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丁永昌琢磨着这只看起来像尿罐的瓷器是真是假时,听见身后楼梯有脚步声,于是转身望去,而且还没有看很清楚就把瓷器放在了架子上,但是他没有注意到这件瓷器他只是放了一半在架子上,还有一半是悬空的。
“啊,我的罐子”。周虎卿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他等了一会,并没有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睁开眼一看,那只罐子已经牢牢的被丁永昌抓在了手里,他简直都不相信这个年轻人是怎么做到的。
“你干什么啊,你不知道这是老爷子亲自淘来的罐子,据说是朱元璋的尿桶,我简直要被你害死了,你要是打烂了这个罐子,你这一辈子都赔不起知道吗?”周红旗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她更吓一跳的是丁永昌什么时候有了这样机敏的身手了。
“这不是没坏嘛”。丁永昌笑笑轻轻的放到了架子上。
“你是怎么做到的?”周红旗见老爷子去看自己的罐子了,悄悄问丁永昌道。
“哦,故意的”。丁永昌诡异的一笑。
周红旗一愣,随即明白了丁永昌什么意思了,他这是想在老爷子面前露一手。
事实上,丁永昌做到了,周虎卿的确被吸引了,不过已经不是他的罐子,而是他想知道刚才为什么罐子没有掉到地上,转过身看着丁永昌,“年轻人,动作挺快啊,跟谁学的?”
“周司令,我这是自己练的,没有和人学,瞎练,第一次来见周司令,我也不知道该带点什么给您老,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丁永昌伸手从后面的裤兜里拿出一卷黄纸包着的书本双手递给了周虎卿。
周虎卿看看周红旗,伸手接了过来,一层层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本孙子兵法,嗯,从应景上来说倒是很符合周虎卿的喜好,但是周虎卿再仔细一看这本书的印制年代,发现这居然是商务印书馆第一批印制的孙子兵法,这就很有纪念意义了,现在1900年印刷的孙子兵法已经不多见了。
“嗯,你这是在哪来得到的?”周虎卿将书本合上以后问道。
“地摊上,就在江都古玩市场的地摊上,我一看就相中了,司令员是将军,正好配得上”。
“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得到什么?”周虎卿顺手将孙子兵法扔在了茶几上,而他也坐在了沙发上,点了一支烟,似笑非笑的看着丁永昌。
说实话,第一眼见到丁永昌时,没有发现这个小伙子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通过言谈举止,越是觉得这个小伙子不是一个趋炎附势之人,至少在自己面前,他表现的很得体,这是周虎卿的第一个印象。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参加工作开始就是个警察,那个时候周教官是我的老师,虽然在后来我没有继续警察之路,但是我一直很敬仰警察这个职业,所以当听说周教官也当了警察后,我就赶紧过来祝贺她,就这么简单”。丁永昌不好将自己的目的直接说出来,如果说出来而得不到回应,或者是周虎卿很反感这些,那么自己就没有机会再进一步了。
“嗯,刚才还和我说要下去锻炼呢,看来她的思想慢慢转变了,既然你喜欢警察,没事时好好劝劝她,哪个行业不是干啊,对吧哎,对了,小丁,你在哪里工作?”周虎卿突然想起自己女儿好像是要去湖州工作,于是顺便问了一句。
“我在湖州工作”。
“噢,你也在湖州工作,真是巧了,是吧,红旗”。
“这有什么巧的,他在湖州我就不能去吗?可笑”。周红旗虽然嘴硬,但是脸一下子红了。
周虎卿暗暗摇头,心想,这个丫头不会是真的看上了这个穷小子吧,这和自己的想法相差太远了,好几个老战友的孩子都在打听红旗的消息,而且上门撮合者也是不少,可是周红旗这丫头就是一个也看不上,而且动不动还拉着人家去单挑。
“红旗说你是秘书,给谁当秘书?”
“湖州市长石爱国同志,我现在是他的秘书”。
“哦,石爱国,最近好像听到过这个人,在哪里听到的呢,嗯,好像是和安书记聊天时谈起过,嗯,小伙子,好好干,干秘书的基本都是很有前途的,我看你也不例外”。
“谢谢司令员,唉,秘书有没有前途首先要看领导有没有前途了,要是领导没有了前途,秘书也就无足轻重了”。丁永昌无可无不可的说道。
表面上是感慨,但是周虎卿是什么人,那是一等一的人精,一听丁永昌的话就知道这小子来自己这里绝不是什么看望老领导这么简单,关键还在这里,只是他没有好意思说出来,是怕自己把他噎回去罢了,但是又不甘心,只能是这样曲线救国罢了。
周虎卿本不想说话,但是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发现自己女儿一直在朝自己使眼色,看样子是想自己帮这孩子一把,可是怎么帮呢?
“小丁啊,回去告诉你们领导,自己心里想什么,对工作的也好,对组织的也好,要多向安书记汇报,安书记也是一个老领导了,一个好干部在安书记眼里是很重要的,再说了你不说,安书记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呢,对吧,所以,该汇报汇报,该请示请示”。
说完,周虎卿站起身朝楼上走去,临走时还不忘带上茶几上的孙子兵法。
“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这都不懂,老爷子是要石爱国去找安书记汇报工作,这么简单难道不懂吗你,还搞什么政治啊?”周红旗白了他一眼。
“我知道,就我这样的白痴都知道要去汇报工作,但是没有个牵头的,恐怕连门都不好进哪”。
“嗯,这个嘛你要是舍得下本钱收买本小姐,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周红旗挺起骄傲的胸脯,慢条斯理的说道。
其实乔阳是石爱国最好的推荐人,但是乔阳已经不想再牵涉其中,这让石爱国最大的一个希望破灭了,那么没有了推荐人,一个陌生人对另外一个陌生人袒露心扉,哪怕你是真的,但是效果可想而知。
周虎卿说的没错,像石爱国这样的厅级干部应该时常向自己的领导汇报工作,可是没有人领路也介绍,即便是石爱国真的用自己的热脸贴上去,谁能保证不会遇到安如山的冷屁股,所以这座桥梁异常重要。
而这个桥梁不需要时多么高级的官员,但是一定要是省委书记安如山的心腹或者是异常亲近的人,这样在安如山心里才能有分量,而且还得时常说得上话,十天半个月见不到省委书记一面也不行。
其实这样的人不多,可是也不是没有。
“你是说安书记的秘书,你认识他?”丁永昌听周红旗这样一说,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如果秘书可以帮忙引荐一下,或者是在领导心情好时去觐见一下,真的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人与人之间都是接触之后才慢慢熟悉的,看纸上的简历和过往经历是看不出一个人真正面目的,所以石爱国必须亲自走到安如山面前让安如山亲眼看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行。
“认识啊,省城能是个多大的地方,而且大家平时也时常在一块吃吃喝喝,不过我和他还不是很熟悉,我和他的老婆很熟悉,我和她老婆是战友,只不过她是女军医,我是行动部的,但是没少打交道,而且我们是很熟的朋友,也算是闺蜜吧”。
“邸坤成这个人怎么样,是不是那种很难打交道的人啊,领导的秘书,一般都很难打交道的,高人一等嘛”。丁永昌有点担心的说道。
“不见得吧,你不也是领导的秘书,我没觉得你很难打交道啊”。周红旗笑笑说道,两人漫步在省委大院的一个小花园里,这时候看到远处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快步走了过来。
“你嫂子来了”。丁永昌努了努嘴说道。
“嗯,她怎么来了,平时很少来的”。周红旗皱皱眉头说道。
“你哥哥还是不经常回来?”丁永昌把目光从肖寒身上抽回来问道。
“唉,何止是不经常回来,简直就是没有回来过,他们两个之间,名存实亡了”。周红旗叹口气说道。
“那就这样僵持下去,既然没有感情了,怎么不离婚啊?”丁永昌奇怪道。
“你说得容易,我爸爸在中南省也是有头有脸的,她父母也是一样,当年是多么合适的一对,要是离婚了,你让他们的脸往哪里搁啊”。
“面子重要还是生活重要啊,既然这样了,有那个必要吗?”丁永昌不解的说道。
“去,你少管,看看,来找你了”。周红旗努努嘴说道。
“嫂子,你怎么来了?找我还是找红旗啊?”
“找你的,我刚刚收到你们那里寄来的材料,看样子是很了解抗洪救灾的内情,虽然都是复印件,但是很详实,不单单是死亡人数的问题,还有在抗洪救灾中一些徇私舞弊的事,不是一般的问题,触目惊心啊”。肖寒气喘吁吁的说道。
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诱人了。
“你看什么呢你?”正当丁永昌看着肖寒神游天外时,冷不防屁股上被周红旗踹了一脚,异常的尴尬。
“我在想,这是谁呢,这个人为什么知道你的联系方式的呢?”丁永昌衣服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现在就想核实一下这里面的举报材料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湖州估计会掀起一阵风暴,难以想象”。
“嫂子,那你什么时候走?”丁永昌点点头问道。
“我这不是来找你的吗,我本来打算自己开车去的,但是我的车保养的时候被工人错误操作,撞到墙上了,一时半会修不好,所以我来找你,问问你什么时候走,我想坐你的车走,我怕夜长梦多,对了,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丁永昌拿出来一看,才知道没电了。
“红旗,要不这样,我先和嫂子回去,你这几天办办你的事,别等到老爷子后悔了,还有就是邸坤成的事,你帮我联系联系呗,可以说这件事成不成,就看你的了”。丁永昌嘱咐道。
“哼,丁永昌,你过来,我和你说句话”。周红旗向丁永昌勾了勾手指说道。
肖寒倒是很识趣,一看自己小姑子的样子,自动的向远处走了几步,看也不看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丁永昌装傻道。
“丁永昌,你给我小心点,不该碰的东西不能碰知道吗?要是让我知道了,哼!”周红旗恶狠狠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