫,探望秦诀。
走的时候她还特意跟来送她的小太监交代,“帮我禀告父皇,此番出宫,我要留在东林王府亲自照顾,以表达我的诚意。”
嗯,又是一个合理留在宫外的理由。
收网之后需要处理的事情还一大堆,刚好趁着这个时间可以做完。
随着马车临近东林王府,姜黎的心思才从其他事情上面收回,然后……开始思考她和秦诀之间的关系。
本以为已经到了末路,结果倒是峰回路转,又朝着奇怪的方向走去了。
罢了……到底如何,见了面再说吧。
见到秦诀的时候,他跟想象中躺在床上病歪歪的模样并不一样。
相反……他除了脸上的伤口依旧狰狞以外,整个人气色看上去还不错。
见到姜黎的时候,他也只是平平淡淡的朝她颔首,说了一句,“你来了。”
这圣旨一下,东林王府自然也早得了消息,一直等她呢,所以瞧见她自是不惊讶。
只是姜黎仔细打量他的神色,似乎也没看到什么憎恶的情绪。
嗯……臭小子现在越发喜怒不形于色了,她突然有点儿怀念一开始他见着她就龇牙咧嘴的时候了,起码还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唉,怪她教的太好。
想了想,姜黎坐下,示意其他人出去。
屋里只剩下她和秦诀两个人。
她面上看不到丝毫心虚愧疚,依旧盛气凌人,一只手放在桌子上轻轻扣动两下,然后一抬下巴开口,“说说吧,为什么这么做?”
秦诀微不可查的挑了下眉,有点意外……为她这般反应。
虽然早就知道姜黎是个什么人,但他以为,多少会有点儿心虚的。
可是没有,她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这种情绪一样。
沉默了片刻,秦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话间,他平静的指了指自己的脸,“怎么,终于看腻了?”
姜黎轻笑了一声,“你不知道吗?”
秦诀与她对视了片刻,选择退让,“我说过会解决好这件事,你也答应了会信我,但是现在看来……你好像没有说到做到。”
姜黎嘲讽的扯了扯嘴角,“你自己说,你的种种行为像是应该被我信任的样子吗?”
“秦诀,在你一次次的沉默,和一次次的犹豫之中,你就已经把我的信任消耗掉了。”
“是吗?”秦诀盯着她的眼睛,“请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你对我,真的有过信任吗?”
这一次姜黎沉默了片刻,然后干脆的承认了,“没有过。”
“但事实也证明,你的确不值得我信任。”
她直到现在也丝毫不怀疑,“说实话,如果那天我没先划伤了你的脸,你还会给出同样的答案吗?”
听到这句话,秦诀忽然笑了,似乎觉得很离谱,“你是觉得,我之所以这样做,是被你给吓到了,所以才临时改变了决定?”
姜黎耸了耸肩膀,“虽然不是很合理,但我想不到别的理由……如果不是,要不你解释给我听?”
“呵……是要解释的。”
秦诀垂眸,掩去眸中的失望。
“从始至终,我就没想过要娶孟婉婉。”
“我所有的犹豫和拖延,都只是因为皇上想让我答应。”
他说,“皇上想让我娶孟婉婉,然后让别人娶你,他始终对我没有那么放心,觉得还是更可控一些他会比较安心。”
“相反和亲的话,需要的正是一个不沾政事的废物王爷,也免得梁国人借此机会图谋不轨。”
“可是……他不愿意主动得罪你,所以他让我来主动选择孟婉婉。”
“你知道的,在他面前,我没有说不的权力,但我也的确不想。”
“另一边我又不能直接把梁国这边得罪死了,否则梁国邦交出现问题,这帽子势必会被扣在我的头上。”
“姜黎……我不是优柔寡断,只是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姜黎没想到会听到秦诀说这些话,但是她第一反应依旧是怀疑。
“如果是因为这样,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秦诀抬头,定定的看着她道,“你说过,你不喜欢废物。”
“如果我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的话,你只会更加看轻我,不是吗?”
姜黎觉得荒谬,“所以呢?你的解决方式就是拖延?可你也看到了,那天的情况你根本再也拖延不了。”
“若是我没有动手,你又打算如何收场?”
秦诀抿了抿嘴唇,“我之所以拖延,只是为了给皇上看而已。”
“如果我非常果断的选择不听他的话,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只有我先被逼入绝路,苦苦挣扎,最后才选择了你,他才有可能接受这个结果。”
“因为这样,至少说明我还是个可控的人,是可以继续当做他安插在你身边的棋子!”
姜黎张了张嘴,还想反驳,但是却发现自己居然一时间找不到什么逻辑的漏洞了……一切,好像突然就逻辑自洽了???
但再冷静下来就知道,这番说辞除了秦诀自己,根本再得不到任何的论证……她总不可能跑去问庆帝不是?
当然就算问了,庆帝也必然不会承认就是了。
所以到底要不要相信秦诀,就成了她出于情感的……完全主观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