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相信是你做的,但她呢?”
“她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人生?怎么面对你?而你又会怎么选择?”
“你不用回答我,我已经知道你的选择了。”
他停顿一下,向上吐出白雾,说了句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你的选择没有错。”
顾全大局。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懂。
李欢又补了一句:“可是,她也没有错呀。”
宫沉眉头骤然拧紧,原本俊美深邃的面容在薄雾竟然显现几分狼狈。
他垂下眸盯着忽明忽暗的烟头,沉默不语。
烟快要烧灭之际,陈瑾敲门进入。
“三爷,查到了。”
宫沉掀眸,起身将带着火光的烟头攥进掌心。
“走了。”
离开办公室,宫沉走到了林知意病房。
刚准备开门,柳禾刚好出来,她眼底的泪还没散去,看着宫沉的目光多了一丝埋怨。
她挡住了宫沉,直视他道:“老三,知意好不容易睡下了,你别打扰她了,她有桑总陪着就行了。”
宫沉垂眸望着她:“想说什么?”
在他慑人沉冷的气势下,柳禾有些恐惧。
可她作为一个母亲,还是双手交握捏紧,选择直视宫沉。
“老三,知意以前的事情,你都算在我头上行不行?你要我的命都行!”
“你就当是我这个妈贪慕虚荣,逼着她接近你,可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有个疼爱自己的男朋友,你也要结婚了。”
“老三,如果你只能带给她占有,破坏,还有摧毁,甚至为了得到她不择手段,我求求你放过她,好吗?”
宫沉望着柳禾满是泪痕的脸,抬起的手缓缓落下,转身离开。
黑色的大衣勾勒着他颀长的身影,周围灯光昏暗,他就这么一点点融进了黑暗。
……
苏河湾。
宫沉还没进门就知道已经有人在里面等他了。
陈瑾立即挡在了他前面。
宫沉抬手阻止:“不用,熟人。”
走入房子,偌大的客厅坐了不少人。
除了宫老爷子,还有桑苒和温青。
一行人同时抬眸,似乎都在等着看他的反应。
可任凭他们怎么仔细观察都看不穿他的心思。
宫沉一扫而过,最后定格在老爷子身后的男人身上。
男人立即低头,甚至后退一步。
宫沉收回目光,慢条斯理脱下外套搭在一旁,才缓缓落座。
仿佛根本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扰乱他的节奏。
如此一来,反倒是其他人坐不住了。
桑苒端起刚沏好的茶递到了宫沉面前,关心道:“我听说知意出事了,她还好吗?”
宫沉没接茶,自顾自点了一支烟,夹着烟道:“听谁说的?”
桑苒一怔,端着茶杯的手僵硬在半空,被看穿心思的羞愧感让她无地自容。
宫沉没看她,径直看向她身侧的温青。
温青震惊,压根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而已,宫沉像是知道了一切。
她端坐着,保持镇定道:“三爷,小苒也是关心林知意才这么问的。”
“这么关心,怎么不去医院?跑来这里等我,是想看看我知道什么吗?”
宫沉直接把温青的心思说了出来。
温青慌了一瞬,下意识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抬声呵斥:“够了!是我告诉小苒关于林知意的事情,你是不是也要来质问我?”
宫沉指间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色。
他冷淡地看着老爷子:“你不急。”
老爷子蹙眉,还没明白过来时,温青的手机响了。
她一看是助理打来的,必然和工作有关,便侧开身子接通。
“温总,那几个男模全被抓了,一起被抓的还有几位太太,说是聚众……”
“刚才有个律师去找那几位太太,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她们一口咬定自己被威胁了,这些男模的嘴估计闭不了多久了。”
“还有狗仔刚才爆料你和广盛的郑总出入酒店的视频,现在温家的人已经在赶过来了,说要你给一个解释。”
所有事情明显都是冲着温青来的。
她脸色铁色,扭头看向宫沉。
只见他神情寡淡,垂着眼梢回看她。
温青瞬间明白背后推手是谁。
可她有苦难言,只能咬碎牙咽回肚子里。
温青切断电话,起身道:“工作上有点事情,我先走了。”
宫沉轻睨一眼:“温总的确应该好好处理自己的事情,别总想着多管闲事。”
温青脸上青红交加,转身离开。
桑苒放下茶杯,跟着站了起来:“我去送送小姨。”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子。
与此同时,管家凑在老爷子耳边低语说明温青的情况。
老爷子眯眸望向宫沉,眼底泛着不虞,但也只是稍纵即逝。
最多的还是对温青办事不谨慎的责备。
他摆弄着袖子,随意道:“这次你做得很好,林知意的手废了,她也废了。也算是她的报应了,像她这种贪慕虚荣,只想着靠美色勾引男人的人活该是这种下场。”
宫沉冷嗤一声:“我做的?是我做的吗?”
“是。”老爷子威严开口,指了指身后背叛宫沉的保镖,“只要他咬定是你下得命令,这件事就是你做的!别人不信没关系,林知意相信就行了。”
宫沉冷冷望向保镖。
保镖恐惧低头,高大强壮的身影在他的目色中颤颤巍巍的。
老爷子将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威严又不容置疑,嗓音洪亮道:“这便是我这个父亲对你的教导之一,你能安插眼线,我就能收买人心。”
“利益才能永存,爱情不过只是花钱买卖的游戏,可以恩爱,也能水火不容,玉石俱焚,就看你怎么掌控了。”
此时的老爷子仿佛找回了三四十岁的巅峰,风光无限,掌握着整个宫家。
“的确,利益才能永存。”宫沉抽着烟,一抹猩红明灭,唇角勾出一抹冷冷的弧度。
老爷子心头咯噔一下,明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喉咙却像是被扼住般窒息。
宫沉眼皮轻掀,眸色黑得纯粹,又平静得可怕,让人难以靠近。
“还有什么教导?”
“你……”老爷子脸色一沉,但转念一想林知意已成定局,也不想过多争执,“最近你就好好准备婚礼,不该管的人别管了。”
语毕,老爷子带着人离开。
宫沉依旧端坐在沙发上,指间的烟早已烧到了头,他却像是没有发现一般,依旧机械般抽着。
黯然的双眸,眼神支离破碎。
身后传来桑苒特有的脚步声,她扶着沙发扶手,单膝跪在地上。
“三爷,求你放过小姨。”
他一动不动,也不看桑苒,声音低哑冷倦:“求我?我该求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