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如果

脚踝被人握住。

粗粝的手指在凸出的踝骨上摩挲,揉捏。

那种触感让南栀极度恶心,她的嘴巴里被塞了石块,并用胶布缠住,她无法说话,有石子卡在喉咙口,她不敢吞咽,总害怕那块石头要顺着喉咙往下。

意识逐渐清醒,疼痛也变得清晰。

长那么大,她见过最坏的人是祝芸。

一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女人。

她年纪小,性子直,便总是吃她的亏。

她哭着跟南学林告状,换来的却是南学林的指责,说她太任性,不够懂事。

就连她被人关在逼仄的箱子里,一天一夜,南学林找到她的第一个举动,不是抱抱她,而是给了她一个耳光。

说她胡闹,害人害己。

她哭的惨,祝芸哭的比她更惨。

那一刻,她深切的明白,没妈的孩子是棵草,有爸爸也没用。

因为她的爸爸已经是别人的丈夫。

他们睡在一起,夜夜恩爱。

枕边风好厉害。

后来她学乖了,可祝芸开始得寸进尺。

她以为爸爸会因为她的乖巧而护着她一点,起码得有一点点的偏爱吧。

可是没有。

她没有被偏爱,爸爸还是很严厉,甚至为了祝芸把妈妈的画送给了别人,家里属于妈妈的痕迹被一点一点磨灭。

她的心也一点一点的变冷。

她讨厌老南。

撕拉一声。

她的裤腿被撕裂,露出整条小腿。

男人:果然是千金小姐,跟其他普通女人不一样。这腿真不错。

猎鹰,看到了吗?男人手里的刀刃,又往上挪了挪。

周恪被摁在地上,一张脸上,爬满了血痕。

他的双手被锁在背后,压着他的姿势,极其别扭。

仿佛要将他的双手生生掰断。

他眸色黑深,目光锁死在南栀的身上。

她的鞋子被脱掉,双脚被完全暴露在外。

脚还是干净的,没有一点泥泞。

男人捏住了那双足,啧啧了两声,真是细皮嫩肉的。咱猎鹰喜欢的女人,一定得让大家都尝一尝滋味。这样才不枉费我们这些兄弟,这些年吃得苦。

绳子往下降了一点。

过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抬起了南栀的腿。

男人一刀一刀的割破南栀的衣服。

南栀整个人开始发抖,眼泪无知觉的往下掉。

但她并没有挣扎,她只知道这种时候挣扎,只会给这群畜生助兴。

周恪看到南栀一动不动,心脏痛到仿佛被人割裂开。

她一定很怕。

她怕黑,也怕痛。

别看整日里大大咧咧,风风火火,可她的心比谁都要软,比谁都要敏感。

明明生活糟糕,可她在他面前却像个小太阳一样,她会捧着他的脸,告诉他,周恪,你是我的太阳,我是向日葵,我永远向着你。你可不能离开我,你要是离开我了,我就枯萎了。

可他哪儿是太阳啊?

他想,他得去做什么来当她的太阳,她的光。

所以,不顾周父周母的反对,他加入了李章的队伍。

他还要做最好的那一个。

在那一个个黑暗的日日夜夜,在每一次危险边缘,他总是能想到她的这句话。

他是她的光,是太阳。

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血水。

他咬紧牙关,猛然转身

,不希扭断一只手的代价,脑袋狠狠朝着对方的门面砸过去。

一只手挣脱。

他迅速抽走了旁边人腰上的匕首,毫不犹豫的直入对方的心脏。

他从来都是最好的战士,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他们人不少,但为了防止被找到,被分散成了几个小队。

要抓周恪,也是个冒险的举动。

他们不能够全军覆没,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南栀能听到打斗的声音,原本守在她身边的人全部都过去了。

黑暗中,她听到一声声的惨叫,唯独没有听到周恪的声音。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慢慢的冒出了周恪的脸。

冷冰冰的脸,因为害羞而泛红的脸,干干净净的,好看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声音消失。

她只听到了脚步声,沉重的,朝着她走过来。

刀子割断了绳子,她整个人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周恪抱住她,却没抱稳。

他的身上的血腥气很浓,他小心翼翼的撕开她嘴上的胶布,双手在身上反复蹭了好几次,才把血蹭掉一点。

帮她把嘴巴里的石头吐出来。

他始终没说话,也没有解开蒙住她眼睛的黑布。

南栀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吐掉最后一颗石头之后,周恪就没再动。

他只是近距离的看着她。

她的脸被他弄脏了,两人的距离很近,他的眼神是没有遮掩的痴。

片刻后,周恪拉着她找地方藏身。

这,对他来说不算是最坏的情况。

夜色下,他也能够最快速度的辨别出方向。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处石缝,他先让南栀进去,而后弄了些树枝过来遮掩,他又往其他地方跑了跑,他身上的血没法止住,只能这样混淆视听。

两人各坐一边,周恪撕扯了身上的衣服,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几处伤口。

南栀:周恪,帮我把眼罩摘下来。

她的声音很轻。

但在这样安静的空间里,周恪能够听得清楚。

他没说什么。

只是用叶子把手弄干净一点,忍着身上的疼,挪到她身侧,用刀子割破了布条。

石缝内没有光。

两人看不清彼此,就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南栀怕黑,便不由自主的靠着他。

她什么都不问,就安安静静的坐着。

直到周恪动了一下,她才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衣服,问:你要做什么去?

没。

他的气息听起来微弱,他抬起手,手掌准确无误的覆盖在她的手上,对不起。

南栀的拳头握的紧了一点,问:如果我们一起死在这里了,你会高兴吗?

不要胡说。

我只是说如果。

如果是生命的尽头,有些话,说出来了,也许他会好受一些。

可好像除了好受一些,并没有什么意义。

周恪抿着唇,心上的疼痛,比身体的疼痛更甚。

他的手指,不受大脑控制的摸索她的手指。

轻轻的,充满了爱意的。

南栀的心口似针刺一般,她没有挣开他,说:老南以为他不停的给我钱,我就能自由自在,能过舒服的日子,能变得快乐。

他其实是在用钱弥补,弥补他的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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